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节
作者:渝人      更新:2023-03-17 10:26      字数:2062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们在做什么?”男人冷峻的嗓音乍响,溟澈险些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这厮竟然开口问……第二遍?!
  安瑾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我和落落在给小小姐喂蛋羹……”
  樱紫落和小姑娘大眼对大眼,笑脸衬笑脸,事不关己,目不斜视。
  溟钊下意识收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月无情漠不关心,溟澈却兴味盎然,作壁上观,且看冰块被灌入岩浆,如何惊人爆发!必定火光四溅,地动山摇……
  “家主和夫人,让你和安瑜两人专门照看小少爷和小小姐,你就这样假手他人?”
  溟钊这话乍一听句句在理,满口责任、规矩,但仔细一品就难免过于苛刻。
  首先,樱紫落不是“他人”,她叫夜辜星一声小姨姨,叫安隽煌一声小姨父,那就是两个小家伙的姐姐,姐姐喂妹妹吃东西,合情合理,名正言顺!
  再者,安瑾和安瑜的存在是为了贴身照顾,以及保护这两个宝贝疙瘩,防的是外人,而樱紫落是自己人!
  其三,安瑾安瑜是安叔亲手训练,派到家主和夫人身边照顾两个小主子,既非本家训诫堂出身,自然也就不归溟钊所辖,因而,溟钊这句质问,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月无情眉心稍拧,微一侧目,但很快又恢复原状,死水无波,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溟澈倒是饶有兴味,他想看木头破功,已经想了好多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是要梦想成真了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致于有点措手不及……
  安瑾闻言,垂敛了双眸,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我想,落落不是其他人。”
  樱紫落心头一暖,朝安瑾感激一笑,心中某个角落却彻底荒凉,原来,在那人眼中,她一直都是被防范的“他人”!
  怪不得他冷心冷情,怪不得他不假辞色,怪不得面对她的表白,他能够无动于衷,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真正相信过她!到头来,她只是个外人……
  樱紫落一颗心如坠冰窖。
  溟钊暗自懊恼,刚想开口,却被一声清脆的叮咚声打断。
  原来,樱紫落已经喂完最后一口蛋羹,不锈钢勺子磕绊在瓷碗边缘发出叮咚脆响,只见女孩儿缓缓起身,朝众人微微一笑,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溟钊身上,客气且疏离,一字一顿,“不关安瑾的事。下次不会了。”
  溟钊眸色一深,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因为樱紫落早已拿着空碗转身朝厨房走去,留给所有人一个挺直的背影。
  安瑾低头,用干净的棉布手绢替小安旭擦嘴,吃饱喝足的小姑娘在他怀里笑容灿烂,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至极。
  月无情迈步离开,溟澈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独留溟钊站在原地,余光追随着女孩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几近窒息。
  目光掠过不远处抱着孩子,眉眼温润的安瑾,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站在花园里,感受着傍晚清风的吹拂,樱紫落眼角泪痕已干,只剩微末的紧绷感在提醒自己,一分钟前,她还是哭了,尽管拼了命忍耐。
  清风撩起耳发,她静静看着远处海平面只余半张脸的夕阳,睫毛轻颤,垂眸间遮掩了所有黯淡。
  父亲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叫“叶紫”,而最对不起的人却是母亲。
  小时候,她问父亲,“爸爸是不是每天都在思念叶紫阿姨呢?”
  父亲点头之后又摇头,“起初,我每天都在想念,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除了想念,原来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然后,慢慢地,我想起她的时间少了,现在,我只是偶尔会想起她。”
  “那爸爸是忘了叶紫阿姨吗?”
  “或许吧……有时候,忘记是为了更深刻的铭记,当那个人已经扎根在你心底的时候,任何思念都变得微不足道,因为,思念早就幻化成一种信仰,融进了骨血……”
  樱紫落不后悔她对溟钊付出的真心和真情,她只是遗憾,不能两情相悦,既然如此,那就像父亲一样,用忘记来铭记,将思念化作信仰,也不枉她倾心一场。
  心中豁然开朗,樱紫落对着最后一角夕阳,叉腰大笑——哈哈哈!
  吐出一口浊气,她突然发现自己饿了,摸着肚子,她准备去厨房觅食,却在转身的瞬间,不期然撞入一双漆黑冷然的眸中。
  两人皆是一愣,樱紫落深吸口气,唇角飞扬,笑着朝他点头,兀自绕开,揉着肚子,向食物飞奔而去。
  心中暗自纳闷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通百通?
  心通了,合着肠胃也通了?
  下一秒,却被一堵肉墙拦下,樱紫落一个急刹,“呃……麻烦,借过。”
  溟钊却不动如山,岿然屹立。
  “那天,你说……”
  樱紫落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偏过头看他,打断:“我说过什么吗?”眸色一沉,“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了……”
  话音未落,溟钊全身气息陡然一变,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樱紫落后退半步,目露警惕,眨眼间,却被男人铁钳似的大章扣住手腕儿,挣脱不开。
  “你、再、说、一、遍!”男人腮帮紧绷,咬牙切齿!
  樱紫落抿了抿唇,“抱歉,我不记得……”
  “住口!你明明说过!”
  樱紫落冷笑,这个男人究竟还想羞辱她到什么时候?结痂的伤疤,那些拜他所赐的难堪都被毫不留情撕开,血淋淋暴露在阳光下、空气中,连仅剩的自尊都要被夺走!
  拔掉了刺的刺猬,还能叫刺猬吗?
  她两步逼近,眼底只剩一片冷然,“我说了什么?”
  溟钊眉心一皱,“你说……”那三个字却始终无法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