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远处，灰衣男子道琰轻咦一声，眼中浮过一抹抑制不住的讶色。
  正如武扬刚刚猜测的那样，道琰刚刚那一掌，的确没有用出全力，但以他的身份实力，普天之下，除了老怪物之外，又有几人能挡？
  却不想，对面的年轻人，居然能够仅凭一口剑，便和他做到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要知道他道琰，可是当年七十二尊大帝中，落神帝尊座下第一人王，便是在当年人族统御诸天万族的太古时代，也算得上是一号大人物，实力堪比半步大帝。
  许多和落神帝尊齐名的大帝见到他，都会礼敬三分。
  “不过……还是太弱了一些！”
  沉吟一阵后，道琰又轻声感慨道。
  如果说早前，他对于苍冥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只是信了一半，那么现在，见识过武扬的实力后，他心中已经不存什么怀疑了。
  最起码，苍冥所说，人族已经辉煌不在，彻底没落了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因为按照他的了解，武扬已经算是这一代的人主，人族最强者了。
  要说武扬多弱倒也谈不上，至少，在他这个年龄，能够拥有如此修为和实力，绝对算不上弱。
  可惜，道琰见过太多强者了，也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天才妖孽了。
  所以武扬在他眼中，顶多只能算是不错，还没到他佩服和惊艳的程度。
  更甚者，武扬若是想以这点实力去抗衡老怪物，那胜算，怕是无限趋近于无。
  想到这里，道琰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哀。
  也不知是在为这个时代的人族悲哀，还是在为武扬未来的命运感到背后。
  少许，他抬起头来，尽量放缓语气道：“小伙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嘴里说话的同时，一股强大的规则领域却是释放了出去，隐隐密布虚空。
  倒非是对武扬又生出了什么歹意，而是担心武扬会逃走。
  是的，道琰虽然并不认为武扬有多强大，但必须承认的是，武扬的确有从他手中逃走的资格。
  而他这次前来，可是带有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武扬轻易溜掉。
  道琰害怕武扬会趁机逃离，事实上武扬压根就没想过要逃这种事情。
  以他现在在诸天万界的身份，也不容许他做出逃跑这种事情出来。
  下一刻，武扬也朝道琰望去，淡淡道：“老东西，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在要求别人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是把自己的来历身份交代一下吗？”
  借一步说话？
  我借你老娘！
  老子跟你很熟吗？
  再说了，你若真有诚意，为何在说话的同时，又暗中偷偷释放出自己的规则领域？
  真当老子年轻好欺骗不成？
  “你……”
  道琰眉头一皱，目中有一丝愠怒之色拂过，很快又化作淡淡的笑容，“不错，果然不愧是这一代的人主，有骨气，有傲气，老夫道琰，论年龄论资历，你称老夫一声前辈，绝对不为过。”
  “呵呵！”
  武扬嗤笑一声，淡淡道：“抱歉，我没有称呼陌生人为前辈的习惯，阁下有话但说无妨，当然，想继续出手，在下接着便是，至于其他的，那就不休提了，在下并不觉得，和你有什么私下谈话的必要。”
  道琰面色一沉，同时又有些无语。
  这小子……脾气好臭。
  刚刚不就是随意出手打了你一掌吗？
  那也没有伤到你，仅仅只是想试一试你的深浅而已，有必要怀着这么大的敌意？
  摇了摇头，道琰突然似笑非笑道：“小子，你是否觉得破了老夫一掌，就有资格对老夫无礼了？你可知道，老夫刚刚那一掌，根本连一半的功力都没有用上？”
  话声方落，“轰”一股澎湃的气势疯狂涌出，密布诸天，竟直接将这一方宇宙空间彻底封锁。
  他算是看出来了，武扬就属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通常面对这样的人，一味的好言分说是没用的，唯有用拳头把他打服，打怕了，他才会懂得好好说话，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老前辈。
  道琰此刻突然爆发气势威压，当然不是想要斩杀武扬，不过是想给武扬一点厉害瞧瞧，让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进而收敛傲气，听他说话。
  却不想，面对他狂暴气势的碾压，封锁虚空，武扬根本连惊都不惊一下，站在原地，也动都不动分毫，这不禁让道琰更加高看了几分。
  不管武扬现在表现出的这份沉稳，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的有所恃，单凭他这份胆色，就足以让道琰佩服了。
  他自己什么实力非常清楚，一般人若是面对武扬这种处境，被他以狂暴领域封锁空间，怕是第一时间就会选择逃离。
