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能信任的人
作者:
吃猫的金鱼 更新:2023-02-28 12:08 字数:2181
“殿下,若是懿皇贵妃在,也会同意属下的做法的。”
这是这些年来孤影第一次顶撞沈景行。
这些日子看着沈景行做着从容赴死的准备,看着他自虐般的对自己、对白晓瑾,孤影总是能看到从前那个明艳的女子的影子。
第一次见到懿皇贵妃的时候,她才刚及笄,而他只有九岁。
一个明媚如花,一个却如同肮脏的爬虫一般苟且活着。
暗卫营中所有的血腥和阴暗仿佛都无法沾染那个女子半分。
孤影是暗卫营中年纪最小的,却有过人的天赋,暗卫营是个炼狱,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所以天赋过人的他很快惹到了其他人。
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联手在一次比试中对付他一个。
他拼劲去哪里杀死了那些人,却也一身重伤。
当时的右丞相也是懿皇贵妃的父亲很苦恼,这暗卫营是他为自己的女儿训练暗卫的地方,只有其中最优秀的人,才能成为懿皇贵妃的暗卫。
而此时,暗卫营的人,活下来的只有孤影,一个九岁的孩子。
孤影明白,他也要被放弃了。
“就他吧父亲。”
温暖的女声如同清冽的山泉一般灌入了这口没有水的枯井中。孤影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少女伸来的手。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暗卫了,你就叫孤影吧。”
暗卫的名字由主人来定。
孤独的影子,却也如影随形。
面前的少女顿了顿又道,“一会会有人带你走,你跟去好好养伤,等伤势都好了会有人带你来找我的。”
从那以后他便一直跟在少女身边。
看着她名满京城,看着她和当时的四皇子青梅竹马,两相欢好。直到最后看到了她家破人亡。
“孤影,你走吧,我还你自由。”
他还记得右相府被抄的那一天。
十九岁的她默默地坐在屋子里,面前是她一针一线绣的嫁衣。
她本该在半个月后嫁给青梅竹马的爱人。
此时却只能静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曾经的大厦一点点崩塌。看着父亲兄长被带上镣铐。
孤影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跪在她面前良久,最终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离开,身为暗卫,他不可能抛下自己的主子,他留在了暗处,继续保护着她。
四皇子冒死冲进了右相府,护住了她。
“你放心,你等我,我知道右相是被陷害的,我去求父皇。”
最终他还是见证了自己的主子的婚礼,虽然她与心爱之人在自己的房子里对着天地而拜,结为夫妻。
往后的日子他以为她终于熬过去了。
皇四子独宠她一人,无条件的信任她,给了她无上的尊荣,帮她的父兄平反,甚至不惜旨意先帝的决断。
她虽然没有正妻的地位,可整个千秋国都知道,在他们的新帝眼中,懿贵妃就是皇后。
所以孤影离开了。
他以为那个时候他的离开是对的,那几个月他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只身一人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却在听到她被陷害,生死未卜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回了京城。
那时候她腹中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沈景行。
胎儿帮母体吸收了大部分毒物,却还是让她难产,从此身子虚弱,而沈景行更是自幼便病恹恹的。
他继续留在了暗处。
凭借过人的本事,在守卫森严的皇宫继续自己的暗卫生活。
可悲剧到底还是发生了。
懿皇贵妃背着皇帝偷偷怀上了十二皇子,哪怕那时候她的身子绝对不适合生育。等皇帝发现的时候,若是拿掉这个孩子,那便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墨郎,我想要这个孩子,想给景儿留下一个伴,想给墨郎留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听到这话的他和皇帝一样红了眼。
他们都知道,其实懿皇贵妃是累了,这些年,她背负了太多,她的抱负无法施展,被困在枷锁中无力挣脱。
她是个洒脱的人,也是个执着的人。
为了这份爱她疯狂过一次,现在她太累了。
父兄平反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死在了边关,兄长也落下了残疾,而她的母亲早在抄家的那一日便自尽了。
这些年她享受着荣华富贵,也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被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
爱情已经无法继续滋润她了。
十二皇子出生的那一日,皇帝还在早朝,她制止了报信的下人,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沈景行。
他看见她抬头看向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心底一颤,果然下一刻床上虚弱的人便开了口。
“当年我便让你走的,如今你就算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孤影默默地走出藏身地,站到了抽泣不以的沈景行身边,他看见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勾了勾嘴角。
“孤影,真是抱歉啊,现在还要麻烦你。景儿的身体被我拖累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景儿的暗卫了,还要请你多费心了。”
面前的女子不再是初见时明媚的少女,她面色苍白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景儿,从今往后,孤影就是你无论何种境地都能相信的人。”
“母妃,儿臣明白。”
年幼的沈景行泪眼朦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小姐,孤影......遵命。”
他单膝跪在了自己的新主人面前。
“不要拿母后来压我!”
沈景行的怒火将孤影拉回了现在。
“母妃说过,你是我无论什么境地都能信任的人。”
“殿下,属下知错,属下自愿领罚。”
孤影没在辩驳什么,看着红了眼的沈景行无奈的叹息了一句。
“鞭挞二百,现在就去。”
见他这副模样,沈景行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最终指了指门外。
孤影脸色微变,鞭挞两百下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最终领命下去了离开前,还将那砚台捡起来,放回桌子上。
孤影走后,整个书房冷清清的,沈景行视线垂下,看着那染血的砚台,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算将怒气发泄在孤影身上也于事无补。
他如何不知晓孤影的想法呢,可现下这地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一想到自己已经和白晓瑾行了云雨之事,沈景行心里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