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宋玉乔笑了笑，刚刚还一副饱经沧桑的脸，此刻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或者不是平静，而是一种经历过太多磨难之后的麻木，
  她已经认命了。
  “武大哥，你是不是想去望川天域？”
  武扬点头，望川天域是浩瀚宇宙中最接近玄真天的一片修行天域，他要去玄真天，自然必须先进入望川天域才行。
  事实上不光是他，武扬相信，这艘船上大部分乘客，应该都和他存了一样的想法。
  “假的，呵呵，武大哥，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假的……”
  宋玉乔又笑了，那笑容有多复杂？
  无奈、绝望、颓废……甚至还带着一些听天由命，破罐子破摔的韵味。
  武扬皱起眉头，静静的看着宋玉乔，良久，才沉声问道：“什么是假的？能给我说的详细一点吗？”
  宋玉乔突然紧紧捏起拳头，脸色不断变化，时而愤怒，时而癫狂，到最后，却是化成一声悠长的叹息，“武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对未来，更有无数的憧憬和向往，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试问谁当初不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下，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知道我在这艘船上一共生活了多少年吗？”
  武扬心头一沉，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宋玉乔刚刚这句话里面，是用的“生活”，而不是“乘坐”这个词语。
  “多少年？”
  “九十九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三天，另外，我在进来的时候，可不是坐的下等舱，我购买的是一张中等舱的船票，真正在下等舱的日子，我顶多只呆了十来年而已……”
  说道这里时，宋玉乔的神情变得愈发的落寞起来，“或许再过不久，便是连这片下等舱的区域，也不会再有我的立锥之地了，真到了那时候……”
  真到了那时候会怎样，宋玉乔没有明白说出来，可只看她露出的表情就能猜到，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武扬沉默了。
  他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宋玉乔刚刚说的这些，貌似和他的问题并没有太大关联，可是见微知著，他已经能够从其中判断出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小二，再上一壶御虚茶！”
  武扬挥手朝店小二叫了一声。
  等茶的时间，武扬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人赶出中等舱的？”
  “赶？这么说也对也不对，其实没有任何人赶我，而是我自己负担不起中等舱的生活成本，不得不主动进入下等舱，实际上，和我拥有类似遭遇的修士，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太多了，那边，你看见那些摆摊的修士了吗？”
  宋玉乔伸手指了指长街两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武大哥你之前一定很疑惑，那些摊上的东西，明明都价值不菲，甚至连天宝，都时有出现，可他们出售的价格却非常低廉……”
  武扬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遇到宋玉乔这一档子事情，他现在只怕早就去那些路边摊捡漏寻宝了。
  “武大哥，请恕小妹交浅言深，你因为是刚刚才登上这艘飞龙号，短时间内或许不缺钱，但我还是要建议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是一枚灵石，也必须百般权衡之后再花出去。
  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拥有多么强大的背景，头顶上具备多少耀眼的光环，但来了这里，你都必须通通忘掉，如果你还想活到飞船真正靠岸的那一天，就不要去在乎什么尊严、面子、荣辱。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灵石，才是你自己的……”
  宋玉乔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和人交流了，也或者是感念武扬请她吃了一顿好的，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根本停不下来。
  “另外，你还必须始终记住，在飞龙号上，除了灵石，一切身外之物都是次要的，譬如你的法器、你修炼的功法，或者是一些在外面非常罕见的天材地宝，无论你看见别人卖的多么便宜，你都不要急着出手去购买。
  因为你今天大手花出去的每一块灵石，或许都将成为你将来快速堕入无底深渊的加速剂。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在这将近百年的时间里，我曾看过许多在外面呼风唤雨，称宗道祖的大人物，为了十枚百枚灵石走上论道台，和人生死相斗，最后被人活生生斩杀的例子……”
  “为了十枚百枚灵石去论道台生死相斗？”
  武扬听到宋玉乔的讲述后，突然很想笑。
  这种事情，就好比地球上两个富商名流，为了十块百块钱，去和人赌命一样，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武扬却笑不出来，他知道宋玉乔说的应该是事实。
  “我想现在，武大哥你心中应该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东西了，是的，没错，在这艘飞龙号上，要想一直活下去，实在是太困难了，几乎处处都需要灵石，而且还是海量的灵石。
  你就算拥有一座灵石矿，一条几百丈长的灵脉，如果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要不了多久，你一样会沦为一个穷光蛋，被这艘飞船上的执法者，以各种名目花样洗劫一空……”
  “你说的，可是指我们居住那些舱室的房租费？”
  武扬沉声问道。
  仅仅是下等舱的一个巴掌大地方，每月的租金就高达十万灵石，那如果是中等舱上等舱呢？房租怕不是以天价计算？
  武扬因为自身独特的境遇，使得他身价不菲，不光灵石多达几十上百亿，便是灵脉都要好多条，但他同样知道，并非随便什么修士，都能够有他这种好运气，甚至许多活了数万年的化神巨擘，全部的身价，也未必有他十分之一多。
  等等，不对。
  很快，武扬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能够出得起大价钱购买中等舱上等舱船票的客人，按照道理来说，身家应该都非常不菲才对，即便中等舱上等舱的房租费再贵，要想坚持过十年百年，应该也并不是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