  就算不逃，总也得做些什么，先行离开别人领域封锁才行。
  眼前的年轻人，的确算是有种，当然，也可能只是傻大胆。
  但他更愿意相信，武扬是有自己的底牌和后手。
  毕竟能够坐到人主的位置上，连老怪物都对他非常头痛，怎么也不可能太蠢。
  很快，道琰再次看向武扬道：“也罢，你既不愿意和老夫找个地方聊聊，那就留在这边随便谈谈也是一样。”
  说着，道琰下意识朝远处的莫齐天看了一眼。
  武扬眉头微动，直接开口道：“莫老，你先去凤界外面等我。”
  莫齐天心头一跳……武扬让他去凤界，而不是回去鸿蒙道庭求援？
  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故意这么说来蒙蔽灰衣男子？
  还有，那灰衣男子自称道琰，实力还如此强大，可他莫齐天也算是这个时代最古老的一批人了，为何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武扬朝莫齐天看了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很快又道：“行了，速速过去吧，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会去那边与你汇合。”
  让莫齐天去鸿蒙道庭求援？
  没必要。
  时间上也根本就来不及。
  再说，若是连他武扬今天都无法从道琰手下活着离去，那就算莫齐天搬来再多救兵，肯定也无任何用处。
  莫齐天深深看了武扬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身形一闪，很快消失而去。
  “行了，现在这里，应该没有第三方存在了，阁下到底有什么话，可尽数道来。”
  看莫齐天离开后，武扬也不废话，直接朝道琰开口道。
  “刚刚那个小家伙，是神族之人吧？神族……在太古可没有出现过……”
  道琰就似没有听到武扬的问话，犹自叹息了一句，“看来，这个世界，真的不同了啊，太古人族的辉煌，也真的早已消失不在了啊……”
  “嗯？”
  武扬瞳孔微缩，心头更泛起了滔天巨浪。
  小家伙？
  对面那个老东西，竟然叫莫齐天是“小家伙”？
  还有，他说的太古人族的辉煌，又是什么意思？
  “阁下到底是谁？今趟前来找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武扬眯缝起眼睛，懒得去瞎猜，再次开口询问道。
  道琰回过神来，看着武扬，看了一阵后，淡淡笑道：“老夫的名讳，不是早已告诉过你了吗？至于老夫来找你的真实目的……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夫今趟，乃是受人之托，刻意前来要你性命的……”
  “可恶！”
  武扬心头一寒，道韵领域瞬间祭出，毫不犹豫朝着道琰的规则领域冲击而去。
  老东西是受人之托来杀他的？
  他已经如此强大了，还会受何人的驱使？
  又有什么人，够资格托付他来杀自己？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老怪物。
  至尊阁阁主苍冥！
  尽管这个答案，多少让武扬有些意外，因为就在之前，他是的的确确没有在道琰身上感受到太多的杀意，可强者，本就拥有蒙蔽天机，影响人判断力的本事。
  不过就算老东西是苍冥派来杀自己的也没关系，大不了一战就是了。
  然而下一刻，刚刚才祭出领域的武扬，又是浑身一震，如堕冰窟。
  此刻的他，当自身领域和对方领域接触到一起之后，就感觉仿佛面对的并非是滚滚道韵席卷，而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巨浪镇压而来。
  对方领域之强大狂暴，几乎瞬间便对武扬的道韵领域形成了碾压之势，令得武扬的道韵领域发出咔咔爆鸣，似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碎一般。
  这还是武扬证道第三步造化境以来，第一次领域被别人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
  武扬叹息一声，心头涌起无尽悲哀。
  他知道自己真的必须走了。
  尽管他其实随时都可以走，但走和留，真的不是他可以轻易做出决定的。
  他同时更加明白，今日这一走，那便代表着，他从此彻底失去了和老怪物争锋论道的资格。
  而就在武扬心灰意冷，准备直接发动神念遁离去时，“呼啦啦”刚刚才对他领域形成碾压之势的滚滚规则领域，居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下一刻，道琰再次看向武扬，幽幽道：“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你就算要动手，且先听老夫把话说完行不行？”
  说着，不等武扬回答，道琰又很快道：“老夫的确是受苍冥老怪物所托来杀你的，不过，老夫可从未说过要真的去镇杀你……别急，听老夫把话说完。
  如果老夫告诉你，我今趟前来，不仅不是为了要杀你，反而是为了救你性命的，不知你是否会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