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过后，各科老师都需要讲卷子、分析成绩，必要的话还要和成绩后退的同学谈心，这是考试后的例行传统。
  语文课，语文老师低头看着成绩单，她一眼就看到大榜第一那个明晃晃的96分，在他一众高得离谱的理科成绩里尤为显眼。
  “叶楚是哪个？站起来我认识一下。”
  叶楚听到语文老师叫他，把手机放下，懒洋洋地站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和语文老师对视，一米八多的个头往那里一站，气场先比语文老师强了三分。
  语文老师是个女老师，说话语速慢，平日里看上去温和，其实很严厉，眼前的男生神色散漫，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扶了扶金边眼镜，还是没把问责的话说出口。
  语文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到叶楚面前把手一伸，温声道：“卷子给我看下，我看你都错哪了。”
  叶楚俯身从书桌里翻了翻，从一堆卷子里翻了许久，半晌，抽出两张语文卷子给她。
  全班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各科老师都教很多班级，老师都不会记住没什么存在感的同学，叶楚这次冲上大榜第一，直接成了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物理老师、数学老师都把叶楚当成宠儿，刚才的物理课、数学课就差没把叶楚夸上天了，用许彦的话说“我从来没见过数学老师笑成那样，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好像叶楚成绩好全是他教出来的一样。”
  叶楚被夸时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脸，让其他同学看了羡慕又嫉妒，好不容易到了语文课，一看语文老师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有的同学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语文老师把叶楚的卷子翻过来，又翻过去，不知看到什么，语文老师蓦地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诗词默写全空着的？”
  众所皆知，语文的诗词默写是白给分的题目，像他们这种重点班的，不小心错一句诗词默写都能扼腕叹息好久，叶楚居然压根没写？
  叶楚面不改色，声音淡漠：“没背。”
  语文老师一口老血差点没提上来，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她余光无意间一瞥，发现叶楚的同桌是夏楠，看到夏楠，语文老师灵光一闪，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夏楠，给你个任务。”
  夏楠看着语文老师和善的笑脸，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语文老师接着道：“以后看着他背古诗词，下次考试务必要让他诗词默写满分，这个不难吧？平时你背课文拉上他一起就行。”
  夏楠还没等答应，底下同学已经开始拉长声音起哄：“哇————”
  不时听到下面的人窃窃私语：“雾草，语文老师是怎么看出来叶楚只有夏楠能治得了的？”
  “谁知道，不过这人真是选的太太太太太准了。”
  ……
  夏楠被起哄声羞得满脸通红，语文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不要乱起哄，夏楠是这次考试的语文单科第一，她还和叶楚同桌，平时语文多带带叶楚不是很正常吗。”
  夏楠心里想，要她看着叶楚背古诗，也得看叶楚答不答应啊……
  叶楚听着下面同学的暧昧低语，忽地勾起嘴角，他慢悠悠地出声：“行啊。”
  语文老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叶楚愿意让夏楠带着的意思，语文老师心下一喜，目光投向夏楠，夏楠也连忙点头，乖乖巧巧地应道：“我也可以的。”
  底下又开始起哄，许彦还在后面吹着口哨□□，夏楠耳尖羞得愈发红了，叶楚一偏头，看到她染上霞色的娇嫩脸颊，知道夏楠是受不住这些起哄的。
  他漫不经心地回头，泛着冷意的眼刀一一扫过起哄的那些人，许彦本来兴奋得像个猴子在那活蹦乱跳，收到叶楚的眼刀后……闭了嘴，安静如鸡，其他人更是被他的眼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班里安静下来，语文老师有些莫名其妙，以前这帮学生没这么爱起哄啊，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可能刚考完试大家比较兴奋？
  语文老师没再多想，又嘱咐叶楚平时要认真听讲，作业好好完成，语文重视积累，不难学云云……叶楚随意应了两声，算是答应了。
  一节语文课在叶楚身上耗费这么久，月考卷子还没怎么讲，语文老师看时间不太够，也不分析成绩了，匆匆回到讲台：“那我们先来看一下月考卷子，这次阅读比较抽象，是同学们失分最多的地方……”
  ……
