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盛田绍夫拔了这个头筹。我不知道为什么默多克会帮索尼，也许是当初争夺哥伦比亚的时候盛田绍夫和默多克有了什么共识……我只知道……”他站了起来，严肃地看着所有人：“各位，我们的局面非常糟糕。”
  “杰克。”秦远峰抬起了手：“收起你开玩笑的心情。”
  他看着所有人，沉声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想明白公司下一步怎么做。对不对？”
  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没人开口，但是他们的眼中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远峰沉吟了片刻，说了一个字。
  “等。”
  “继续等。我们这根钉子必须埋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董！”他刚说完，于漱敏已经焦急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用清亮的女声说道：“对不起，我无法执行你的指示。请您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这可是四亿，四亿美金！不是卢布！而且如果游戏发售不了，主机受到的冲击简直无法想象！加起来近八亿美金的亏损，我负责宣传，必须知道详情！”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根本没有两天的功夫耽误！舆论造势全都是由浅入深，先给观众一个反面印象，然后逐步加深，最后三人成虎，无可逆转！历史上被这一手玩死的公司数不胜数！而且，这次还是默多克集团这种传媒巨子！”
  “啪！”话音刚落，秦远峰的手拍到了桌子上，抬起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啪！”还不等众人看清，另一只苍老的手已经盖到了上面，并且死死捂住了手下的东西。秦远峰猛然抬头，对上了杰克精光奕奕的眼睛。
  现场陡然沉默，谁都看出来了，这个东西……就是本公司真正反败为胜的底牌，而杰克，显然反对秦远峰现在拿出这张牌。
  “杰克先生。”徐翔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时候了！请拿开你的手！”
  秦远峰的目光深深看着杰克，杰克同样深深看着他。许久，杰克开了口：“你确定？”
  秦远峰点了点头：“确定。”
  杰克看了他很久，松开了手：“你是董事长。”
  两人的手拿开，随后，所有人都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但下一秒，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极度疑惑的神色。
  “秦董，这是1394接口。”徐翔的手伸向那根数据线，秦远峰却用手摁住了，杰克的眉头都跳了跳。徐翔看到这个动作，立刻缩回了手。
  这个接口线……有问题……
  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秦远峰，接着对众人说：“1986年，ieee规定的电脑和外设接口标准，1394接口线……正式推出于1987年……目前最流行的电脑接口……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远峰和杰克都没有说话。
  因为，在他的手底下，那根接口线的插口上，一旦反过来，就会看到一行英文字母！
  一行足以击溃默多克帝国，索尼帝国的英文字母！
  接口线……不是关键，和谁接口，才是重中之重！
  秦远峰不动声色地拿回了那根截下来的接口线，用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众人，只说了一个字。
  “等。”
  “再过四天，这条接口线，如果这场风暴越刮越大，这条接口线就是我们最后的杀器。”
  “这件事，从现在开始，我全权负责。”
  这件事……不能交给任何人！哪怕走漏了一点点风声，等待秦皇朝的绝对是一败涂地。
  他在等……索尼真正行动的那一刻，他在等，自己心中的推论正确的那一刻。
  那一刻，这条线会掀翻两大帝国的联手封锁！
  于漱敏嘴唇动了很久，终于没有再开口。
  会议结束，杰克并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看着秦远峰，无比郑重地竖起一根指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根据心理学的研究，人丢弃一个习惯，直到完全想不起，最短的时间，是十五天。”
