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痛快地躺下了，又自觉地爬起来把身上的金属物品脱掉重新躺回去，公孙婧不必人提醒也默默地站到了操作台前。没办法打印，李轩辕就把帐篷里李候战队出外记录用的随队带着的电脑拿来，将刘占的扫描片子导进去，两边放出来看。
  第一个对比的，自然是脑部扫描。
  异能腺体和丧尸晶核存在着明显的区别，虽然两者的位置是一样的，但结构看起来更像神经元的异能腺体在软件评测里并没有结核之类的病症预测。
  之后就是各种骨骼、器官的对比，侯颖特意留意了自己的血压、心率这些数据，这一看却是吓一跳，机器测出来的真实数据和他平时自我感觉时的完全不同，他的各项指标明显低于刘占，心率的差距还不算太大——这也许是他的脑神经操控的结果——但他的血压却是十几倍的差距。
  换句话说，不管放在普通人还是异能者身上，出现这个血压 基本就是个死人了。
  第188章 智力丧尸
  侯颖的骨骼和刘占的对比并没有显著区别，他的内脏也是一样。
  当初丧尸的彩超结构图李候战队的人都是亲眼见过的，他们的大部分器官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除了心脏和大脑，丧尸的肝脾肾肺都停止运作并且退化，而五级丧尸解剖出来，这些器官已经萎缩得差不多了，大概等级越高，丧尸病毒越厉害，这些已经不需要的器官将和传说中的人类尾巴一样消失。
  身为九级的侯颖看到自己和刘占相差无几的内部脏器时，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下一刻，这种庆幸很快又消失了。因为他尝试屏住呼吸十几分钟，没有任何窒息的感觉，也就说明，他或许可以“模拟人类的内脏功能”，但事实上他也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些……器官了。
  或许，他也和丧尸一样，不需要体温，不需要呼吸，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不需要……太多太多的，他身为人所赖以生存的东西。
  李轩辕俯身看他，侯颖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他没有将自己的“重大发现”告诉他们，语气故作轻松道：“我已经想到了一种解除石化状态的办法，我先尝试一下，说不定有用呢。”
  公孙婧问他是什么，他没有详说，只说如果有用的话再提。
  侯颖猜想，他的脏器和体感之所以像其他丧尸一样萎缩，多半是因为他的大脑调控着整个身体，让他们保留原样。可见，如果他努力用大脑支配自己的话，也可以和以前一样恢复行动自如，夺回身体主权。不过提起这个办法，聪明如李轩辕和刘占一定会想明白他所不愿意让他们一起面对的事实，想到刚才李轩辕情绪失控的模样，哪怕只是拖延了一些痛苦的时间，侯颖宁愿违背原则让李轩辕少承受一点沉重。
  公孙婧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试探道：“猴哥，这件事……要告诉他们吗？”
  侯颖点了点头，“轩辕，你把这些东西送回去，该删除的删除该备份的备份。公孙，你去叫人，顺便，”顿了顿，侯颖才继续道：“把咱爸咱妈也叫上。”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李候战队的其他人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那张长着晶核的脑部扫描图后，王贺贺孟杭海东方白和几个小年轻立即情绪崩溃了，不愿相信也不能接受现实。轩辕慧已经做了最坏的猜想，但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仍然一厢情愿地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此时见状看着侯颖和儿子，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李翰表现的最平静，不哭不闹不声张——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的缓冲，他直接被呆住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众人冷静下来，姬耀抱着头道：“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做？”
  武南：“猴哥，你放心，你和丧尸完全是不一样的。你有思维，你能说话可以思考，晶核也不代表什么！一定可以克服的！”
  侯颖笑起来，“说不定咱们现在挖出这颗九级晶核，等下一次丧尸潮的时候又可以生出第二颗——”
  “侯！颖！”
  李轩辕杀气腾腾。
  没法动弹的侯颖赶紧承认错误，“嗯，这个笑话有失我以往的水准，大家不要介意啊。现在你们也知道了，该怎么办你们聪明的脑袋想不出来，我也是。那就按原计划，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我也再想办法突破十几，看看能不能把左眼里的丧尸病毒逼回去。”
