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者:
呦呦西 更新:2023-03-17 16:07 字数:4171
可我并不知道,她不会获得自己所认为的圆满,毕竟,经历了很多很多,悲欢离合,至少,这一生,她拥有过,很多人不会有的。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那天面对米娜的挑衅,宋瑶都好脾气的没有搭理她,她想,爹娘会为她骄傲的,至于村里人,能不能理解她帮的夷族人,她并不在意,她虽是帮了夷族人,可打的也是夷族人,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是打的赢国人,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没什么爱国情怀。
比起村里人的罪恶和愚昧,她更喜欢更直接,奔放的夷族人,他们也有嫉妒,愤怒,可他们会直爽的说出来,打一架,酣畅淋漓。这是宋瑶从未经历过的,也更加好奇和向往。
等快到村子里的时候,宋瑶就有些不详的预感,甚至是恐慌,太静了,真是太静了。
宋瑶没忍住,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肚,马吃痛嘶鸣了一声,快速奔跑了起来。
达罗也是心里一凉,也加快了速度,手上的青筋暴起,怎么可能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村里只有一片狼藉,遍地是大火过去的焦黑,还有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味,该有遍地的尸体,被烤焦的尸体,宋瑶没忍住吐了,太恶心了。
不只是恶心,该有恐惧,宋瑶下了马,跌跌撞撞跑向了自家的方向,眼睛里止不住的流泪,一点都理会这身她最喜欢的衣服,和她为了今天的见面精心梳的妆。
怎么可能呢,宋瑶看着遍地的尸体,土地都变了色,不难想像当时的惨烈。
尸体是被堆在一起烧的,想在相互粘合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宋瑶就有些呆呆的想,这就是她温婉爱又干净的娘亲,这就是她严肃又慈祥的爹,这就是她有些讨厌的小妹,怎么可能呢?
他们明明比她爱干净多了,怎么可能睡到这种地方,他们明明最爱说她了,怎么可能一言不发的就死了,怎么可能呢?
宋瑶扯着唇,想露出个明媚的笑……
“瑶儿是个大姑娘了,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宋娘慢慢的梳着宋瑶的发,眼神里慢是欣慰。
“我家女儿还真是百家求”宋爹摸着花白胡子,笑声明朗“我家瑶儿可是一笑倾城”
“阿姐,你真好看”白莲看着宋瑶笑的像朵怒放的牡丹,眼睛亮晶晶对着宋瑶说。
“大小姐,可是越来越美了……”
…………
可是她的脸是僵的,怎么扯都扯不出来,怎么可能呢,她不是最喜欢笑吗,怎么笑不出来呢,宋瑶跪在地上,唇角向上咧,可怎么都像哭!
她最爱的人啊,死在了,她们族里的护命大阵前面,她可以想象出,她的族人,死前绝望又愤怒的脸,明明活命的出口就在那里,怎么就是进不去呢,进不去呢,明明看的到啊。
宋瑶只觉得浑身发冷,好像周围有无数张死不瞑目的脸,在阴深深的看着她,好像是饱含着恶意,又好像充满着慈祥可又瞬间变得狰狞。
她又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爹娘的,小妹的,张妈的,秋凉秋月的,老猎手的,阿牛哥的,他们都在说,怎么死的不是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第15章 乱世15
“我来陪你们,好不好?”宋瑶唇角终于翘出了令她满意的弧度,她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对准心口,笑容明媚,可怎么都像解脱……
达罗看见宋瑶的时候,宋瑶的匕首已经刺了进去,还扎的深深的,可见宋瑶用了多大的力,她流出的血已经浸湿了胸前的衣服,可还在止不住的流……
达罗的眼睛里面有着浓重的冰蓝色,好像是在着急,可宋瑶都快死了,他却还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想啊,他的小姑娘,也是变成了焦黑尸体中的其中的一员吗?