  “而人养成一个习惯，最短的时间，是三个月。”他深深看着秦远峰：“秦，你明白吗，我的意思是，现在，玩家对云和山的彼端，印象还没有被舆论扭曲。但是，这不是习惯，而是看法，在接下去几天之中，这股舆论风暴会越来越烈。用不了十五天……”
  他再次竖起四根指头：“四个工作日。”
  “我们最多只有四天的时间。”
  “四天之后，无论局面如何，我们必须发动最后那张牌。at＆t不可靠。他们不一定会出手。”
  “四天之后，再出手，很可能就晚了，玩家的印象已经被大众报纸扭曲。不要说我们质量好，没用，真的，秦。也不要想告他们，报纸采用的全是模糊说法，‘我看’‘我认为’‘我觉得’或者直接找一些专家教授来批判，间接诱导。普通民众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被诱导了，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跟着舆论的风头走。你告他们完全没用。中国有句成语叫三人成虎，这只老虎……真的会咬死我们。”
  “想想水门事件的尼克松怎么下台的吧？如果他们的手段不是这么狠辣，我们还可以慢慢和他们磨，但是索尼和任天堂这次显然动了杀心，我们没有多一分钟和他们磨。”
  一席长长的话说完，杰克对着沉吟不语的秦远峰点了点头：“我先走了，尽快。这四天，欧美会变得一团糟。”
  “啪”门被关上，秦远峰摩挲着茶杯，数秒后，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四天吗……”
  “赫伯特给我带来了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意图很坚决……很好，我接下来，就试试你们的意图到底有多坚决。”
  “四天内……”他站了起来，死死握着拳头：“索尼……这三天，你们一定要证实自己的意图非常坚定。”
  这股飓风，显然不会就此熄灭。
  而是……刚刚开始。
  第二天，如同死神的计时器一般精准，不差一分也不差一秒地来到。
  最后四天，倒数第三天，正式敲响。
  第0791章 四天（一）
  法国，马赛，一所高中，刚刚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学生们正在绿树如荫的学校中休息。
  “混蛋！真的是混蛋！”几位同学，玩着创世纪，咬牙切齿地说：“昨天你们看了cbs吗？噢，对了，还有ctv四台！简直在放屁！胡说八道！”
  “噢！我又输了！”一位同学悻悻地收起掌机，郁闷地说：“可不是！我最看不得有人说秦皇朝的不对！中国的公司又怎么了？别的公司做得出来这么多好游戏？”
  “看看ctv上说的什么，简直太难听了！难听的我都想揍他！”“嘿！我给ctv打了热线，根本打不通！”“最郁闷的，是我父母已经不准备赞助我买云和山的彼端了！说是太贵！呵呵，在节目后才下的决定，他们一点都不理解我！”
  几个人众口一词，纷纷表达着对几个大台的不满。但是，随着几声电磁声响过，他们却同时安静了下来。
  “这里是bonama高中广播。”一个男声响起，随后一个女声附和：“非常高兴在每天的这个时间和同学们相聚，下面，我们转播来自法国国际广播频道的午间广播，希望各位同学收听愉快。”
  “噢，亲爱的安吉丽娜，非常荣幸您能来我们国际广播做客。嘿，各位听众大家好，我是午间广播‘星’的主持人安布鲁瓦兹，很高兴在同一时间见到大家。”一个爽朗的男中音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为大家介绍一下，巴黎大学，欧洲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著名教授安吉丽娜女士，今天将作为‘星’的嘉宾，陪伴各位度过美妙的二十分钟。”
  “是安布鲁瓦兹！”不少学生都笑了起来，这个频道每天中午都会播放，而学校用它作为学校的固定收听频道，这个主持人正当红，早就在学生群中混熟了。
  学校餐馆中人来人往，学生们咬着汉堡，吃着食物一边抽空听着广播，悠闲地让人嫉妒。
  “安吉丽娜小姐。”安布鲁瓦兹的声音再次响起，笑道：“今天请您来，是特别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据我所知，在昨天，电视台的午间新闻播放了一只特别的广告。是关于中国的秦皇朝公司新作，云和山的彼端的广告……”
  喜爱玩游戏的学生并不少，当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抬起了头，就连刚才正在抱怨的几个学生，也炯炯有神地听着广播，生怕漏过一丝一毫。
  自己的爱好被否认，让他们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他们迫切希望听到赞同的声音。
  “是的，我看过了。”安吉丽娜说道。
  “作为业内的著名企业做出的名作……”
