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季颜就妥协了。好歹自己养大的孩子，不能在任何方面比别人差了不是？别人有人送，她的弟子也必须不能可怜。
  宫九冷笑：“再拖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什么也改变不了。”
  龙辰才不管，拖一时是一时。“那有什么关系？听说龙家今年也有不少子弟入学，我正好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他是真不想当皇帝。这些年，小时候他跟着颜师傅一直待在帝星，待在学院里。可前两年，他就跟着他们混迹星空了。
  上山下海，飞天遁地，生活太过精彩。再想想当了皇帝有什么好？他若当个明君，必有忙不完的政事，在他御下这个职位之前，大概别想离开帝星了，哪怕是皇宫，都很难离开。若是当个昏君……受人制肘，他肯定不能忍。
  而且，皇家的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明白么？想让他去补仓，做梦。
  所以，还是不当皇帝的好。
  反正现在他当不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皇家能调动的资源还没他多。皇帝的私库，大半的好东西都在他手里了。他还费劲当那个皇帝干什么？为皇家的人揽权夺利，供他们享受么？想得到美！
  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当这个皇帝了。
  但就像九师傅说的那样，他可以不当这个皇帝，但却不能不掌握权势。且，就算他洅不承认，他同样姓龙。这个家族的一切，与他都撕扯不开。他可以不为他们作嫁衣，却必须选一个还地得过去的，维持这个家族体面。
  所以，他这次专门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龙家子弟拉到他的队伍里，准备就近考察。
  “他看人眼光不错。”季颜看了两天龙辰的直播，将他的队友也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几个，他选来的帝王侯选们，她更是看得仔细。因为是选帝王，所以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品和心性……其他的么，就算差一点，慢慢教就是。星际时代，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独断专行，他的身后会一整个智馕团为他出谋划策，为他赴汤蹈火。所以，个人在某方面实力稍差些，并不是十分重要。
  宫九别看做起事来任性又霸道，整天天老大，季颜老二，他老三的样子。可他好歹是真正学过帝王之术的人，而这些年，他看似跟龙辰相聚时间不多，可他的那些手段，全都教给了龙辰。他是真的在将他当成帝王在教，谁知道，居然长歪了。
  宫九绝对不可能再去教龙辰挑出来的人，所以，龙辰要么挑出人来就不管，要么他自己去教，那就是他的事了。
  帝王心术！
  宫九轻笑，人是会变的啊，尤其是权利，最易让人心变。但愿他的蠢徒弟不会养个噬主的宠物。
  “蠢了点。”宫九听着季颜的话，无可无不可的道，视线却更多的落在季颜身上：“颜儿有没有发觉，你变了。”
  季颜摸了摸脸：“大概是因为任务完成了吧。”世界意识的要求就不那么强制性了。而她的灵魂力量又很强，会有所改变，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你的长相。”宫九道：“而是气息。”
  季颜有些懵，想着自己身上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相信宫九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于是干脆叫系统：“系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宿主，公子。百里墨言碰触到了规则，规则重新修整世界。】系统干脆将两人拉到同一个频道，群聊起来：【原来的罗天天，付出的代价主要是她的特殊能力。交易完成时，这个能力就被抽离这个世界了。宿主虽然还能用，但那只是个镜象。可因为规则重新修整，一切虚幻都不再存在，这个特殊能力自然也消失了。因为宿主从来不使用这能力，所以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
  宫九眼晴一亮，眼底多了份激赏：“百里墨言居然碰触到了规则？真是难得，若是给他成长的机会，说不定将来可以一战。”
  【是的。】
  季颜想了一会儿，问道：“世界意识对百里墨言是怎么做的？认可还是抹杀？”
  【部份抹杀。】系统直接回答：【上辈子的记忆，将会被抹掉。关于罗天天的存在，也会自动合理化。】
  “世界意识到是仁慈。”
  【因为他是主角。】系统提醒道。如果是配角，说不定直接就抹杀了。宫九绝对是运气好……
  季颜了然，然后又道：“规则修整，对于我们会不会有影响？”
  【对于宿主和公子本身没什么影响，但所有零散的能量，全都被融合了。也就是说，过去产生的灵魂，全都消散了。宿主接不到任务了。】
  “只是些零散能量罢了，没有就没有了。以后还会新生出灵魂来的……”她突的看向宫九：“你当初是什么时候感受到世界意识的？”
  宫九怔了一下，笑道：“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他眯着眼睛：“不过，我当时似乎有些意识不清，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灵魂在面前消散。我能感受到控制这一切的冥冥中的力量……后来，我亲见了轮回。一些任务者进来，世界便重来一次。我开始好奇，是什么让他们过来……我找到了孙秀青，后来又抓了几个系统……”
  季颜想了想，亦觉得宫九这人可怕。正常情况下，就该像百里墨言这样，发现异常，寻求真相，一次次去验证。这样，也许他有机会碰触真相，可必然会被发觉。谁能做到像他这样，面对那么可怕的事情，他都能一次又一次的跟着轮回，不露端倪？
  “系统，百里墨言跟宫九的灵魂，有没有共通之处？”