  语文课下课的课间，夏楠在叶楚语文书目录上给他在必背的诗词篇名前打勾，小声和他打商量：“那你下周背好，我考你？”
  叶楚其实最不耐背这些古诗的，要背那么多，高考也不过是十分，费心费力。但看着此刻夏楠期待的眸子，他鬼使神差地应了声“恩”。
  不忍心拒绝夏楠提的任何要求，也不舍得让她因为他有半分为难。
  别说让他背个古诗文，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设法给她弄来。
  没办法，他一看着夏楠，夏楠只要眉眼弯弯地冲她笑笑，他心就软得稀巴烂，什么都想给她。
  夏楠还怕叶楚不答应，毕竟叶楚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听他这么干脆地答应，她有点意外，眼睛弯了弯，开心道：“好的，那就下周五考你吧。”
  “恩，对了，”叶楚似是想起了什么，向她摊开手，挑眉问她：“我早餐呢？”
  这都大课间了怎么夏楠还没给他拿出来早餐，就算是他最不爱吃的黑米饼干也行。
  夏楠微微一怔：“早上有很多女生给你送早餐来着……”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他当时直接就扔了，叶楚应该不是个奉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的人，他没吃早餐，其实可以吃那些的，包子还热乎，要比她带的干巴巴的饼干好很多。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的，我只要你的。”
  叶楚黑眸直直地看着夏楠，他的五官张扬凌厉，狭长的眸子平日里总是散漫带着几分颓懒，但他一旦专注起来，眼尾上挑，眼神清冽，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再配上他漆黑的眸，会让人觉得气场极强。
  夏楠其实给他带了早餐，这么多天她早已养成习惯，早上离家时会自觉地从桌上拿一包饼干，他要的话就给他好了，也不是没有带……
  她躲开叶楚的眼神，乖乖地低头从包里摸出一袋饼干：“给你。”
  叶楚拿起一看，还真是黑米饼干。
  他捏了捏饼干袋，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她总是想把他往外推，叶楚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爽，此刻看她微翘的睫毛，他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叶楚扬了扬手中的黑米饼干，唇角微勾：“我可以点个餐么？下次不想吃这个饼干，想吃别的。”
  “想吃什么？”夏楠眼神清澈地看着他，脑海里回忆家里还剩什么饼干，好像还有蔓越莓饼干，巧克力饼干等等，她也记不太清了。
  “想吃你。”
  夏楠的思绪蓦地被打断，她愣愣地看着叶楚含笑的眼，反应过来后，脸轰地就红了，嫩红色蔓延到耳尖，显得她更“好吃”。
  她慌乱地垂下眸子，李悦给她知识普及过“吃”是什么意思，叶楚这个家伙，又在耍流氓。
  果然，就算现在叶楚在别人眼里是金光加身的学神，在她这里，他还是一点没变。
  甚至感觉……还更有恃无恐了。
  第28章
  月考过后已然接近一年的末尾, 年末有两个重大节日，圣诞节和元旦，这向来是学生们最喜欢过的节日, 街上、店里到处是节日的氛围。
  学校周围的商店在窗户上用红色彩漆喷着happy new year, 门口有人高的圣诞树, 翠绿圣诞树上挂着小彩灯, 一闪一闪地煞是好看，路过的时候能听到里面欢乐轻快的音乐声“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听着也叫人心情不自觉地变得轻快。
  一中明令禁止大家过圣诞节, 尤其不允许互送平安果, 普通班还有同学在私底下偷偷地送, 他们重点班的管得严些, 大家索性也就不过圣诞节了，都把精力投放到元旦上。
  元旦有三天的假期，对于学生而言，没什么比假期更有吸引力，学校也给准备了元旦晚会，节目可能没多有意思, 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之前因为要准备月考, 搁置了元旦晚会的排练, 月考结束后，徐子睿和黄怡便天天跑大礼堂排练, 经常一晚上都见不到人。
  元旦晚会前一天要彩排，彩排当日，黄怡和徐子睿都换了演出的衣服，也化了妆，两个人一进教室，立刻吸引不少同学的目光。
  尤其是黄怡，她的节目是拉丁舞，她穿了妩媚的红色小裙子，高高梳起的发下露出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她本就长得明艳，化起妆更是风情万种，外面裹着的短款羽绒服校服也挡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她的长腿在裙子下分外惹眼，修长白皙，曲线诱人，羽绒服里挺翘的胸脯被裙子勒得很紧，能隐约看出她的浑圆，男生们视线都舍不得离开她半分。
  许彦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陈胖，现在我也觉得黄怡更好看些，她也太性感了吧，你看她的腿，又长又直，白得发光，这就是腿玩年吧……”
  陈穆枫“嘘”了一声：“你不要让楚哥听到，楚哥不爱听这话，在楚哥眼里，夏楠最好看。”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说句实话，我就不信楚哥不觉得黄怡身材好，前凸后翘的，哎那腿真是移不开视线啊。”