  姜还是老的辣，已经镇定下来的李翰开口道：“这件事情谁都不要声张，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至于常虹，如果她不想众叛亲离的话，不会以卵击石地爆出侯颖的异状让我们赶尽杀绝。不过，这种默契的基础太薄弱，等常虹达到一定的实力，这个平衡也会被打破。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她永远说不出这个秘密，长江基地那边的安排不能松懈。另外，小慧，我接下来会想办法活抓一只智力丧尸回来。你亲自带着一队人先整理出现阶段所有关于丧尸的资料，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再之后研究智力丧尸的催生演变，我们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能够帮助了解侯颖现在的真实情况，规避最坏的可能性发生。”
  李翰现在很不正常，在他真正冷静的时候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不过，他除了逻辑有些杂乱之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一把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智力丧尸。
  侯颖现在的体征情况不能全算是丧尸，也不能算作是人类异能者，最有可能发展成为他这样或者说具有一定类似属性的，就是智力丧尸了。与其毫无头绪地乱撞，还不如从智力丧尸身上下手。黄河基地这次丧尸潮就有几百例找不到尸体的异能者，至少能制造出几只智力丧尸来，要抓一只回来应该不是难题。
  轩辕慧接过话锋，“你爸说的很对。咱们不能自露马脚更不能自乱阵脚。侯颖，家里现在晶核多的用不完，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过来——不不，你直接去吸收。之前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不是异能等级越高丧尸体征就越弱吗？这个规律肯定还有效，也说不定，等你的等级到一定的程度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侯颖满心暖意，真诚而郑重道：“爸妈，谢谢你们。”
  “和我们还客气什么呢。”
  轩辕慧拍了拍他的手臂，问他需不需要现在就去吸收晶核，听他说等身体恢复行动自如的时候再去，直说好。她现在还没彻底调整好，侯颖说什么她都会觉得好。
  李翰他们有心再说些什么，但看李翰战队的队员们一直沉默着，便也知道应该留出空间给他们说话，便交代让他们不要再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包括轩辕真段寅在内的任何人，打算离开。侯颖见状，问道：“爸妈，轩辕宇找到了吗？”
  轩辕慧愣了下，她被侯颖丧尸化的事情弄得心乱如麻，根本没想起这一遭来。
  倒是李翰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还没有回音——虽然轩辕宇多半凶多吉少，但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长辈的义务，他都会全力把轩辕宇找回来，哪怕只是带回他的尸体。
  两人除了帐篷之后，王贺贺便再也待不住扑到侯颖身边，忍着眼泪小心翼翼地问：“老舅，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那无措的样子，就像当初刚刚被救出的时候似得，不，甚至比当初还不如。
  那时候再难，也有侯颖给他撑腰，而现在他的支柱倒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王贺贺强迫自己不哭，憋得很了，一直在抽气。
  侯颖动弹不了，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安抚他，只能温声安慰他。不等他说两句，王贺贺就退了回去，还把一直手边想要靠近侯颖却被制止的孟杭海拉了回来，道：“老舅，珠江基地也有研究资料，我都记得，我这就去整理出来……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一定要活着，哪怕拼上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侯颖勾了勾嘴角，承诺道：“我选择活，再难也不会死。”
  江涛乔大野几个听了一句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松弛开。他们真的害怕侯颖会和当初为了不连累他们而选择自我了断的队长做出同样的选择。
