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道：“建辉地产不用审核了，等回去后我会亲自向上级领导解释的。”
  “那我就先多谢关先生，替建辉地产美言几句了。”
  与此同时，白童惜把藏在办公桌底下的手机，按下录音暂停后，将之悄无声息的收回到衣袋里。
  这时的她，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那笑容，让关敬飞心里舒坦了点，因为他多少能确定，白童惜已经将他视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但假如，关敬飞知道了白童惜真正微笑的原因，是因为抓住了他工作上的把柄，估计他要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了。
  *
  “白董，我这里有份跟东区项目密切相关的启动合同，需要你的签名盖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关敬飞觉得再藏着掖着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干脆从带来的公务包中，拿出拟定好的合同，递给了白童惜。
  说起这份合同，在昨天之前，政府还在考虑究竟应该打上“建辉地产”的名字好，还是打上“信德地产”的名字好……
  直到郑一强的道歉视频一出，政府立刻做出了决定。
  白童惜不自觉的挺起腰杆，接过合同的双手，微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当合同真正入手的那一秒，白童惜发觉自己的眼眶竟有些滚烫。
  她感觉自己不单单只是接过了一叠纸那么简单，她是接过了她和建辉地产的尊严！
  如果不是碍于关敬飞在场，估计她已经捧着这叠厚厚的不知有多少注意事项的合同，猛亲一顿了！
  她等它，实在等了太久……
  为了它，她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舆论上的，心理上、精神上的压力。
  从步入政府大厅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好像踏入了一个耻辱的怪圈般，先是看到自己丈夫和陆思璇的亲昵照，后又被同行以及领导频频质疑。
  好不容易，在温麒的出声相助中，她有惊无险的利用“乔司宴”这一神秘投资商逃过一劫。
  但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她需要向真正的乔司宴拉投资。
  第一次去九溪十八岛的时候，她无缘得见乔司宴，却误打误撞的由于血型与乔家人相符，而帮助了乔乔。
  第二次的时候，她因为救乔乔有功，受到了乔司宴的宴请。
  可等待她的，却不是乔司宴的点头合作，而是他的一顿活取猴脑大餐！
  就在她几乎要被乔司宴的宴请吓到放弃之际，天无绝人之路，乔乔表现出了依赖她的一面，甚至还愿意和她说话。
  这给了她跟乔司宴谈合作的筹码！只要她每个周末抽一天去陪乔乔交流，乔司宴便同意投资。
  期间，她还被郑一强伙同环保局的领导压得死死的……
  原来在历经过千辛万苦之后，得到的胜利果实会是这么的甘甜，这么的令人回味无穷。
  白童惜握着合同的手抖了又抖，好不容易不抖了吧，她又想起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白建明，盈眶的眼泪又险些掉了下来。
  好在这一次，她没有让白建明失望！
  “白董，你还好吧？”关敬飞见她抓着合同一动不动，不由的有些纳闷。
  白童惜缓了片刻，才轻轻一点头：“嗯？我没事！关先生请稍等，我马上看！”
  “白董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关敬飞阻止了白童惜翻看的动作，在她困惑的眼神中，他解释道：“这份合同一共36页，条条框框都是需要仔细确认的，白董没有一两个小时，是翻看不完的。”
  白童惜纠结的“那……”了声。
  关敬飞善解人意道：“白董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再在上面签名盖章吧。
  除了周六日外，其它时间，你都可以派你的人，把签好的合同送到政府办事大厅来。
  不过，这份合同意义非凡，如果可以的话，请白董务必派自己的心腹送来。”
  白童惜郑重的回道：“改天我会自己亲自送过去的。”
  关敬飞点头同意：“能这样是最好。”
  白童惜瞄了眼时间：“关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劳驾你为建辉地产费了这么多心，不如中午就让建辉尽一下地主之谊？”
  关敬飞没有拒绝，这种促进上下级相互了解的聚餐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不过本着反腐倡廉的政策，关敬飞提醒了句：“简单就好。”
  “这是自然。”白童惜配合的应了声后，随即把乔司宴的合同，还有东区项目的合同一并收进来，放置在脚边的一个保险箱里，先是密码，再是用钥匙加固，如果这样还能被盗走的话，那她也只能认了。
  起身，白童惜冲关敬飞优雅的笑笑：“关先生，那我们走吧。”
  关敬飞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需要先预约吗？”
  白童惜似是抿嘴笑了下：“关先生，不是您自己说简单就好的吗？一般普通的饭店餐馆，是不需要提前预约的，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客人慕名前去。”
  “……”关敬飞喉间一梗。
  这个白童惜，别人精明的时候她装傻，别人装傻的时候她精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有木有！
