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作者:
林大阳 更新:2023-03-18 00:03 字数:4188
方才睡了一觉过后,许佳期的脑子反而有些清醒了。
她还惦着满月宴上那个扔下巨额红包又不肯留名的黑衣男子,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好不容易等魏彦洲洗完澡,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了,她才赶紧问道,“哎,你问到那个人是谁了没有?”
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他放轻了脚步,快速走到床边,翻身上床。
她道,“睡不着……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他便又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推门去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回来。
许佳期刚把杯子凑到嘴边,突然想起喝了酒的人容易口渴,便又将杯子递给他,“你先喝……”
他摇摇头。
她却不为所动。
他终于败下阵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
许佳期这才将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将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翻身上床将她拥在了怀里。
“我爸妈也不认得那个人,”魏彦洲低声说道,“但我看到魏彦洁好像有点儿紧张,我爸也注意到魏彦洁的表情了……但愿不要跟上次一样,是张少勇打着我妈的幌子又在外面招摇撞骗……”
许佳期啧啧称奇。
当然最好不是。
不然的话,她很难想像得到……张少勇一边明目张胆的搞外遇,一边如此轻视妻子魏彦洁,居然还有脸面扯着丈母娘是卫生局科长的旗子到处骗钱。
魏彦洲道,“这事儿只能靠我爸妈自己去查了。”
许佳期趴在他怀里,道,“张少勇真无耻!还有……你姐姐我也不喜欢。”
他“嗯”了一声,说道,“咱们少跟他们来往。”
她想了想,觉得现在是个讨论的好时机,便将那日妈妈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说……你姐为什么死活不离婚啊,她在等张少勇把财产全部都转移完吗!”
魏彦洲也很讨厌魏彦洁这个人,闻言便不悦地说道,“谁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其实她就是被阿婆惯坏了……阿婆在世的时候,一直围着她转,所以她就认为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恐怕这会儿还在等着张少勇回心转意,然后求着她,用八抬大轿把她给请回去呢!”
许佳期默然。
想了想,她才说道,“那万一……张少勇真的把财产什么的全部转移掉了,你姐姐净身出局怎么办?她会不会跟你争……”
魏彦洲在满月宴上喝了不少酒,对着妻子也是毫不设防,因此便直接说道,“她要争……那就全给她呀,她本来就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再说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过父母什么东西,他们虽然是我的养父母,但也是辛苦把我养大,还供我念书,这个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说着,他又补充道,“就算他们一分钱都不留给我,我也感激他们。”
许佳期突然抿嘴一笑,“我也感激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收养了你,又把你从w市带到a市,可能我就遇不到你了。”
魏彦洲愣了一下。
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突然填满了他的心房。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许佳期在他怀里蹭了蹭,悄声说道,“哎,你说,要是……你姐不满意你爸妈那点儿家底,又看上了咱们的公司,那怎么办?万一她说咱们开公司的钱是你父母出的,只要是你父母的钱她就有继承权呢?”
魏彦洲哑然失笑。
“你想什么呢!”见她蹭了蹭刚刚被自己吻过的地方,他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在她额头那儿又重重地吻了一下,这才说道,“大不了咱们跟她对簿公堂啊!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告我了……不过,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谁主张谁举证,她要是觉得我们开公司的钱是我爸妈给的,那她拿出证据来啊!再说了,咱们有股东出资证明,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你的股东份额,而且我还存有你爸爸从他帐号里把钱转到我帐号里的汇款单……这些都是咱们的证据啊!”
许佳期笑了起来。
她再一次把头低了下去,在他胸口的柔软睡衣上蹭了又蹭。
他有些不满意了。
——你什么意思啊,嫌弃我么!
魏彦洲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昏暗柔和的灯光映在她姣美的面容上,显得她那粉润娇嫩的樱唇格外诱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似乎烧起了两小撮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魏彦洲突然直直地朝她压了下去,含住了她那柔软的唇,并辗转反复地吸吮着……
他将她所有的不满尽数吞入了腹中。
☆、47|东窗事发
因为许佳期的示警,魏氏夫妇很快就对在孙子孙女的满月宴上,那个一掷万金又不肯留名的黑衣人起了疑心。
一番仔细地检查之后,魏氏夫妇终于在那个超级红包的封口处找到了一个用铅笔写的,几个毫不起眼的小字——“陆壬意敬上”。
那个黑衣人的身份终于水落石出。
此人名叫陆壬意,承包了a市城乡结合部的一个乡卫生院,机器设备已经全部都买下来了,但因为资质达不到政策所规定的要求,所以卫生局这边一直迟迟不肯批复。
陆壬意走投无路,听说有个叫张少勇的人是卫生局魏科长的女婿,而且为人最讲义气,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送了十万块钱给张少勇。
可是,起先张少勇还会偶尔跟他说说目前的进展,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张少勇就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了……
陆壬意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打听到魏科长最近添了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儿,陆壬意就想着张少勇做为魏科长的女婿,丈母娘抱孙子他不可能不去喝喜酒;那么自己也应该要在魏科长面前露个脸,免得张少勇和魏科长把自己的事儿给忘了。
可等他到了魏府弥月的现场以后,这才隐约听宾客们说张少勇最近正在跟魏科长的女儿闹离婚!