怎么可能呢,可事实摆在这里,宋家人都死了,村里人都死了,不然尸体不会这样放着。
可达罗却有些恶毒的想,可为什么只有宋瑶活着,为什么不是他的小姑娘,她还那么小,还那么臭美,就算是死了,也应该干干净净的,也不能丑成这样啊,还好小姑娘看不到了,不然又该闹了,不如宋瑶也去死好了,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达罗看宋瑶的脸上好像带着丝解脱,他又怔住了,怎么可以呢,他的小姑娘怎么可以无声无息的去了呢,总得有人记着她的,宋瑶怎么可以去死,他的小姑娘,不能由他一个人怀恋,一个人痛啊,得有人陪着他,得有人和他一起疼啊,宋瑶还不能死…
于是达罗就走到宋瑶前面,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宋瑶抱了起来。
宋瑶在晕眩和浑身发冷中,只记得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令她沉迷,她也不想睁开眼睛,只想着,不要醒了,永远都不要醒了,就这样,让她睡过去吧!
宋瑶看见的自然不是宋家人的尸体,这是叶晔布置的,宋家人已经被安葬了,不要问,尸体哪儿来的,乱世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死尸。
不愧是女主,即使是受的致命伤,奄奄一息的也挺了过来,当然,达罗怕宋瑶死了,顶着很大的压力,当然也只是压力,他现在基本上掌握了赫哲族,所以他给宋瑶用了他们族的圣物,灵婴。
宋瑶到底也活过来了,对达罗的好感,也彻底化为了爱意,只是身体到底不如以前了,一费神,心口就止不住的疼,全身发抖,如果勉强的话甚至还会吐血,就算是宋瑶很想帮达罗,也是有心无力了,而且,她还的在教导一个徒弟,她还不能死,宋氏的传承不能断。
虽然,宋瑶的神智还很正常,没有如了诸泽墨的意,可诸泽墨到底还是满意的,赫哲族的进度总算是慢了下来,他也能把西北拿下来的,对于李大将军,他是不肯用任何阴谋诡计的,这是他对一代清臣的尊重。
这样的发展,诸泽墨大体上还是满意的,可最近有件事让他很生气。
军中流言甚重,全都是攻击一个人的,攻击的是他的唯唯。
“我们统帅夫人可是个傻子,连吃饭都不会。”
“什么夫人,统帅不是还没娶吗,就个娃娃亲,说不定是什么人,逼我们统帅的。”
“我们统帅夫人连傻了,都知道什么是好东西,那宫殿可是老好看了。”
“傻,那叫富丽堂皇。”
“对,还有那殿里的一块地毯都能够我们一辈子的吃喝了。”
“只你一个人一辈子,养活你们一个村都没问题。”
“乖乖,这么值钱!”
“要是给我们统帅用,我没一点意见,可这都是我们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凭什么……”
“你嗷嗷那么大声干嘛,想死啊!”
“死就死了,反正她连我们军师的妹子都不放在眼里。”
“我们军师的妹子也太好说话了。”
“是啊,我们统帅夫人老是逼军师妹子去给她表演。”
“诶,这还没进门呢,就看我们军师妹妹不顺眼了,这要进门了还了得。”
“可怜我们军师妹妹了,等了这么久,杀出来个二傻子。”
“你这臭嘴巴子,是不想要了吧!”