  刘占扫了一眼队伍里的人，东方白和姬耀也已经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正在竭力保持安静，企图思考。武南和叶慧中则在想着怎么样帮忙，李冬他们三个六神无主，只能让自己不添乱而已。他其实脑子也很乱，刚才一直闭嘴就是在整理思路，现在总算能好好说话了：“猴哥，黄河基地刚引了一批丧尸过来，有的一番好杀。这种重复的工作我们不做也关系不大，不如我们回去杀丧尸生物？六级、七级的，一颗顶几百万一级晶核呢。”
  侯颖靠在李轩辕身上，正从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轩辕脸上收回视线，闻言道：“不，我们去找智力丧尸。”
  刘占顿了下也觉可行，虽然李翰说要找智力丧尸，但他的工作重心仍然需要放在黄河基地上。能找到自然是越快越好，而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由他们自己去找，自然最合适。李候战队的其他人对侯颖的决定一向没有异议，下一步的目标定了下来。
  就快要天亮了，寻找智力丧尸的行动计划定在侯颖恢复行动之后，现在其他人还是被侯颖打发出城去猎杀安全区域的丧尸——不给他们找事做，时间反而越煎熬。
  李轩辕没有参与，侯颖也没勉强。
  未来会是什么样，他不像以前一样笃定了。连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也没有把握。
  至少，趁现在他还是侯颖，还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侯颖，就让他自私一次，将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吧。
  第189章 五行贯通
  身体恢复行动的过程比侯颖预想的要艰难得多，三天后他也只勉强恢复到扭扭脖子点点头的程度。
  也因此，吸收晶核的计划便提前了。正好轩辕家的别墅重建完毕，李轩辕带着他和李候跟着轩辕夫妇回别墅住也是平常事，不会惹人注意。呃，正确的说法是，看到轮椅上的侯颖，黄河基地关注的焦点就歪了。
  侯颖在管理大楼爆炸的现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一个“普通人”众人在轩辕慧出面主持大局的时候就没有太关注他，而现在看他这副凄惨的模样，众人对于当时惊天一炸再次掀起热议。
  轩辕慧对于管理大楼爆炸案给出的解释是：伪装者“轩辕宇”被发现后，用雷电异能炸了大楼逃走。
  这个理由站得住脚，但轩辕家对于其他细节一概避而不谈的态度未免又让人多心了。
  毕竟轩辕慧调动编制军包围了大楼，可以说拿下那个易容伪装的异能者的成功率应该非常高，在五级异能者轩辕家主在场的情况下竟然还会伪装异能者逃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在侯颖现身之后，众多诡异的版本合成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身为五级异能者的轩辕慧为了要救普通人侯队长，重伤的高助理，还得保护一个小奶娃，才被伪装异能者找到机会不仅逃了还炸了大楼。
  被视作累赘的普通人侯颖，此时正被李轩辕推进轩辕家的晶核库，后者打开一箱又一箱的晶核，直到侯颖提醒他停手，已经开了上万个箱子了。
  里头一级二级的晶核都有，数量庞大，侯颖索性打算睡一觉，让李轩辕不必陪着他。
  见他坚持，李轩辕便说过半个小时下来给他添一批晶核，确认他的被子衣服足够保暖这才离开。晶核库的几重大门关上后，侯颖才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李轩辕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轩辕慧在等他。
  李轩辕怔了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晶核库的方向，和轩辕慧上了二楼的书房。
  轩辕慧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小黎，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不反对你和侯颖保持恋人关系，但是……生理方面，在侯颖彻底恢复前，不要再有深入接触。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她也没有避讳侯颖的听觉异能的意思，虽然这个话题不适合和侯颖当面谈，但轩辕慧和李翰也希望侯颖能知道他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李轩辕抿紧嘴唇。
  在轩辕慧以为他无声抗议，正在想着怎么说服他的时候，李轩辕低声道：“侯颖早就在这么做了。”
  侯颖不说，李轩辕其实也明白。在猎杀了那只七级速度丧尸之后，对自我开始怀疑的侯颖就开始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有一次他已经意识不清了感觉侯颖停下来给自己多上了一层套子才继续。原本以为是他多心，但自那以后，侯颖都会特意套几层套子才敢深入，接吻的时候也从不敢尽兴。等他突破了九级，左眼仍然没有好转之后，他甚至连接吻都会自以为隐蔽地避开，两人穿着防护服的时候才敢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