  【有，他们的灵魂本源都非常强，而且最初被赋予的人格，全都是偏执型的天才。当然，百里墨言要差一些。但他本是主角，身上规则之力更浓厚一些。】
  偏执型的天才么？宫九无疑是的。百里墨言说实话，她不太了解。但从表现上看，她觉得这个人其实还好。“可惜了，如果不是他太过轻举妄动，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成长到……你这样。”
  宫九看着她半晌，才笑了起来：“颜儿不会是想，再契约一个人吧？”
  季颜摇头：“我现在还没有这打算。”只是恍然发现，原来宫九不是独一无二的啊。一时间，有些感慨。“而且，我也不觉得，他真能成长你那样的程度。”明明上一辈子比宫九经历要多，重活一辈子，亦是半点沉不住气。
  “没有就好。”宫九笑的开怀：“这世上，可不就只有一个宫九。”以后，也不必再出现第二个了。
  第118章
  一个月, 入学考试终于结束，龙辰毫无争议的获得了第一名。也理所当然的拿到了第一军校的录取通知书。
  之后便是安心等着入学。
  在考试之前, 他打的主意是, 只参加考试, 却不上学。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他基本上都学过一遍了。不管跟着哪个年级的学生一起参加考核, 都绝不会掉第二名去。
  没想到，考完试回来, 他却跟季颜说：“颜师傅, 我想在学校里，好好的读几年书。”
  季颜自然支持。也不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只是问他：“怎么个读法？像普通学生一样？”凭着成绩, 换取学校的资源。还是只享受着这个过程，在学校里待着, 却照旧按自己的节奏来。只是体验一下那种氛围？
  “跟他们一样。”
  龙辰在拜入季颜和宫九门下时, 才六岁。在皇家时，因为他身份特殊，并没有同龄人。没有正常读初级学校，没有朋友。后来到了他们门下, 作为两位钻石级高手的唯一嫡传弟子, 他的身份自然无比尊崇……在学校里的学生，都二十来岁，知情的都得奉承他。不知道的，跟他一个六岁的小娃娃, 实在也玩不到一起去。
  以前他不觉得怎么样，天天学习安排的满满的，除了练功房就是实验室。出去游历，跟着两位师傅……也想不到玩。他自己适应良好，从未有过意见。季颜和宫九习惯了，也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可龙辰并不是他们两，年纪虽小实则都不知活了几辈子的老妖精了。他是真正的小孩子，以前没有引着他玩，没有同龄人，也就没有别的心思。如今出去耍了一个月，到是彻底将他的玩性给勾了上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不想一个人，他想要朋友，想要一起玩一起闹的朋友。
  所以他决定，上学去。
  “那就去吧。”季颜自然支持。
  龙辰开学报道的那一天，季颜跟宫九两人摆出家长的款来，亲自送他到学校门口，殷殷叮嘱，依依惜别。送完他，他们就要出发了。
  事实上，来读书的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且将来是要当兵的，自理能力怎么可能差？真正需要家长送的人，很少很少。反而龙辰这样，两个家长跟着的，显得特别另类。
  宫九看着龙辰似笑非笑，到是龙辰脸皮薄，在众人的注目下，红了耳尖。
  好歹是把他送进了学校，从此，这个徒弟算是正式出师，独立成人了。而他们，也踏上宫九的星舰，向着星辰大海出发。季颜宅得太久，已到了静极思动的时候。因此，很快就抛下那丝不舍，激动起来。
  星际时代，说征服星辰大海可不是一句空喊的口号，而是切切实实的行动。
  季颜彻底从宅状态出来，转型为一位勇士。跟着宫九，哪里危险去哪里。那是真正的征服，充满了冒险和激情。而这些，往往都伴随危险。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总能平安归来。可偶尔，也会遇到危险。九死一生……但危险总伴随着机遇。他们的收获亦是巨大的。
  整整三十年，他们将如今能探测到的星域全都转了一遍，那些凶地险地，全都被他们踏足，无数秘密被他们揭露。然后，一次偶尔的机会，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未知星域。更加的凶险，便是他们，也不敢保证，真的能平安到达，再安然回来。但两人深思熟虑之后，依旧决定，去。
  只是考虑到，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他们决定将身后事先处理一下。顺便，去看看小徒弟。
  小徒弟如今五十多岁，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娶妻生子。当时龙辰追命似的给他们发信息，希望他们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可惜，当时两人正好落到一个原始荒星上，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等到出来时，他儿子都出生了。两个不负责任的师傅远在星海，实在赶不回来，便只送了礼过来。为此，龙辰之后生了他们好久的气……
  这一次，实在是不得不回了。毕竟，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他们辗转多世，龙辰是他们唯一的徒弟，就跟他们的孩子差不多。不可否认，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龙辰亦是特别的。也因为这份特别，所以，他们才会专门为他而来这一趟。
  见面是在帝星的皇宫，虽然龙辰最初并不愿意，但最终他还是当了皇帝。他毕竟有家族，有亲人，有爱人，有他想要守护的存在。他跟他们两人不同。他们说走就真的走了，说撒手就完全撒手……他却不行，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他只能抓住更多的力量。哪怕再向往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就是潇洒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因缘，不得不坐到那个位置上。
