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放心，我不会说的。”陈颖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现在，杨新越发确定自己就是被耍了，他忍不住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简直有病，明明是一手拿钱一手办事的交易，脑子进翔了还一腔情怀觉得是在为偶像出力！
  陈颖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替你查过了，这种官司不算什么，听着吓人，什么赔偿三百万五百万的，其实最后基本都是庭外和解，就算要赔也赔不了多少，你放心，我们给你兜底。”
  挂了电话，杨新脸色阴沉着，把多少年来收集的夏语冰照片、报道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周边都归档在一个文件夹里，本来想删，最后到底没删，只是给隐藏了起来。
  追星这件事，代价太高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他的营销号好了。
  他情绪起伏不定，索性继续乱七八糟的翻着。
  最火的消息自然是洛迦和宋枫公布恋情了，无数洛神跟打了鸡血一样扬眉吐气，恨不得见人就举着“宋枫一直是单身”的牌子给人展示，好证明传闻中的小三上位全是造谣。杨新冷冷一笑，娱乐圈的人嘛，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他倒要看看这一对能坚持多久。
  第二个炒的热闹的是王馨雨和顾同的cp了，叫什么同心夫妇，还有不少好事者剪辑了他们的照片做了视频，天天到两人的微博下面喊在一起。杨新不屑，可笑，这么明显的捆绑销售，只有那些蠢粉丝才会相信。
  他点进洛迦的微博，仔细研究了一阵子。迄今为止洛迦总共只发了四条微博，第一条是宣布开通，第二条转载高唐对他的侵权起诉，第三条是转载《食神出招》第六期的官宣，第四条发了一张《探幽录》的拍摄现场。四条微博的文字内容都很少，而且从语言风格来看，应该是团队操作的，不像她平时在节目里那种口无遮拦的说话风格。
  每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都是五花八门，尤其是《食神出招》那条。
  大部分是真爱粉表忠心赞美貌的，但有看了访谈过来追问节目组是不是不合的，还有谴责洛迦在节目里没有礼貌的，更好笑的是要求洛迦祝福同心夫妇的，然后，他看到了一条义愤填膺的评论：“柏寒松对你那么好，《食神出招》还有访谈节目里他都处处维护你给你解围，你看不见吗？为什么选宋枫？他哪点比得上柏寒松？还害得你一直背着小三的名声，你洗洗眼睛看清楚到底谁对你好！”
  杨新放声大笑，居然还有这种戏精！人家跟谁好不跟谁好，关他屁事！看来这世上的蠢货不止他一个，不过他已经醒悟了，而那些人，就继续当蠢货去吧！
  千年影视城里，夏语冰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摄影棚里的刘凌峰，不满地问：“你怎么来了？我已经跟宋枫正式提出过不要你做我的经纪人。”
  “有事找你，”刘凌峰见她酝酿着又要蹙起两条纤细的长眉，立刻补充了一句，“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那你等会儿吧，我拍完这几个镜头再说。”夏语冰斜了他一眼，心想，难道又反悔了？不对呀，他虽然性子有点不大爽利，但也算是说话算数的人，不至于吧？
  刘凌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拍戏，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一个多小时后，夏语冰擦着汗走过来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有没有方便的地方？”刘凌峰环视了一下吵吵嚷嚷的影棚，“这里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其他人听见。”
  夏语冰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带他去了自己的专用化妆间，关上了门，挑起眉梢问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宋枫跟我说了，要跟你解约。”刘凌峰见她准备分辩，立刻对她摆摆手，“你先听我说。我已经跟宋枫谈好了，这次的事到此为止，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但是，第一，要辞退陈颖，公司另外给你指派助理，第二，我工作有失误，辞去副总裁职务。你跟高唐的合约还剩下不到一年就到期了，你如果觉得待得不顺心，到时候不再续约就好。”
  夏语冰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她不甘心地说：“看来你们都认定是我干的了。”
  “我了解你，宋枫也了解。”刘凌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看来不管他怎么为她费心，她关注的点从来都在别的方面。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替我求情，甚至还为这事请辞？”夏语冰自嘲地笑了，“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必要为我做这些。”
  “语冰，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唔，就是你刚出道，还在第一家演艺公司的时候，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刘凌峰的眼神看着她，又似乎越过她看着很多年前那个身影，“有天晚上剧组招待资方，我那会儿是星光的艺人统筹，也在现场，有个投资商一直在灌女艺人酒，还动手动脚的，别人都没说话，唯独你甩了他一巴掌，还泼了他一身酒。”