  她就不怕得罪了他这个总负责人，到时候给她小鞋穿？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关敬飞就笑了，不过却是自嘲的笑。
  白童惜身后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需要害怕他一个北城小官啊？
  他真不明白，像白童惜这种有个跺一跺脚，北城都能抖三抖的老公的女人，何必背着一个日薄西山的公司苟延残喘呢？
  她要什么，会没有？
  *
  白童惜邀请关敬飞外出吃饭之前，特意联络了汤靖作陪。
  之所以选择汤靖而不选安心的原因，是因为汤靖成熟稳重，不容易说错话。
  饭后，关敬飞再三提醒，一定要把温麒招进建辉地产。
  白童惜不厌其烦的听着，又连说了几句“好的好的，马上打”，这才使得关敬飞闭上了嘴巴。
  第1021章 这怎么好意思呢？
  关敬飞从椅背上拿起西装外套，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跟上层交差了。”
  不用白童惜开口，汤靖立马表态：“关先生，让我们送你回去吧。”
  关敬飞噙着笑意：“这怎么好意思呢？”
  “关先生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白童惜在一旁笑笑的接口。
  于是关敬飞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口吻：“那行吧，麻烦白董和汤董了。”
  *
  中午，1点半。
  回到建辉地产的白童惜，听到邻座负责开车的汤靖笑呵呵的问：“白董今天心情很好？”
  白童惜忍不住加深嘴角的弧度，看着汤靖道：“汤叔叔，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明知故问了吧？”
  汤靖一本正经的说：“谁说我什么都知道的？有一点，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你是如何说服关敬飞，省略了接下来对建辉地产的审核的？”
  白童惜于是这般那般的说了下，汤靖哑然失笑，难得开起了玩笑：“你呀！现在这城里人的套路都玩得溜溜的了。”
  “那也是汤叔叔教导有方啊！”白童惜笑盈盈的回道。
  汤靖看着她，无不感慨的说：“如果你爸爸能看到你今日的成长，想必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白童惜调转视线，有些惆怅的看向窗外，是啊，如果爸爸能见证建辉地产今天的这一刻，就好了……
  大概是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汤靖随即道：“对了，你猜怎么着，白金海几人前段时间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要在开早会时揭露环保局前来调查c河污染一事。
  八成是想指责你管理无方，趁机给你难堪，动摇你在员工心目中刚树立起来的信心和权威。
  结果郑一强的道歉视频一出，他们瞬间又怏了，如今你又切切实实的拿到了东区项目的合同，这个风声只要一漏出去，我想明天的早会上，他们将彻底无话可说！”
  白童惜听得心潮澎湃之余，不免好奇：“汤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白金海一行人的预谋的？”
  汤靖徐徐说道：“在你没接手建辉地产之前，公司里就已经分为了几股势力，每一股势力都在互相监督，互相试探，那个之前被你辞了的宋玉，你还记得吗？”
  白童惜点了点头：“记得，宋玉之前是莫雨扬的特助，后来莫雨扬锒铛入狱，宋玉便开始跟着我，但你说过，他其实是白金海的人。”
  汤靖把头一点：“没错，宋玉其实就是白金海的眼线！但这一招，不只有白金海会玩，我同样安插了眼线在他身边。
  再加上白金海行事高调，几乎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要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并非难事。”
  原来如此。
  白童惜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戏谑出声：“那安助理，算不算是汤叔叔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闻言，汤靖面色镇定，底气十足的说：“她？勉强算是吧。”
  白童惜饶有兴趣的问：“什么叫勉强算是？”难道汤靖不应该急忙否认，以表忠心吗？
  汤靖有一说一：“我在安排安心到你身边工作的时候，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如果你有什么异常，必须马上告知我。
  但如果我要安插眼线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找像安心这种性格迷迷糊糊，办事粗手粗脚的孩子，我怕她还没窃取到什么机密，就已经被人给发现了。”
  白童惜听后，不由自主的附和道：“……她确实没有当间谍的天赋。”
  *
  与汤靖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后，白童惜并没有依关敬飞所言，立刻着手联系温麒。
  不知怎的，她有种温麒还是会找上门来的直觉。
  再说，温麒这人心高气傲，反复无常，她现在打电话给他，邀请他临时加入建辉，估计他要反过来拿捏她了。
  只有等到他耐心尽失之际，才是对她谈判最有利的时机！
  温麒那么渴望东区项目，她不怕他不回头来找她。
  *
  下午，六点。
  白童惜已经把东区项目的启动合同过目了一遍，但她仍不放心，她决定明天上班的时候，让汤靖过来给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