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远摆着一把山水绸面扇，大步走向正在大门口的一行人。
  老帅哥今天换了一身浅驼色polo衫，配一条乳白色丝质长裙，脚蹬时下流行的黑色老北京布鞋。即时髦，又不失文人清贵气质。健朗的身姿，配上不俗的外貌，当真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便印象深刻。
  江瑟瑟心想着，郭老师也可以当模特。
  到人走近了，她不禁脱口而出，“郭老师，你赶时间离开吗？”
  郭怀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姑娘接的是这句，笑道，“如果你愿意现在拜师，我有的是时间，怎么样？”
  “好呀！那我先给师傅画个素描像，好不好？”江瑟瑟应得没半点儿心理负担。
  郭怀远没想到小姑娘突然变得这么大方，还愣了一下。
  冯真便到了，“瑟瑟，你要给老郭画素描？这时间恐怕不够，他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郭怀远啧了一声儿，“你别打岔儿。现在是我收徒弟的大事儿，飞机也可以改签，正好两小时之内都可以。”
  说着，就打电话要改时间。
  江瑟瑟看看两个长辈，大眼睛瞌上一半，掩去了一丝小小的狡黠，拿起自己的小本本，迅速画起来。
  那两人还在互怼，神色间多几分戾气，让随同的其他大师们都有些敬而远之，低声议论。
  “这个老郭，还跟当年似的，是个刺儿头，总爱跟小师妹抬杠。”
  “哎，你懂什么。这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乐趣，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乐呵呢！”
  “乐呵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
  “哪有一百岁，也就八十。还可以谈个黄昏恋，哦不，中年恋。要是中年恋再不成，再来黄昏恋，也绰绰有余，是吧，王师兄。”
  王教授抿着嘴不接腔，而是慢慢踱到了画画的小姑娘身后观看。
  这一看不打紧儿，看了瞬间被惊呆。
  “这……”
  “嘘……”
  王教授的惊讶被周奶奶笑着打断，可他又抑不住自己的震惊，索性退到远处，询问周奶奶情况。
  “老太太，这丫头画画，迅速都这么快的吗？那……”
  周奶奶奇怪道，“王教授，你问我一个门外汉，合适嘛？我们家瑟瑟画画，速度的确快了点儿。她说她从小就爱画，因为以前住的环境不好，怕画到一半就会被无良的表哥表姐抢走，就练出了这速度。
  有问题？我寻思着，咱们老祖宗说的慢工才能出细活儿，现在她画画不用害怕被人抢了撕了。今儿起了兴致，怕是耽搁你们时间，才又快上火了。”
  听到这里，王教授微张的嘴，张得更大了。
  他看了一眼那小画册上的成像情况，心中啧啧称奇：这也太快了，都赶上机器的感觉了啊！
  看着看着，王教授看得有些眼热了。
  就道，“老太太，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明年校考时间一定，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你让小翟到时候直接来找我，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学校环境。对了，具体选哪个专业的，想好了吗？”
  周奶奶不太懂这事儿，但看王教授这么积极地送联系方式又拉家常的，知道是个机会，都一一应承下来。
  “瑟瑟这个速度和手法，我瞧着真像传说中的金老。据说，金老当年的手速，堪称画坛一绝。”
  瑟瑟在这边画画时，郭怀远这边一点不消停。
  冯真那晚被郭怀远甩了脸后，这老男人一直躲着她整整48小时，这会儿终于撞到，哪会放过机会。
  “瑟瑟啊，要不你也顺便帮我画张素描，行吗？”
  江瑟瑟抬头，就看到冯真做了一个和郭怀远“照镜子”似的动作，两个中年帅哥和气质美女站在一起，相当养眼。巧的是，今天冯真穿了一袭收腰的长裙，显露出保养极好的身段儿，气质的白底黑色波点，在微风中款款摆动，乍一看就像从上个世纪银幕里走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两个人不仅从动作，连表情、神态，眼中隐隐透露的倨傲气质，都如出一辙。
  越看，越觉得是非常登对的人儿。
  “好呀！”
  江瑟瑟仔细看了几眼，就在郭怀远身边勾出了一个人形来。突然一笑，咬了咬唇，就把人物的动作做了一个改变，变成了女士的一支纤纤玉臂搭在了男士身上。眼神上重新揉色，做明暗光影的变幻处理。
  这一变，让后方看着的王教授都乐得直点头。他的反应很快被其他大师们注意到，于是全绕到了江瑟瑟身后看小姑娘画画，同样的震惊再次上演一遍。
  周奶奶再次成了咨询专家，直摆手求饶，“哎哎，这些问题你们可以问王教授，他都知道。我得去喝口水，真是渴死我了。”
  翟律给外婆递来个热水杯，又给江瑟瑟递了一个。
  江瑟瑟正投入，完全不觉得渴。
  翟律道，“你再帮他们拖延点儿时间，他们还可以在这里多待一天时间，不用急着画完。”
  “啊？”
  “喝水。”
  “这个……”
  “你不渴，但二宝肯定渴了，不要亏着孩子。”
  “哦～”
  一提孩子，姑娘啥脾气都没有，乖乖领命。
  冯真见中场休息，就想看看成品，给郭怀远攥住了。两人又绊起了嘴，对赌谁偷看谁是小狗，争起素描画的最终归宿权。
  翟律听着两长辈跟幼稚园小鬼似地争吵，微微眯了下眼，抬手打断了两人。
  提醒，“你们不用吵了。这画归瑟瑟所有。”
  郭怀远不服，“啧，翟小子，你怎么又擅自为丫头做主啊？”
  冯真也不乐意，“小律，都没问过瑟瑟，你这么说不妥当吧！我觉得，她应该会很乐意把画儿送给我这个干妈。”
  郭怀远一听，瞪眼，“什么干妈，你还蹭鼻子上脸了，人家瑟瑟可没拜你家的干亲。”
  冯真甩个白眼，“怎么没认，她已经叫我妈太奶奶了，那我就是她小干妈。”
  “切，小干妈，我还老干妈呢！”
  “哎呀，老干妈怎么的，以前你最爱吃这东西下饭，我不信你现在都不吃了。”
  “我现在已经彻底断绝老干妈了，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
  翟律转开眼，觉得这画面真不能看，道，“你们已经拿了瑟瑟一幅画，也够了。这幅，就做为你们认亲认徒弟的纪念品。”
  江瑟瑟听到男人这个提议，立即灵光一闪，“对对，郭老师，小干妈，要不你们两把我画上去，这样更有意义呢！”
  “我们一起？”两个小中年异口同声，嫌弃的眼神儿在空中擦出噼哩啪啦的火花，“呸，我才不要跟他（她）一起。要画，我（我）一人儿就行。你（你）干嘛学我说话啊？”
  江瑟瑟和翟律都忍不住失笑。
  “郭老师，小干妈，你们真有默契。”江瑟瑟笑，“对吧，翟大哥。”
  “对。”
  郭怀远：好你个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儿挖坑等着呢！
  冯真：老家伙，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