  黄怡看着那些男生胶着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也从不吝啬展现自己的优势，平时她会刻意把校服拉链拉到胸口的位置，这样最显自己胸大，今天这个小红裙也是她挑了很久的，显腿长。
  看别人的反应就知道了，她还是打扮得很成功的，就不信这次叶楚还不动心。
  下午放学后，叶楚、许彦等三人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上晚自习，北方下午5点天已经全黑了，所以当黄怡站在他们面前时，许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黄怡裹紧羽绒服，在寒冬中瑟瑟发抖，不时冷得跺跺脚，她抖着嗓子叫了一声：“叶楚。”
  许彦和陈穆枫对视一眼，自觉先行离开，只留下叶楚面对黄怡，黄怡一看没人了，胆子愈发大了些，她离叶楚更近一点，就差把自己胸贴在叶楚身上了，女生身上的香气窜入鼻中，浓烈得熏人。
  叶楚往后退一步，面无表情：“有事说事。”
  黄怡只好稍微后退些，她轻声问叶楚：“可以借我穿下你的羽绒服外套吗？我一会要去大礼堂彩排，全班只有你的羽绒服外套是长款，校服羽绒服太短了，我有些冻腿。”
  说着，她还不易察觉地往光亮处移了些，让自己的腿更明显些，她白瓷般的腿冻得有些发红，看着怪可怜的。
  很正当的理由，女生管男生借外套，很少有男生会拒绝，拒绝会显得自己太不绅士，何况她的姿态这么柔弱，但凡叶楚有点怜香惜玉之心，都会答应。
  黄怡内心暗暗地期待，叶楚顿了顿，黄怡以为他要答应了，正欣喜时，就听到叶楚带了几分嘲讽，嗤道——
  “冻腿你换这么早衣服？你们演出的本来应该在大礼堂的衣帽间换衣服吧。”
  黄怡唇边正待扬起的笑容顷刻僵硬起来。
  叶楚冷眼看她，不咸不淡地继续补刀：“你既然想看到班里同学艳羡的眼光，就得受得起这点寒冷。”
  黄怡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寥寥数语，却把黄怡那点小心思全都戳破，一点不客气。
  黄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耳朵都尴尬得发红，叶楚把她看得太透彻，她想否认都一时找不到借口，刚才她心里暗自的欣喜得意，此刻看来宛如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寒风肆虐，冰天雪地，她穿得单薄，装得无助，妄图激起他的怜悯，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指出肮脏的心思，虽然衣着光鲜亮丽，妆容完美无缺，黄怡还是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样，狼狈得像条乞食的野狗。
  叶楚没再看冻得打哆嗦的黄怡，径直进了教学楼，黄怡看着他高高的背影，渐渐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陷进皮肉里，有些疼。
  黄怡不知是冻得还是疼得，反倒有些麻木，她想，疼点好，疼点清醒。
  能让她清醒地记住所有她在叶楚这里受到的屈辱。其实这回还好，没什么人看到她出丑，远远没有上回在食堂那么丢人。
  不过……这仇，她记下了，她惹不起叶楚，夏楠还是欺负得了的。
  等着吧，她不会让夏楠好过的，凭什么她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夏楠随随便便就能得到？
  这世上既然这么不公平，那她就去创造公平。像夏楠那种连拒绝都不会的软包子，就应该被她踩在脚下，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叶楚回到教室时，夏楠还没回来。许彦、陈穆枫看他进来了，两个人急急地冲上来，挤眉弄眼道：“楚哥，黄怡找你干什么啊？”
  许彦还一脸期待地询问：“楚哥，你看到黄怡的腿了么？她腿真好看，今天脸也妩媚，真漂亮。”他piao的音发得很重，一看就是由衷的感慨。
  叶楚瞥他们一眼，懒得多费口舌：“她借外套。”
  哦，借外套……不对，楚哥的羽绒服外套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呢吗，许彦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楚哥，你不会没借吧？”
  “为什么借？”
  陈穆枫听到叶楚这样说，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都是为黄怡鸣不平：“借个外套没什么吧，楚哥你也太不绅士了。”
  陈穆枫一直对黄怡很有好感，他觉得黄怡落落大方的，明媚艳丽，又会跳舞，唱歌也好听，成绩也不差，这样完美的女神级人物，他连和她说话都觉得羞涩，他心里其实知道，黄怡肯定看不上他这样的大胖子，只是默默地喜欢。
  可他女神几次三番地在叶楚这碰钉子，陈穆枫都看不下去了。
  本来之前，是陈穆枫告诫许彦不要在楚哥面前把夏楠和黄怡比较，现在一冲动，陈穆枫先忿忿不平地开了这个话茬：“楚哥，脸我们不说，夏楠和黄怡不是个类型，没法比较，就说身材，夏楠和黄怡根本没法比啊，你咋对她俩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