  因为跟他的妻儿并不熟悉，而宫也却不耐烦见不相干的人。因此见面时，只有师徒三人。
  叙些别情，在帝星盘桓半月之久。在这半个月里，宫九将他手里的势力，全都交给了他。而季颜则将几十年的收藏，全都放到他的私库里。从他们开始做这些事情，龙辰就表现出别样的悲伤。
  他已不是孩子，长年的帝王生涯，更让他知道，有些人留不住。有些事，他也做不了。
  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彻底放下了工作，缠在季颜身边。
  “师傅还回来么？”
  季颜已经没办法像他小时候那样拍他的头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回来。通往未知星域的通道是一个虫洞。据系统分析，那个虫洞很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漏洞，百里墨言和罗天天会重生，根本原因就是这个虫洞。它涉及到时间和空间，谁也不知道，它会通往哪里，更不知道，这是单行道还是双行道。
  所以，她给不了任何确切的回答。
  “你已经长大了，这些年，你做的很好，师傅很欣慰。”季颜笑道。
  “弟子不舍得师傅。”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她也不舍，只是，到底不是儿女情长之人。
  半个月后，季颜和宫九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两人只驾驶了私人飞船。飞船里，活人只有他们两人，而驾驶的事情，则完全由系统接手。
  因为据系统说，那虫洞里有规则的力量。普通人，进入之后，就会被绞灭。就算是他们两人进去，也未必能还能活下来。
  世界意识修正时，试图修复这个虫洞，可惜并未成功。却将规则之力覆在此处，防止再有人重生破坏规则。他们两人也很可能会被绞杀，但他们有更高级世界的规则保护，就算死了，也不过是脱离这个世界。
  因此，他们才会义无返顾的走这一遭。
  “颜儿就这么想要世界馈赠？”
  是的，世界馈赠。系统上个世界提到的东西，可惜，她上个世界那么努力，也未能获得。此次，她在发现这虫洞之后，便又起了心思。上个世界虽然她努力了，挽救了那个世界，但细说起来，那是交易，是任务。她做的再多，却依旧在任务范畴之内。世界给了功德，也就银货两讫了。
  但这个世界不同，如果他们能补上漏洞，那就是对这世界的一种无偿贡献。
  规则最是公正，他们付出了多少，想来总要反赠她一些的。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得到那所谓馈赠，但试试又何妨？最多不过一死，如他们这样的人，还怕死么？
  “到也不是，我从未见过接触过，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又何谈想要不想要。只是难得有机会，证实一下也无妨。”她道，“或者，你在这里还有牵挂？若是有，咱们到可以再回去。这虫洞短时间内也不会消失，我们还等得起。”
  宫九轻笑：“我只牵挂颜儿一人。”旁人，又有何资格入他的心？
  季颜也笑，两人足足暧昧了几十来，他时不时的撩她一下，却直到此时，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她觉得，如果他真的再进一步，她大概也不会拒绝，她早已不期待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如果他能陪她永生永世，有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暧昧，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他时不时的碰触着她。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因为她的理智依旧在。依旧能够冷静的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觉得，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是日夜相伴，睡一床张，做更亲密的事情，她唯一能接受的就是他。但她自知，她不会主动。
  偏偏宫九不知为何，也始终没有再进一步。两人最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拥抱，以及亲吻彼此的嘴角，连真正的吻都不曾有过。
  如果这是他们真正的死亡，她大概会好奇的探问个究竟。可这不是，所以，她只是笑了。对于他的暧昧她全盘接受，却也只是如此。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曾是怕了？”
  宫九哈哈大笑：“我宫九从不知怕字如何写。”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两人收拾妥当，一声令下。系统操控着飞船，驶向虫洞。
  飞船一靠近虫洞，就不再受控制。虫洞有着巨大吸引力，将飞船强拉着往里面飞。两人面对此情此景，十分冷静，静静等着他们被拉进去的时刻来到。眼看着半截已进入虫洞，他突的转身，“颜儿，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什么？”她疑惑，同时想着，他果然是有了牵挂吧，难道，他现在要下船？她望向逃生舱的方向，现在去还来得及。
  “这个。”他突的将她拥入怀中，低下头，沁凉柔软的唇覆上她的。
  她突的瞠大眼晴，还不等她反应，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两人拉进虫洞。“你……”突口的声音已然变形碎裂，而紧接着，就见他的身体猛的一亮，身体化为虚无，只剩下灵魂依旧抱着她。而同时她也注意到，她自己也只剩下灵魂了。在他们周围，一圈金光将他们护住。
  “系统，怎么回事？”
  【宿主，公子，世界意识发动攻击，你们身体没承受住。】
  季颜抿了抿唇，居然一点都不意外。“那接下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