  李轩辕都看在眼里，他不说是怕戳穿侯颖让他为难，也因为不论是之前的他还是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处理这件事。
  轩辕慧并没有太意外，她更觉难过，无声调节了一下情绪才尽可能温和地说道：“小黎，我希望你能理解爸爸妈妈。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你爸身上，不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同样会像要求你一样要求我自己。否则如果真的不幸感染……你或许没有侯颖那么好的运气，到时候你让我们让侯颖怎么面对？儿子，我想侯颖也是这个意思。”
  李轩辕有些疲倦道：“妈，我都知道。”
  轩辕慧见状，很多劝解的话都哽在喉咙说不出口了。最后也只能让他注意休息，好好照顾自己和侯颖。
  李轩辕起身离开，踏出书房前，他背对着轩辕慧垂头低声道：“妈，谢谢你。”
  不论是对他和侯颖的理解和支持，还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们饱受压力，对于他们的温柔呵护，他真的很感激。
  “傻儿子。”
  轩辕慧笑骂了一声，语气微哽。
  李轩辕去李候房里看了一会儿，见他很乖地和孟杭海学识字，只是倚着门看了会儿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倒是埋头快速在键盘上敲打整理资料的王贺贺注意到他，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王贺贺没有再参与城外的丧尸猎杀行动，一股脑扑在丧尸资料的整合调查上。孟杭海在城外接连失手了两次——这孩子被侯颖吓到了，杀丧尸的时候都不敢下手，又一次挖出晶核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他在城外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刘占只能把他送回来。
  半个小时一到，李轩辕再进晶核库，意外地看见侯颖是坐着的。
  “你……”
  李轩辕惊喜。侯颖有些舍不得他的笑脸，但还是不得不打破他的期待，“只是恢复了双手，胸以下还不行。”他甩了甩手，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也是一个好兆头了。
  “慢慢来。”
  李轩辕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
  他坐在侯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减轻他手上的承重。他打算用藤蔓把侯颖附近已经被吸收的几箱子晶核灰清出去，再开晶核箱子，侯颖拉住他的手，道：“不急，先看这个。”
  两人轻轻一动，竟是离开了推床浮了起来。
  “风系异能？”
  李轩辕尽管已经有猜测，但真实感受到侯颖不必借用姬耀的能力仍然能发挥出异能，还是颇觉新奇和惊喜。
  侯颖点了点头，“刚刚我已经试过了，除了你的异能有木心为源，我无法离体复制之外，其他人的异能——唔，就连段寅的空间隔断异能我都试过，可以用。”
  李轩辕张口刚要说什么，顿了顿，问他试的是几级异能？
  侯颖：“……”
  李轩辕睨了他一眼，“刚才吸收的都不够你挥霍的吧？”眼神差点没有把“败家子”三个字写进去了。
  侯颖强辩他只用了两次就马上意识到了能量消耗的问题停手了，不过这两下所耗费的能量，已经是这半个小时里吸收几百万低级晶核能量总和的三分之二了。侯颖很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这个能力不知道智力丧尸会不会拥有，说不定这也是一个突破点。对了轩辕，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李轩辕从善如流。
  侯颖：“我刚才突然意识到，我用五行异能的时候，不论是那一种属性的五行晶核能量都可以支持某一属性的五行异能，它们是通用的。”
  说着，侯颖的手心窜出一点冰蓝色的火焰，边道：“我现在用的是水系晶核的能量，但并不妨碍火系异能的发挥。逆向想一想，五行晶核你们吸收的时候也不分属性，会不会因此得到五行中的其他属性异能？五感异能也是如此，这么看来，这两大类属性的异能，有没有可能彼此之间可以融会贯通？”
  李轩辕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正了脸色，道：“你是说，五行异能者有可能可以同时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异能，不论最初觉醒的是哪一种属性？”
  这个想法非常异想天开，但李轩辕却没有太惊讶，比起侯颖以前那么多的胆大妄为，这个想法已经算是比较接地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