“好。”
  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星光公园，正值秋冬，星光公园的花海没有春日里繁盛，但空气里还是夹着叫不出名的花香。
  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冷吗？”向长空在一阵夜风过后，低头问走在身边的徐恋。
  徐恋摇了摇头，对他道：“一飞院的研究生考试，是在什么时候？”
  向长空道：“明年一月。”
  “一月？”徐恋轻轻蹙了蹙眉，“那只剩两个月了，你复习来得及吗？”
  “嗯，来得及。”
  “真的？”徐恋不是不信任他，只不过她读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同学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考研了，最后还……没有考上。现在只剩两个月，怎么看时间都很急啊。
  向长空朝她笑了笑：“你之前不是很相信我的吗？”
  “这是两回事，而且你还在送外卖，你这样根本没时间看书啊。”
  “放心吧。”向长空抬手想揉揉她的头，但想到自己刚送完餐，又把手收了回来，“我当初可是拿到学校唯一一个研究生推荐名额，这些题对我来说不难。”
  徐恋看着他没说话，向长空又道：“其实不难是自谦的说法，事实上是很简单。”
  徐恋：“……”
  两人走了一会儿，才走到徐恋说的花店外。花店老板还在里面摆弄自己的花草，一个小女孩坐在店里，埋头画着什么。
  看见徐恋过来，老板放下手里的事，迎了过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帮我送石膏牌过来。”
  徐恋摇摇头道：“是我做得慢了些。”她把向长空手里的纸袋踢提过来，递给老板，对她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好。”花店老板和徐恋走到桌前，清点了一下数量，确定没问题后，她抬起头对徐恋道，“对了，最近我又在重新试着做干花，比之前做的都要牢固，等我做好后拿给你看看，如果你觉得行，就可以代替进口干花，这样成本也降低了。”
  徐恋听她这么说也有些高兴，国产的干花她试过很多，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如果这次做好成品真的能用，那确实能吸引更多的客人：“行，你到时候直接通知我就可以。”
  她们两人聊天时，向长空就站在一边，看小女孩画画。她正在涂着一种白色的花，一朵一朵的开得很好，远远看去，像是一朵朵飘在空中的白云。
  向长空蹲下身，对她笑着道：“你画的真好看，这是什么花呀？”
  小女孩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是白杜鹃，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就像云朵一样。”
  向长空在店里看了看，问她：“店里有卖吗？”
  小女孩伸出手，往前面一指。
  花店老板听见他们的对话，走过去拿了一盆白杜鹃，给向长空看：“现在还没到花期，等到明年三月，就开花了。”
  徐恋走过来，问他：“你喜欢吗？那我送你啊。”
  向长空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可以。”
  徐恋看了看他，没等他同意，直接把花买了下来。老板帮他们装好，又送了他们一份冬天如何养花的小手册和一小袋肥料。
  向长空抱着花走出去，看着身旁的徐恋：“谢谢。”
  徐恋笑了一下：“一盆花而已，你跟我客气什么？”
  向长空没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手里的花。
  “向长空，你看。”徐恋抬手指着夜空的某处，“竟然能看见星星。”
  向长空抬起头，顺着她的指尖，看见了夜空中那颗闪烁的星星。
  它虽然不够明亮，却是这夜幕中唯一的光。
  就像，徐恋之于他。
  第26章
  从鲜花店离开后, 两人从另外一条道, 散步回了徐恋的店门口。向长空把花在电瓶车上放好, 回过身对徐恋道：“时间不早了, 你先回家吧。”
  “好。”
  “开车注意安全。”
  “嗯, 你也是。”
  向长空笑了笑，看着徐恋开车离开，自己才跨上电瓶车, 迎着夜风回了家。
  进入十一月,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明天开始还是把口罩戴上比较好。
  这一路顾念着自己的家，向长空没把电瓶车骑得太快，到家后, 他把花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摆在了书桌上。
  这是他房间里的第一盆绿植，他以往也不是一个喜欢养花的人, 倒是他妈妈, 曾经养了很多花在阳台上。这些花在他妈妈生病后, 无人照料, 慢慢地都死了。后来搬家到这里，更没有人养花了，这个家里，一盆植物都见不到。
  希望他的这盆白杜鹃，能够顺利地度过冬季。
  第二天早晨向长空起来后，先按照老板给的养花手册上所说, 给花浇了一些水，然后放在屋里最保暖的地方，才出门去上班。
  中午他接到了徐恋的外卖订单，看着她又点了鸡腿饭，向长空有些忍俊不禁。徐恋自然也看到自己的订单被派给向长空了，她看着地图上显示骑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就像她在向长空身上装了一个定位器一样。
  见他离自己还有两分钟，徐恋从楼上走了下去，顺便带着自己洗干净的保温桶。向长空来送餐时，见她保温桶还给自己，笑着对她道：“以后还是我做饭的时候顺便帮你做一份吧，反正就算不做，我还是要过来给你送餐。”
  徐恋竟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小性格就比较独立，再加上她爸爸工作的原因，她读书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呆在家了。怎么到了向长空这里，就好像他一直在照顾着自己一样。
  “那你可以不送外卖了啊，这两个月好好复习。”
  向长空道：“不影响的，本来这个工作时间就比较自由，除了用餐高峰期，我没单的时候都可以看书。”
  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停在外面的电瓶车：“我书都带在身上的。”