  夏语冰愣住了，他居然在场！
  刘凌峰嘴角噙着笑，继续说：“你那会儿刚演出点名气吧？我记得你的经纪公司给你争取了一个女二的位置，听说是个很可能爆红的角色，当时你一巴掌甩上去，你那个经纪人脸都绿了，呵呵。他逼着你道歉，你不肯，你还记得你那会儿跟他说什么了吗？”
  “我，记得。”夏语冰艰涩地说。
  “你说，你是靠演戏吃饭的，不是靠陪酒卖身。你还说，哪怕这辈子都没戏拍，也绝不会自甘下贱。”刘凌峰的眼睛亮亮的，一向平缓的语调也顿挫起来，“后来，我就听说你就被公司雪藏了。再后来宋枫回国，办了高唐又签了你，我就跳槽过来跟着你们干，一直到今天。”
  夏语冰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凌峰意态萧索地站起身来，轻轻拍拍她的肩：“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始终还是当初那个人。语冰，你有今天不容易，不要因为一时糊涂走岔了道。你的路还很远，路上也不是只有感情一件事，你一直说你很喜欢演戏，希望能演到将来演不动为止，与演戏比起来，这点不如意又算得上什么呢？”
  夏语冰依旧怔怔地，眼圈却慢慢红了。
  刘凌峰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我还有宋枫，咱们三个一路相互帮扶着走到了现在，不容易。如果没有洛迦，你跟宋枫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语冰，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离不开他，更像是一种执念呢？放下吧，让你好过些，让他也好过些，也让你们的情分能留下一点吧。”
  夏语冰听着听着，突然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像奔涌的泉水，顺着手指缝簌簌流下。
  刘凌峰犹豫了一下，扶住了她肩，轻轻替她拍着后背。
  许久，夏语冰突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抹去了眼泪，粲然一笑，说：“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我走。”
  第43章
  “拍其他两个角色都没有你拍正主儿进度快。”莫晚声从监视器前挪开脑袋, 对着洛迦说，“说你是本色演出吧, 那两个角色你演的也不算很差劲，但要说你能胜任各种不同类型的角色吧, 你演别的角色又差点意思，真是愁死我了。外行看热闹可能还不觉得，但是内行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个角色哪个发挥的最好, 哪个表现一般。”
  洛迦知道他说的“正主儿”是指左相义女这个角色, 有点无奈地抿起了嘴唇。她也很想像于莉一样一肚子理论演谁像谁，问题是她现在还不行啊！对于目前的她来说，遇到难以胜任的角色时，能够照着红包里的样子演出来, 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遇笑着说：“莫导要求太高, 所以才能挑出来毛病。但我看洛迦没什么问题，三个角色完成度都很高，哪怕是三个人做同样的造型穿同样衣服, 我也能一眼分出来究竟是哪个。”
  莫晚声摇头，断然地说：“光是能分出来肯定不行, 一定要装猫像猫，装狗像狗。”
  洛迦扁扁嘴，小声嘟囔说：“你主角要是猫的话，我敢保证肯定演的比现在还好一百倍。”
  莫晚声没听见，还在继续点评：“而且这三个角色戏份都是分开的，你还没见过呢, 有些厉害的演员演那种精神分裂的角色，瞬间就能切换出几种完全不同的特质，要是你能达到那个水平，啧啧，那时候你才真是好演员。”
  顾遇越听越觉得莫晚声要求太苛刻，主动替洛迦打抱不平：“洛迦还是个新人呢，能演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要我在零表演基础上演到这个水平，我做不到。”
  “那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左相义女对戏的时候最带劲，最有感觉？”莫晚声瞪他。
  顾遇挠挠头，不说话了。
  洛迦看着莫晚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我其实想问你，洛迦，你想当流量明星呢，还是想做个好演员？”莫晚声难得的严肃起来。
  “宋枫说让我磨练演技……”
  “别管他怎么说，问你自己，你想做什么？”莫晚声看着她，继续追问，“做流量明星的话，不会很辛苦，钱也不少挣，也很风光，但要想做个好演员，可能会很辛苦，也不一定那么风光。”
  “我……”洛迦想了一会儿，想不出这两条路对她来说到底有多少不同，于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呀！”莫晚声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脑门，“我就说你一直不走心，什么事都无可无不可的，除了对你家宋枫！”
  洛迦拍掉他的手，皱皱鼻子说：“想那么多你不累啊！”
  莫晚声颓败地扶额，郁闷地说：“算了算了，我是管不了你，让你家宋枫操心去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有人叫梅洁，回头看时，却是陈颖来了，朝她们几个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拉了梅洁到角落里去说话。不多一会儿，陈颖离开，梅洁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了回来。
  难道陈颖又欺负梅洁了？洛迦立刻叫梅洁，问她什么事。
  梅洁抬头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夏语冰的戏份基本已经拍完了，晚上杀青宴结束后，她就要走了。”