“你们那边的,是吃饭还是聊天呢,别给老子磨磨唧唧的,吃完就滚去训练。”李大壮虎脸一黑,嗓门也提了上去。
一看这群龟儿子就是在编排统帅夫人,花云可说了,统帅夫人可是位天仙一样的人物,还聪敏异常,一大本老厚的书一眼就记住了,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发呆,可好了。那跟流言一样,可气死她了,李大壮不知道到底谁是对的,可媳妇说的就是对的,力挺统帅夫人。
“嘿嘿,大壮哥,这么听媳妇的话啊”王二狗呲着牙笑道,“我看统帅夫人就是那样,不是,我就去吃/屎”
“老子现在就让你吃/屎”李大壮阴森一笑,手关节噼里啪啦的响。
王二狗挺了挺胸脯,一脸无惧。
大家就起哄,大叫“上,上,二狗子上啊”
可没想到,王二狗一闪身,就一溜烟窜了,头都没回的大喊,“我可不想挨揍,要上你们上。”
“嘁……”一阵唏嘘声,可这些老痞子,还是很快就散了,下午还有扛沙包的训练,本来就该累的半死不活,要是在被揍一顿,到晚上可就爬都爬不起来了。
流言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过分了,可是依然没有传到白莲耳朵里,当然,就是传到了,她也不在意。
反正也没有谁是有能拿她怎样,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啊,只要,诸泽墨不倒,她就能享受这样奢华又放纵的生活,所以没有关系的。
诸泽墨静静地看着一本书,完全看不出是在生气。
“你知道是绿漪。”叶晔走了进来,也没废话,就直接说了。
“我不知道。”诸泽墨伸手翻了一页书,声音有些疲累,叶绿漪想让他知道,想让他亲手送她走。
“你想怎么处理。”叶晔这时显得分外的冷静,这是他的亲妹妹,不可能不管的。
“我能怎么处理,杀了她?”诸泽墨凝眉,把书丢到了一边,“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对不起”叶晔抿了抿唇,他是没管叶绿漪,他的妹妹压抑了太久了,他怕,在不发泄,绿漪会出问题,他也知道,诸泽墨不会拿绿漪怎样。
至于,宋唯,她也不懂的这些,应该没关系吧,叶晔这样想着,还是握紧了拳头。
“你是向我道歉吗?”诸泽墨站了起来,声音嘲讽,“你应该向我道歉吗?”,说罢,甩袖而去。
“我……”叶晔展开手心,看着手掌“我知道。”,是宋唯。
呵呵,叶晔低头苦笑,宋唯再怎么聪明,他还是把她当傻子看,一个不会伤心难过的傻子。
可不仅仅是这样的啊,他,也是喜欢宋唯的,可能是喜欢的太浅了。
可也没关系了,反正,这辈子,都只能埋在心底了。
因为没资格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了,他对她就是利用,到现在,心动之后,还是选择了利用。
诸泽墨很顺利的拿下西北,他做的很简单,就写了一封信,给李天的。
可他却并不高兴,在他到西北的当天,李天自刎在城墙上,然后城门大开。
李天的将士们都是全军素缟,披麻戴孝,满脸悲戚,这是他们将军的选择,他们尊重。
诸泽墨跪下了,他后面千千万万的将士也跪下了。
城内的人,在他们下跪的瞬间,哭声震天。
诸泽墨带着他的兵,跪着进了城,兵器都留在了城外。
诸泽墨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扶了起来。
老妇人刚刚失去了她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是极悲的,可老妇人,只是一脸的坚毅,“我儿子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诸泽墨的手臂被抓的生疼,可他面上却纹丝不变,抱拳行礼,“定不负所望”
“好好好”老妇人大笑三声,面色红润,却是一闭眼,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焉能不悲。
将士在没忍住哽咽,哭声顿起。
诸泽墨右臂高举“我,诸泽墨,定不负众望,定一统乱世。”
“一统乱世,一统乱世,一统乱世。”,将士们呼声震天,却也是目含悲戚,声声泣血,可都是一脸坚毅。
他们为了能有个安定的生活,付出了太多,太多。
诸泽墨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几近将他压垮,可他不能倒,不能倒。
李天是用生命来要挟他,不能败。
李天终于得到了圆满,他不想愧于君,更不想愧于民,他不能大开城门迎诸泽墨进去,他更不能让他的子民做无谓的牺牲。
西北不能不归属京都,这是大势所趋。
他只能选择死亡,他死了,无愧于君,无愧于民。
他对不起,他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他对不起携手数十年的发妻,对不起他嗷嗷待哺的孩儿,他对不起,诸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