  “暂停一下。”还不等秦皇朝的粉丝脸上露出笑容，一个冰冷的女声立刻打断了主持的声音：“著名企业？安布鲁瓦兹先生，无意冒犯，只是我觉得称它为著名企业是否太过？”
  “它成立仅仅四年多，和电子娱乐的启蒙者雅达利无法相比！和继任者任天堂更无法比！就连比起世嘉，也是资历太短太短。资金也绝对不足。在全球，它能排上多少名？如果真的是著名，那么为什么时代杂志不采访他们？不把他们排上世界五百强？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新公司，一个运气比较好的新公司，距离著名还太远太远。”
  “其次，名作？我不得不提醒各位玩家，理性选择游戏，不要被华丽的画面和广告词欺骗。”
  “就我所知，任何知名游戏，它的成功之处都在策划，在创意，在可玩性，而不是该死的画面！它做出天衣无缝的画面有什么用？不好的就是不好的，始终上不了台面。噢，我当然不是说这部作品，这部作品如何如何我无法肯定。我只是觉得，它定出这么高的价格，我们就有挑选的权利。”
  大树下面，几个吃着面包的学生，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们想听到的是大人们的认同，其他人的赞美，却绝对没想到，“星”请来的人，这些他们认知中的专家，智慧人士，给出的是完全不同的答案！
  “胡，胡说！这是胡说！”一位学生脸都差点被嘴里的面包噎到了，一口咽下，愤怒地说道：“秦皇朝不算知名企业，什么才算？别人做出这么好玩的游戏都不算？任天堂？我早就不玩了！还有什么雅达利！我想都没想起来！”
  校园里，不少地方都响起了类似的声音，娱乐社的同学直接拉开窗户朝着楼上喊道：“谁放的广播啊？不懂就在乱说，赶紧关掉！”
  “就是！完全不懂就在乱说！”“少诋毁别的公司！这个节目我以后再不听了！”“真逗，这教授是特约的谐星吧？”
  “可能有听众会说，秦皇朝不算知名业内企业，什么才算？我只能说，这位听众，您并不了解这一行，这一行的根源目前在日本，秦皇朝在中国一无支持，二无政策，三无新鲜血液，在我看来，他们的运气只是暂时的。这也是他们无法撼动任天堂根基的根本。各位不了解的可以询问从业者，看看他们的评价如何。”
  所有人，顿时哑然。
  不只是这一所学校，太多的学校，太多的学生支持者，无论高中大学，这一瞬间，都全部哑然。
  很简单，谁在胡说，不重要。
  是不是教授，也不重要。
  秦皇朝地位如何，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没人知道！
  因为电子娱乐的群体是学生，是未踏入社会的青少年！他们根本无法验证这些事实！信息大爆炸时代没到来之前，黑与白，就是龙头媒体的一张嘴而已！
  偶尔有些知道的？
  没关系，那些人有没有万分之一？他们还有9999个人可以糊弄。
  “真的？”巴黎大学，一位同学推了推眼镜，问旁边看书的舍友：“哎，游戏社那群人不是挺推崇这个秦皇朝的吗？他们的游戏我也玩过，挺有新意的，结果是个小公司？”
  “谁知道？”看书的同学不关心地说：“我是电影社的，我们本来还打算集资买一台新主机，这部游戏感觉很不错……”
  他“啪”一声合上了书，皱了皱眉：“现在……听起来挺不可靠的啊……”
  英国，牛津大学，游戏社的人几乎都处于了暴怒之中，他们同样有广播，同样有“专家”在说话，但是说的话和他们知道的绝不是一个纬度上的东西！
  “放屁！放屁！秦皇朝的游戏怎么可能粗制滥造！”“呵呵，圈钱，亏他想得出来！拿四亿去圈钱？”“任天堂和世嘉？他们现在都不敢说秦皇朝不是业内龙头之一，这个什么破频道狗屁不懂到处乱咬！”
  社长烦躁地推了推眼镜：“今天早上的泰晤士早报，还在说这件事。言辞比昨天更加激烈，好几个我都没听说过的专家教授来指责这部游戏存在的诸多缺陷。其中还有个就是我们牛津大学什么系的，我特地去问过，根本没这个人！”
  “他们怎么能这么没有职业道德啊！”一位社员愤愤不平地说：“还没发售就说不好！到时候我看他们怎么自圆其说！秦皇朝的游戏有不好的？”
  “就是！我相信这绝对是一部超级大作！”“我从没怀疑过秦皇朝的研发能力！”“他们每个人都是天才！”
  但是，铁杆只是少数。更多人，在这一大波风潮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再铁的铁杆，也支撑不起一部游戏的销量，得游弋玩家得天下，这句话是千古名言。
  “有这么多缺点？”一间公寓中，一位黑人青年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杰克还对我说一起买这部……这……看起来专家都不看好啊……”
  别怀疑，在第三纪元没来临之前，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民众，对与专家教授的推荐，任何国家都行之有效。
  同样，对专家教授的否认，不说盲目跟风，但是对产品肯定会打个心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