  “陈颖专门过来跟你说这个？”洛迦莫名其妙。
  “她说，以前的事她身不由己，让我别怪她。她还说，夏语冰解约之后，我们两个大概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所以想来跟我说一声。”
  洛迦皱起了眉，忍不住问：“她跟你道歉了吗？”
  梅洁摇摇头。
  “你可真够傻的！”洛迦扁扁嘴，“别搭理她，她要是真觉得对不住你就应该老老实实道歉，都不肯跟你道歉，轻飘飘说一句身不由己就想让你原谅，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她应该也没办法吧。”梅洁红着脸，低声分辩说，“夏语冰让她做，她能怎么办？而且她当初对我挺好的。”
  顾遇切了一声，说：“换了你是她，你做吗？”
  “不做！”梅洁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她有什么好原谅的！”顾遇耸耸肩，“别上她的当，鳄鱼的眼泪。”
  梅洁呆住了，思前想后，不知所措。
  “唉，世界变化的可真快，”莫晚声突然感慨，“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宋枫那棵铁树开花了，洛迦大红大紫了，夏语冰跟高唐解约了，《探幽录》再有半个月就要杀青了，唉，真是白衣苍狗，浮云世事啊！”
  洛迦皱眉，带着几分惊诧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诗意了？”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莫晚声突然咧嘴一笑，“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莫大导演以黑马之姿横空出世，一部《探幽录》开创了网剧制霸天下的新时代，等今天晚上洛迦的身份揭晓以后，老子在编剧界一定也会一战成名，哇哈哈哈！”
  三个人一起鄙视地看着他。
  “喂，这是你们对待导演的态度吗？难道你们这时候不应该争先恐后拍我的马屁吗？你们以后还想不想拍我的戏了？”莫晚声等了半天没人捧场，愤愤谴责。
  切！三个人干脆各自走开，谁都不搭理他。
  当天晚上洛迦刚睡着，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懒得接，随手把电话线拔了，不多会儿，梅洁在外面按门铃，怯生生地叫她说：“洛迦姐，莫导有急事找你。”
  洛迦气呼呼地爬起来开了门，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快起来看微博，网上炸了锅了，老子火了！”莫晚声的大嗓门力透苍穹。
  “再吵我睡觉打你啊！”洛迦对着手机吼。
  “别睡了，快看快看，我敢打赌，今天收视率肯定会破纪录！”
  等洛迦挂断电话打发走梅洁，却再也睡不着了。莫晚声真讨厌，她气愤愤地想，前几天拍戏都是拍到夜里十二点多，好容易今天不到八点就收工了想好好睡一觉，结果又被他吵醒，讨厌！
  要是哪天变回猫的话，挠死他！
  她翻腾了一阵子，发现确实睡不着，只得叫梅洁把手机送来刷微博。
  《探幽录》的官微下面，的确热闹非凡。
  “谁都不服就服你：真相居然是孪生姐妹？编剧你逗我呢！前面铺了那么多伏笔暗示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到现在你告诉我是孪生姐妹？真是神特么转折！”
  “花落无心翩翩飞：有点说不通啊，既然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次女杀手受伤的时候她妹妹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痕？”
  “然后下面就没有了：据我所知，这个剧是莫晚声自编自导的，没办法，人家自己的剧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洛神一号马甲：洛喵喵应该跟导演沟通一下，毕竟是第一部 戏，奔着精品去的，剧情设计的这么不合理，真担心会烂尾。”
  “罗丫米：神转折，洛迦演的也毫无说服力，完美阐述了什么叫做不走心表演，随心所欲的编剧加应付敷衍的主演居然也火成这样子？呵呵。”
  “玉镜很生气：剧情太狗血了，果断弃剧！”
  洛迦觉得心情很不好。之前的剧本根本没有暗示三个角色是同一个人，但是莫晚声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剧评，发现大家最关注的点就是洛迦的身份，于是决定多放点□□，引着观众以为三个人都是犯官之女，好为身份揭秘时创造一个更大的转折——现在看来，转折的确很大，不过观众的怨气同样大。
  莫晚声这么改戏，到底对不对呢？之前那些带有误导性质的伏笔要到两集后才能揭晓谜底，这期间恐怕观众还会继续骂下去。
  她记得当初莫晚声曾经问过她的看法，她说无所谓，但是现在，看着观众的质疑，她忽然觉得，当初也许不应该那么不在意。
  她想了半天，拨通了宋枫的电话。
  宋枫的声音里透着意外和惊喜：“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网上都在骂这集不好！”她闷闷不乐地说。
  “哦，这个呀。”宋枫松了一口气，“都在骂说明都在看，收视率肯定要飚。”
  “我又不在乎收视率，”洛迦嘟囔了一句，“但是有人说我演的不好。”
  “我看了，你演的很好。”宋枫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味道。“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好吧。”洛迦犹豫着答应了，但是没多会儿又开始生气，“有人说我演的不走心，我明明很认真好不好！讨厌，早知道不答应莫晚声改剧本了。”
  宋枫心中一动，洛迦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的，今天怎么会这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