陆壬意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他不关心张少勇会不会跟魏科长的女儿离婚,他关心的是他那已经交出去的十万块钱,以及乡卫生院的批文到底能不能办下来!而他又已经投了很多钱到乡卫生院,这批文一天下不来,他的乡卫生院就没办法正常营运……拖上一天就要亏不少钱!
万般无奈之下,陆壬意只能将早就准备好的四万块钱当做礼金,为了怕在场的人怀疑,他借了支铅笔,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希望以此来提醒魏科长,他陆壬意的事儿可得早点儿解决……然后,他将那个超级红包一扔,就匆匆走了。
知道了这一切之后,魏氏夫妇的心拔凉拔凉的。
上次张少勇也是打着魏母的名号,威逼利诱制药一厂,谎称能帮制药一厂解决药品定价问题,从而拿下了高金额的合同;可这一次,他又骗了陆壬意的钱……
谁知道他到底借着魏母的名号在外面骗了多少人!
思来想去,魏母在魏父和魏彦洲的劝告下,向卫生局的领导汇报了此事。
很快,魏母就被停职调查;几天之后,张少勇因涉嫌诈骗,且数额巨大,被公安部门依法批捕……
又过了半个月,有关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小组终于结束了对魏母的调查和取证,最终认定魏母与张少勇诈骗案无关。
魏母终于官复原职。
但同时,她也终于到了法定退休的年纪。
魏母本就是个清高孤僻之人,自诩一生清廉,却在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月里,卷入了贪污受贿的调查中……
虽说最终还她清白,但魏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耻辱,一下子就病倒了。
**
周末,许佳期和魏彦洲带着宝宝贝贝回魏家探望魏氏夫妇。
一进家门,小夫妻俩就听到了一阵哭闹声。
“……妈!这都是些多大的事儿啊!其实每一件事,都是你签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你犯得着去告发少勇,让他去坐大牢嘛?妈……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少勇他是我丈夫呀,你把他送进大牢,你让我怎么面对他?还有妍妍……妍妍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儿!你有没有替妍妍想过?少勇是妍妍的爸爸啊,你就不怕将来妍妍怨恨你,说你把她爸爸给毁了?”
这中气十足而且理直气壮的声音,是魏彦洁的。
卧室里传出了魏母虚弱的声音,“魏彦洁,我就想问你一句,张少勇干的这些事儿……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魏彦洁焦急地说道,“你快想办法把少勇捞出来啊!他要是真被判了刑……我和妍妍怎么办!”
“魏彦洁!我在问你!张少勇在干这些缺德事儿的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魏母突然怒喝了起来,“我知道张少勇是你的丈夫,是妍妍的父亲!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的亲妈啊……张少勇犯下的事儿如果算在我身上,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魏彦洁一噎。
“那不是,那不是还没发生嘛!”她嘀咕道,“何况后面的事儿我真不知道……我住了院,已经好久没管公司里的事儿了。”
顿了一顿,魏彦洁又催道,“妈!你快想想办法啊,不让能少勇一直呆在里头啊!”
魏彦洲再也听不下去了,本有心想要狠狠地摔了一下客厅的大门以示不满的;但又顾虑着正在婴儿推车里呼呼大睡的一双儿女,只得作罢。
他关上了大门,发出了一声清楚的“咔嚓”声音。
卧室里的谈话声顿时戛然而止。
“老魏?老魏?你回来了?”魏母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魏彦洲朗声答道,“妈,是我,我和佳期带着宝宝贝贝来看你了。”
魏母似乎松了一口气,“彦洲啊,你快给我倒杯水来。”
魏彦洲应了一声,换了拖鞋就去倒了杯水,进了母亲的卧室。
见双胞胎睡得香喷喷的,许佳期便打开了婴儿车的车顶,任由车子放在客厅里,她则跟在丈夫身后也进了魏母的卧室。
几天不见,躺在床上的魏母似乎又干瘦了几分,原本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比真实年龄更年轻一些的,可这会儿却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脸上多了好些皱纹……
许佳期喊了一声“妈”。
魏母勉强坐起身,就着儿子的服侍喝了几口水,又朝儿媳点点头,问道,“宝宝贝贝呢?”
许佳期道,“在厅里睡觉呢,妈,爸爸呢?”
魏母叹了一口气,“他去医院给我拿中药去了……我现在一天喝三次中药,你爸爸嫌麻烦,就让医院的中药房帮着熬药。”
医院距离魏家也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半个小时就能来回。
魏彦洲道,“回头等我爸回来了,把领药单给我,以后我去拿。”
许佳期见这会儿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可魏家却冷锅冷灶的,就径自去了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并撸高了袖子准备做饭。
看看孝顺体贴的养子和儿媳,想看看缩在墙角一脸不自在的亲生女儿,魏母心中感慨万分。
方才跟女儿吵了半日,她早已口渴难忍;这会儿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她又有些内急,便吩咐女儿道,“彦洁过来,扶我去一下厕所。”
魏彦洁一见弟弟弟媳就有些不自在,心想哪个耐烦看你们在这母慈子孝的!
于是她一甩头,道,“我还要回去一趟,妍妍一个人在家呢!妈我先走了啊,我的事儿你可要早点儿帮我解决!我的家庭能不能幸福,就要看妈你的了……你要是手下留情,我以后就能过好了,要不然……”
其实魏彦洁是想说几句狠话逼一逼母亲,让她尽快想办法去救张少勇的;可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弟弟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就像两条冰冷的毒蛇似的,激得她浑身都有点儿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