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作者:
陶夭夭 更新:2023-03-17 11:11 字数:4163
宋清欢看向一旁伺候的流月,“去让沉星把苍邪剑取来。”
流月应一声,退了下去。
很快,她和沉星并排走了进来,流月怀中,还抱着方才放苍邪剑的剑匣。
沉星走到宋清欢和重锦面前行了个礼。
“将剑匣打开给重锦姑姑看看。”宋清欢淡淡开口吩咐。
“是。”沉星点头应下,将剑匣呈到重锦面前,伸手打开。猩红丝绒的映衬下,匣中的苍邪剑散发出似有若无的光芒,望上去十分神秘。
重锦紧凝着匣中的苍邪剑,眼底眸光微闪。
宋清欢转头看向她,“姑姑可以看看这苍邪剑。”
“好。”重锦应了,伸手将苍邪剑从剑匣中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幽深的眸光掠过剑鞘上的星宿云图,掠过苍邪剑精巧的剑鞘,眼底暗影重重。
“姑姑可以将剑拔出来看看。”宋清欢又道。
重锦犹豫一瞬,忽的眸光微凛,依言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看清手中的断剑,她幽黑的眸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让宋清欢来不及专注,只感到了她的气息,在那一瞬间的凝滞。
“竟是断剑?”重锦讶然出声。
宋清欢点头,沉沉打量着重锦,“姑姑可知为何?”
重锦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目色沉凉地打量着手中断剑,眼底浓雾翻涌,看不清眼中神色。
宋清欢盯着重锦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许久,重锦才放下苍邪剑,看向宋清欢道,“依奴婢所见,这把剑应该就是真的苍邪剑。至于这剑,为何成了断剑,奴婢仔细观察过了断剑处的痕迹,不想是刚断的模样,应该是断裂许久了。也许……”
她略一迟疑,敛了眼帘,“也许,苍邪剑从一开始流落江湖之时,便已是把断剑了。”
宋清欢眉头微蹙,紧紧盯着重锦的神情。
她明明是猜测的口吻,可不知为何,宋清欢心底那种奇异的感觉更甚,就好像,就好像这些并不是重锦的猜测,而是她真正知晓的事情一般。
“那姑姑也不知道苍邪剑为何成为断剑的原因了?”宋清欢不动声色追问。
重锦摇头,将苍邪剑重新插回剑鞘之中,放回了剑匣。
顿了一顿,开口又道,“但不管如何,苍邪剑能流传至今,还有那样神秘的传说伴身,想必非等闲之物,殿下务必好好保管才是。”
“当然。”宋清欢看一眼沉星,示意她将苍邪剑拿下去好生保管。
沉星一走,宋清欢略一思索,将流月也谴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顿时只剩了宋清欢和重锦两人。
重锦见宋清欢这番动作,心知她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自己,不由挺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清欢。
宋清欢不避不闪,清泠的眼神同样凝视着她,薄唇张了张,似有些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奴婢的?”倒是重锦主动出声。
宋清欢略一沉吟,终于开了口,“姑姑,我想知道母妃的下落。”
重锦神情一僵,眼底有暗影层层铺开。
她没有说话,只垂了头,避开宋清欢灼灼的目光。
这个问题,从前宋清欢也问过,但每次重锦都只避重就轻地含糊了过去,从来没有正面给过她一个答案。后来被问得紧了,却也只告诉她,当初青璇夫人的离开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有选择,她一定不会将她一人留在皇宫弃之不顾。
可是,这些信息对宋清欢来说,远远不够。
“所以,母妃还在人世对么?”宋清欢紧紧盯着重锦。这一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自从知道锦妃是穿越过来的事情之后,宋清欢对青璇夫人的身份便愈发产生了怀疑。虽然青璇夫人失踪是在母妃失踪好几年之后才发生的事,但细细想来,两人的经历实在有些太过相似,由不得人不产生怀疑。
“是。”对于这个问题,重锦没有沉默,点了点头。
“那母妃……还在这个世界么?”她迟疑一瞬,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如果母妃当真也是穿越过来的人,而重锦确实了解母妃失踪的实情,那么,她会知道自己这话是何意。
重锦一怔,不解地抬头望来,“殿下这是何意?夫人她,确实还在人世,只是有些某些缘故,不能再继续待在宫中。”
听得她这般疑惑的话语,宋清欢心中陡然一松,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重锦这样回答,要么,就是她并不知晓母妃失踪的实情,要么,就是母妃并非穿越之人。
“这个缘故,连我也不能知道么?”宋清欢眉眼一垂,眼中浮上几缕清冷。
重锦眼底有痛苦的神色。
对于这个秘密,她委实瞒得辛苦。然而这是夫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给她的事,她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更何况,知道真相,对殿下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殿下,夫人之所以要瞒过所有人,为的,就是您的安危,还请殿下体谅夫人的良苦用心。”顿了顿,声音染上丝丝苦涩,“殿下要相信,但凡有其他选择,夫人都不会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重锦这话,看上去似乎仍滴水不漏,可宋清欢还是听出了几丝端倪。
第一,母妃当年的失踪,的确是主动而为,并非被人迫害。知晓了这一点,她悬着的心定了不少。只要母妃还在人世,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找到母妃失踪的真相。
第二,母妃失踪的原因,与自己有关。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乃一国帝姬,母妃是一国夫人,什么样的势力,能凌驾于一国皇族之上?还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隐藏得如此彻底,彻底到聿帝暗中派了多少人马搜寻都是无功而返?
