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大了，或许还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死在战场上，又或者，饿死在街头。”
  “这些，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赵晨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反正，我不想。”
  “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之人，我来这里，是无奈之举，但既然到了这里，我现在，就想做些事情。”
  他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
  “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做的，留下来，不愿意的，我不会强求，可以带着你们赚到的钱离开，应该还能体面得过上好几年。”
  说完，他不再说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现在就看其他人的选择。
  沉默。
  十个人都沉默了。
  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在思考，该做什么选择，而是在思考，这件事做成之后，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是无路可选，无路可退的人，他们今天可能还活着，明天就可能死在外面！
  对他们而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死了之后，家里的亲人怎么办？
  恐怕要另外的人站出来，像他们一样，重新走上战场！
  然后，又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就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孩子，自己最在乎的人，还是这样。
  “我留下来。”
  第四队长，拳头放在桌上：“我跟着赵少干。”
  他的眼神坚定，早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他有四个孩子，在战火中死去了两个！
  他不希望，另外两个，未来也是这样的命运。
  “我也留下来。”
  第八队长同样将拳头放在桌上：“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希望，能成功。”
  他转头看着赵晨：“赵少，从今天开始，我的命，是你的了！”
  “还有我！”
  “我！”
  “我也是！”
  ……
  十个人，全部都选择留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要做成这件事，是极难极难的，甚至可能有人要为此丢了性命。
  可命重要么？
  跟孩子的未来相比，他们的命，就是可以舍弃的！
  在这种环境，他们是亲眼看到一个一个悲剧发生，看到一个个孩子，眼神渐渐变得绝望。
  或许他们改变不了整个环境，但能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那就足够了！
  赵晨看着他们。
  “好！”
  “我可以向你承诺，我赵晨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目标，如果我有改变初心，你们随时可以杀了我！”
  他站起来，眼神坚定，拳头放在桌上，跟其他十个人的，放在一起。
  现在，所有人都绑在一起了。
  这甚至不是事业，而是每个人肩上的责任。
  意义，完全不同。
  “你们可以去动员自己分队里的人，愿意留下的，可以将他们的家人，都接到新营地去，那块区域足够大，容纳得了这么多人。”
  “至于不想留下来的，还是那句话，我从来不强求别人。”
  赵晨道：“截止到今天，明天，我们就动身，迁往新的营地！”
  “是！”
  十个分队队长，如今对赵晨，绝无二话。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赵晨做这个事情，肯定有他别的想法，但只要能做成，其他的，他们都可以不在乎。
  更不用说，接触的这段时间，赵家父子对他们，的确很不错，没有把他们当做工具，而是真正把他们当人。
  十个人都走了出去，赵晨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选择留下来。
  这是毫无疑问的。
  能有一个地方，成为家园，保护自己的家人，就算是让他们付出金钱和生命，他们都肯定愿意。
  更不用说，学校两个字，更是让他们的眼里，出现了光芒。
  希望的光芒。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既然要做，我就不能失败。”
  赵晨捏了捏拳头，这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事情，更不是林峰的事情，甚至是魏氏的事情，这背后的责任，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他第一次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的，但这种厚重的感觉，同时让他变得更加成熟。
  “你做得很好。”
  赵正杰走了进来。
  他一直在外面听，没有进来打扰赵晨说话。
  在赵家，他是当之无愧的家主，但此刻，他突然有些欣慰。
  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幼稚，不够成熟，不够沉稳，做事嚣张跋扈而不自知，早晚会出事情。
  在得罪林峰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赵家就此覆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危机过后，林峰竟然给了赵晨，这样一个蜕变的机会。
  这是大恩啊！
  “从今天开始，赵家的家主，我想应该是你来当了。”
  赵正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即便赵家付出过不少代价，把过去积攒的一切，都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