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媛瞪着眼，看着小姑娘，故意做出一副严肃不容回避的样子。
  江瑟瑟果然被吓到，半晌张了张口，没吐出一个字来。
  她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
  大宝感觉到妈妈的紧张不安，又被抱得太紧了，一边转着小脑袋，习惯性地往妈妈胸口拱，一边咿呀呀地叫着，找存在。
  “啧，问你话呢？你自己生的娃，都不知道孩子爸是谁？”
  周美媛这折腾了一日，也有些累了，也没多少耐心。见小姑娘半晌不回话，就有些不高兴了。
  “阿姨……”
  江瑟瑟垂下眼，看着怀里胖呼呼的儿子，软弱的语气又一点点变强，“大宝和小宝，的确不是翟大哥的亲生宝宝。我……很抱歉，我太胆小了，害怕……外面的流言蜚语……”
  “荒谬！”
  周美媛生气地打断了话，“你害怕，你早干嘛去了？害怕不知道直接把孩子打掉，干嘛还要生下来？你知不知道生下孩子，就是一个生命，一份责任。你……”
  江瑟瑟有些急，“阿姨，你听解释，不是我害怕，我只是不想……”
  周美媛可没心情听小姑娘瞎扯了，“你害怕，你就把责任扔我们家人头上，你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自私！
  啊，对啊。她的确是自私，害怕，才跑去跟周奶奶求救的。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再像梦境里的前世一样，那么热的三伏天，却一身冰冷地躺在没人的房间里坐小月子，饿得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她是自私，她想要给宝宝生存的机会，明知道对翟律不公，还是接受了做“有名无实”夫妻的安排，躲在周奶奶和翟大哥的护翼下，假装自己终于有自己的亲人了。
  江瑟瑟垂下了头，紧紧抱着大宝，觉得周美媛说得很对，她无言以对。
  “我们家小律多有责任感的一个人。有人还总觉得我儿子自私无情，我可了解我儿子，他就是太有责任感了，在役的时候都不敢轻易交女朋友，就怕自己不小心因公殉职了，害了人家姑娘或者孩子一辈子。”
  “还有我妈，也是个软性子，最看不得小辈人吃苦受累。你挺个大肚子上门求帮忙，我妈能不帮忙吗？”
  “可是江瑟瑟啊，我之前还觉得你自己应该不容易的，现在想想，我也是心软。但你不能拿着别人的心软，圣母心，就为所欲为不是。”
  江瑟瑟猛地抬起头，杏眼瞪得大大的，“阿姨，如果翟大哥有喜欢的，合适的对象了，我会立即退出的。我们……并没有注册结婚。”
  周美媛先愣了一下，随即就给气笑了，“小丫头，我不知道你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只是一时拖辞。要是前者，那阿姨得负责地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两的事儿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儿子已经有一个小媳妇儿了。”
  “之前不少人还跟我打听，知道小律身体恢复了，很快就要转业了。虽然转业后的职业也忙，但结婚生子不成问题。”
  “哈，现在倒好，他都订婚了。你让哪家的父母愿意让自己女儿跟一个说是订婚了，但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的男人谈恋爱，处对象啊？”
  “你一出现，还带两娃娃，直接就把我们小律所有的桃花都掐死了。他要是真跟谁处上对象了，那姑娘一准就被人说成小三二奶什么的，现在的人对这种事儿多敏感啊！”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我闺女莫名其妙就被小三了。”
  “你说说你，做这么多事，说这些话，有没有长脑子？之前我看你在学校里还是个乖孩子，学习成绩也不错，该懂事儿了。没想到……”
  周美媛气得站起身，就在屋里踱圈圈儿。
  “不行，你们这样子肯定不行。必须散！”
  江瑟瑟垂着头，迅速拭去眼角的湿意，解开了衣服，给快要憋哭的大宝喂奶。
  小家伙可急坏了，小脸都憋红了，这下终于吃到香喷喷了，才安份了下来，小爪爪揪着妈妈的衣角，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周美媛转回身时，看到小婴儿爬在女孩胸口，一下子停住脚。
  一，二，三，四……
  她瞬间失声好几秒，仿佛眼前这副再寻常不过的奶孩子画面，变成一颗世纪元子弹，轰地一下把她脑子炸得一片空白了。
  江瑟瑟不解地抬头，不明白刚才气势汹汹的婆婆突然就没声儿了。
  但对上周美媛那双瞪圆的眼儿，她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虽然给宝宝喂奶有段时间了，她还是不习惯别人的眼光，害羞得很。
  “周阿姨？”
  “……呃，咳……江瑟瑟。”
  “阿姨，大宝很快就吃完，您……继续说，我听着。”
  “不是，我要说的是……”周美媛似乎脑子被糊了，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晃脑子，冲口而出，“你是这样给孩子喂奶的？”
  “是呀！”江瑟瑟觉得婆婆这话问得有点奇怪唉。
  “你……你一直都这样给他们，喂奶？直接……喂母乳？”
  江瑟瑟了解了，“也不是，就最近半个月才开始了。晚了快两个月，不过好在我运气好吧，他们之前喝了一段时间配方奶，现在还能适应我的人奶。郑阿姨也说，这种情况很少见。”
  “你，你那么小……真的有奶？”
  江瑟瑟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别开了身子，“郑医生说，这个跟大小……没关系的，只要发育正常，正常催奶，就会有的。之前，我因为生产时出了一些问题，暂时不能催奶。后来可以了，我就想尽量让他们多吃母乳，对身体好。”
  说到这里，她又好奇问，“阿姨，我听周奶奶说，以前你们都是喂母乳的。那会儿也没有什么配方奶。翟大哥托朋友在国外买的奶粉，挺不便宜的，我想……正好也可以省点不必要的花费。”
  周美媛脸色已经变了几变了。
  事实上，她当年就没母乳，但又思想别扭没让儿子喝别人的奶，也是当时家里条件尚可，托同学在国外买了奶回来喂。
  可惜刚开始买的奶配方似乎不适合国内宝宝喝，害得小小的翟律拉了几次肚子。
  然后她又想催奶，结果怎么催都不成，还差点儿弄出病来。
  折腾了好一阵儿，翟爸爸才托人求人，寻了个奶粉回来，慢慢适应喝了下来。之后断奶的时候，也是好一番折腾。
  周奶奶为此特别批评周美媛娇气，为了工作，孩子都扔给她和孩子他爸带的，都没好好尽过当妈妈的义务。这也是她年轻时的遗憾，现在看到江瑟瑟一个才十几岁都称不上女人的小姑娘，居然还这么坚持母乳喂养，还在坐完月子之后才开始的，都能成功，这其中肯定没那么简单，必然是付出了一定的心力的。
  有些话，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那个，不管怎样，你必须离开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