她拧了眉头,紧紧盯着重锦,语气带了一丝凉淡,“那么,重锦姑姑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真相么?”
重锦苦笑,“如果能瞒得了殿下一辈子,奴婢也算不负夫人当日所托了。只是,依殿下的能耐,也许终究有查明真相的那一天。”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不愿告诉我么?”宋清欢眸光微凉,不疾不徐的声调间却带了势在必得的姿态,那样清冽的眼神,似看得重锦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终于,她缓缓抬眉,嘴角的笑意愈加苦涩,“殿下,容奴婢再仔细想想,好么?”
宋清欢见她终于松口,紧绷的心思微松,只要重锦不再紧咬牙关,她就一定有办法从她口中得到消息,只是现在也不能逼得太紧。
微微一下,依旧淡然,“当然,我虽是恭候姑姑的大驾。”
“那奴婢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重锦此时心乱如麻,自不想在星月殿多待,起身朝宋清欢行礼告辞。
宋清欢颔首,并不留她,“姑姑慢走。”
重锦便起身,退出了星月殿。
宋清欢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刚要唤流月和沉星进来替她准备沐浴之物,却忽然见沉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封信笺。
行到宋清欢面前,沉星匆匆一礼,将信笺呈了上去,“殿下,五皇子君熙来信了。”
宋清欢呼吸一滞,忙接过沉星手中的信笺,迫不及待地撕开。
摊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神情顿时呆住。
☆、第170章 她怀孕了!(二更)
他们此行从临都回建安,一路上大概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而若派人从临都传信至建安,快马加鞭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在她们走后一个月后发出,正好赶在与他们同一天到达了建安。
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看向信纸最后的日期,果然是小半个月前。
信纸只有薄薄一页,宋清欢捏着信纸的手指有些微颤抖,眼中情绪翻涌如浪,显出甚少出现的错愕和不知所措。
见宋清欢神情僵硬,表情有异,沉星不由皱了眉头,迟疑着开口道,“殿下,您怎么了?可是五皇子心中写了什么?”
宋清欢瞟她一眼,没有说话,只又垂了头,重新一字一句将手中的信笺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眼底的震惊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狂喜之色。
见她不答,沉星便也未再出声,只紧紧盯着宋清欢的面上神情,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良久,宋清欢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信笺上挪开,抬头看向沉星,眸中闪烁着灼灼亮意,看得沉星越发没了主意,不知那心中到底写了什么。
这时,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悦地开了口,“沉星,你可知君熙这心中,写了什么?”
沉星老老实实的摇头,“殿下,奴婢不知。”
宋清欢却一把奔了下来,小跑到她面前盯住,面上难得地显现出一抹少女的娇俏,声音清脆得仿若出谷的黄莺,“沉星,君熙怀孕了!”
“什么?”
沉星瞳孔猛地一缩,满脸震惊地看着宋清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初知道五皇子是女子身份之后,她和流月都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而此时,殿下又突然告诉她,五皇子怀孕了!心里头难免恍惚。
更重要的是,五皇子怀孕了,殿下为何这般开心?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君熙喜欢的,分明是五皇子宋暄。如今她若是怀了孩子,为何会告诉殿下?
脑中充斥着太多的疑问,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抿了抿唇,一脸不解地看着宋清欢。
当日君熙与宋暄在墓中中了春药一事,除了宋清欢,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沉星才这般吃惊。
她也运功压了压越发浮躁的心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是的,你没有听错,君熙确实怀孕了,而且,怀的是五皇子的孩子!”
沉星脑中一“嗡”,彻底炸开来。
这个消息,比方才殿下告诉她五皇子君熙怀孕的消息更让人震惊。五皇子宋暄分明已经死了,君熙又怎会怀上他的孩子?
“当日在无垠陵中,五皇兄和君熙被苏妍下了春药,两人……两人在药效作用下,曾在墓中一度春风。”宋清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沉星听。
“没想到,君熙竟然……她竟然怀了五皇兄的遗腹子!说到这里,宋清欢又是欣喜若狂起来。”
沉星先是震惊不已。然则细细回想了宋清欢方才那番话之后,眸中的惊讶之情很快便转为狂喜。
她性子素来清冷,此时也忍不住弯了眉眼,“这可真是太好了!上苍开眼,竟然给五殿下留下了骨肉血脉,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
宋清欢亦是欣喜不已,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手中的信笺,唇角笑容渐渐趋于平静。
君熙在信中,除了告诉自己她怀孕的消息外,还有件事情,想请她拿主意。
上个月她癸水未来,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便偷偷请了信得过大夫来瞧。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忙吩咐那大夫不要声张出去,心中又是欣喜又是不安。
欣喜的是,上苍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赐给了她一个和宋暄的宝宝,能陪着她支撑她走完剩下的路。
不安的是,她如今还是男子身份,现在身子只有一个月,尚且瞒得住,可若几个月之后,身子大了,定会渐渐显怀,到时,她该如何向所有人解释?
她知道宋清欢素来聪颖,所以才写信问问宋清欢的意见。但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要的,只是不知该如何给他一个最好的环境。
宋清欢反反复复将君熙的来信看了几遍,才重新坐回席上,眼中暗影沉沉。
她该如何帮帮君熙,让她能成功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能让孩子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想了许久,心中到底太乱,丝毫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