  徐恋知道，再说下去又要变成向长空的智商碾压了，便没再提这个话题：“那你先走吧，你还有餐要送吧。”
  “嗯，明天我给你送饭过来。”他拿着保温桶，走了出去。
  张果儿觉得日子非常难熬，这每天都要被塞一把狗粮，可还好。不过刚才徐恋和向长空的对话，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老板，向小哥在看什么书？”
  徐恋道：“考研的书。”
  张果儿愣了愣，考研？向小哥果然不是池中物！
  “他考什么专业啊？”张果儿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笔都准备好了。
  徐恋打开外卖，喝了一口店家给的配汤：“飞设。”
  张果儿停下笔，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记录起来。
  “原来外卖小哥是学造飞机的！难怪车开得那么溜！”
  她说的不是他的电瓶车！
  向长空离开星光公园时，一群人忽然从路边冒了出来，他不得不把电瓶车停下来。这些人打扮得都很社会，像早些年电影里的古惑仔。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人是上次在徐恋店里闹事的那群人，不过这件事过去也有这么些时日了，他们要报复，也不该现在才来报复吧？直到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他才确定这些人是另一群人。
  魏一辰的人。
  魏一辰走到哪里都很显眼，除了本就引人注意的一张脸，他的打扮也总是十分张扬。这点，倒是和徐恋有些像，所以他之前才会误会他们两人是一对。
  魏一辰走到向长空跟前，拿手拍了拍他的车头，只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这不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笑，他看得到他笑里的挑衅和不屑。
  向长空看着他，道：“你是徐恋的朋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提到徐恋的名字，魏一辰的表情就沉了一分。他冷淡地勾起唇，离向长空又近了几分：“你还敢跟我提徐恋？”
  事情发展到这里，向长空也大致猜出了他的用意。他没有作声，魏一辰也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怎么，又来见徐恋？”
  向长空道：“我只是来送餐。”
  “送餐？”魏一辰冷笑一声，“我听徐恋说了，她和你在一起了。”他说着，又打量起向长空。仔细看这小子，脸长得还不错，但如果徐恋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那应该早就跟自己在一起了才对。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徐恋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他眼里噙着点冷笑，开了口：“我见你上次帮过徐恋，才好心提醒你，你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徐恋不过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所以一时觉得新鲜，等这阵劲过去，你猜她会不会跟你分手？”
  向长空抿起嘴角，看着魏一辰道：“既然你是徐恋的朋友，那请你不要这样说她。”
  魏一辰哼了一声，笑笑道：“好，那我们来说说你。你知道星光公园的店铺租金多少钱一年吗？你知道徐恋的房子和车又值多少钱吗？她从小就没吃过苦，你觉得你和她在一起，能够给她什么？还是说，你就是看上她的钱了，想着让她养你？嗯，毕竟现在世道不一样了，有这种想法的男人不少，特别是像你这样，长得还不错的男人。”
  向长空握着车把的手微微收紧，脸色也比刚才冷了许多，魏一辰见他似乎生气了，反而高兴得挑了挑眉梢：“生气了？那正好，我们来打一架，我保证我的兄弟不会动手。”
  向长空呼出一口气，看着他道：“如果是在读书那会儿，我说不定还会和你打，现在我只觉得你很幼稚。”
  魏一辰“呵”得笑出声：“我幼稚？”他的兄弟们也在一旁嘲笑道：“怕是你不敢跟辰哥打吧！我们辰哥在清南巷还没怕过谁！”
  向长空拧了下油门，没有理会他们：“麻烦你让一让，还有客人在等着我送餐。”
  魏一辰挡在他前面，看了他好一阵，才道：“让他走。”
  阿毛第一个不服了：“辰哥！”就这样让他走了？不打一架的吗！
  魏一辰没回答他，从向长空车前让开了。兄弟们见他都让了，自己也只好跟着让。
  阿毛看着向长空骑着电瓶车走远，愤愤不平地问魏一辰：“辰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
  魏一辰盯着向长空的背影沉默一阵，叫了声：“阿毛。”
  “什么事？是不是去把他追回来？”
  “不用，你去给我查查他的背景。”如果他真是在打徐恋的什么坏主意，那他肯定不会让他留在徐恋身边。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向长空把车开出好远，脑里还不断回荡着魏一辰的话。虽然他不是冲着徐恋的钱去的，但他也确实，什么也给不了徐恋。就算他考上了研究生又怎么样，等他毕业，也是几年后的事了。就算进入一飞院，待遇也给不到多高，否则赵迪也不会转行。
  他可以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不计较这些得失，但他身边的人呢？他妹妹还要读大学，他妈妈又是那种情况，徐恋真的可以接受他的家庭吗？
  这些问题一开始就存在，只是最近，他刻意没有去想。
  第二天，他还是做了午饭给徐恋送过去，徐恋见他送了午饭就走，叫住他道：“你明天晚上还是八点下班吧？”
  向长空道：“嗯，明天我打算早点回家，看一会儿书。”
  徐恋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道：“那你好好看书，加油。”
  “嗯。”向长空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张果儿看着他的背影，对徐恋道：“老板，你觉不觉得向小哥今天精神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