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幻气息微乱，随即便恢复正常：“那贾宝玉本是玉石成精，身具大机缘，修为了得。偏他贪花好色，最近更是看上绛珠妹子。绛珠妹子心中不愿，便与他立下赌约，他们一同入世，若是贾宝玉能待她一心一意，爱之珍之，回来便嫁他。若是他伤她心，让她流泪痛苦，便再不提这事。我深知那玉石精的本性，这才让其他女妖一起入世，让他沉迷花丛。，谁知这才入世不久，便被那异世之魂生生挤了出来。此事若不了，那玉石精必定还要纠缠绛珠妹子。我与绛珠妹子关系甚好，不愿她嫁于此等样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仙子明察。”
  这理由，还挺像那么回事。
  第414章
  “有大机缘的玉石？”季颜幽幽道：“他们都是灵魂入世, 本体应该还在吧？”
  警幻气息又乱了一瞬：“回仙子，在。”
  “将那玉石取来我瞧。”
  “这……”
  “怎么，要我亲自去找？”季颜眼一冷，笑道：“我到是不在意费一番事的。”
  “不敢。”修炼成精的，无一不是上了年代的。哪怕是一颗草, 修了几百上千年，亦成了珍贵之物。她还真怕这人见物心动，到时全都抢了去。
  警幻立刻让小妖去将玉石精的本体取了来。
  确实是块了不得的玉石，晶莹剔透, 流光溢彩。最主要的是, 能量很足，非常足。比之星辰之力, 也就差上那么一点点。
  “果然是个好物。听说, 这玉乃是当初女娲娘娘补天所炼, 后来却又弃之不用之石, 可是？”
  警幻微微一怔，“仙子, 如何得知？”心中却惊骇之极, 这人一眼就看透了这玉石来处，只怕实力比她所以为的更强。今日, 他们万妖洞的大劫数到了。
  季颜却不接这话，而是道：“既然你们全都不喜他, 不若我替你们将他毁了如何？这样，他也就不会再招惹你们这些女妖了。”
  警幻脸色大变：“这, 求仙子手下留情。宝玉虽贪花好色，却也讲究你情我愿，并无大过。女妖们也并非，并非全然的讨厌……”
  季颜笑道：“我猜，那些喜欢这宝玉的女妖，全都入世去了吧？既然这样，我便将他们的本体一应除掉。让他们一起经生死，入轮回，做那凡人，再不受这结界所苦，获得永久的自由，岂不更好？”
  “不。”警幻急道：“求仙子手下留情。众妖困于此洞，从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请仙子手下留情。”
  “由得你么？”季颜冷色一冷，灵火忽的冒出来，化为一只火凤，直向它们冲去。众妖无不大惊失色，狼狈逃窜。
  灵火开道，所有妖气逃的快的瞬间已逃得极远，逃的慢的，便全都在火凤下，化为虚无。
  行不多远，就看到一个山洞，里面摆着两件金物，一件金凤钗，一件金麒麟。俱都流光溢彩，洞中并无照明之物，只凭着它们本身的光华，就让洞中亮如白昼。
  明明亦是极具灵气之物，此时却并无灵性。心知这必是魂灵不在之故！
  抬手将两物吸入掌中，与那宝玉一起，直接断了本体和魂灵的联系。手一翻，将这些东西全都丢进百纳格。
  一路向前，只要类似的东西，一一切断它们的关系。直到最后。还活着的妖精，此时全都齐集在此。
  警幻带着绛珠被众小妖围在中间，她说她跟绛珠关系好，到未必是假话。
  “仙子乃修行之人，何必赶尽杀绝，妄造杀孽？”
  “你们吸取人家气运，坏人家根基，本就有违天意。”
  警幻脸色越发难看：“我们不过都是些小妖，他们入世又全都封印灵力和记忆，又如何作恶？不过是天意如此，他们俱都是顺天意而为，趁着他们的气运消散时，稍稍吸取些罢了，绝担不起此等大罪。”
  季颜能理解她，谁被困了几百年，都会想办法出去。而人都是自私的，在自己得利和别人得利之间，选前者绝不能算错。何况，在妖的眼里，凡人还真不算什么。非我族类么：“天道已变，你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并不知道外面早已时过境迁。当今清朝乃是天道下最后一个王朝，天地灵气匮乏，你们这妖精一旦出去，发现此种情形之后，会如何？”
  不等她们说话，她又继续道：“没有灵气，你们想要生存，就只能用一些歪门邪道，别辟蹊跷。今日能吸取人家合族气运，明日就会吸人精气修炼。天生万物不错，可如今世上，人行大道，妖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是人，我决不容许你们些妖出去，祸害苍生。”
  警幻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铜镜，富贵华丽，雕龙刻凤：“所以，阁下就要赶尽杀绝？若当真如此，我们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季颜轻笑：“拼死你们也无一战之力。”看着那些小妖有的都变回原形，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现在给你们三条路走。第一，就像之前那些入世者一样，你们自行入世，身份地位都可以自己选，富贵荣华一世，也不亏。最后么，经历生老病死，归于轮回。二么，我废了你们的修为，让你们意识消散，归于混沌，依旧做个物件。第三，你们也可以来跟我拼一场生死。到时，物毁魂消，归为虚无。”
  说完话，她让灵火一化为二，长长的凤尾伸展着，首尾相接，“想死的，出来吧。”
  众妖脸色齐变，然后齐齐看向警幻。
  警幻却是不服，她在这里当惯了老大，哪里愿意伏首？且她做妖千年，虽被困三百年，可到底也自由自在，肆意了几百年，凡人那么弱，她哪里会愿意舍了千年道行，去做她万般看不上的凡人？
  一道妖力打在铜镜上，一道金光从镜中照出，将众妖全都罩在里面。
  众妖面上一喜，但一瞬间，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只见季颜手一招，警幻的本体铜镜竟已离手，直落到季颜手里。她翻来复去的看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众妖：“既然你想物毁魂消，我便成全你。”
  说着，手上一动，就要毁了它。
  “等一下。”
  这一声却不是警幻所发，而是一直未曾开口的绛珠草。
  季颜对这绛珠还是挺好奇的，听她开口，便也就停了下来：“怎么说？”
  “求仙子饶过姐姐，且我们要入世，非得姐姐不可。”
  好歹也曾是交易人，虽这一世已经不是了，到底也算是有些交情。而且，这世间既有功德，造太多杀孽到底不好。当下也就给她这个面子。精神力将这镜子探查一翻，当即一笑。灵力直接打进这镜中，铜镜立时高高悬起，一团光从那镜中射出，那光分阴阳，打开阴门，便去阴世，打开阳门，便入人世。那些入世的妖魂若想回归，也可从阴门回来。
  “果然是好东西。”她轻笑，将阳门打开，对众妖喝道：“还不速去？”
  有那胆小的，立时便离了肉身，化作魂灵，进入阳门。
  剩下些胆大的，则看向警幻和绛珠，见二人点头，也一一离去。最后，剩下的便只警幻和绛珠二人。
  “姐姐，我们该当有此劫……来世我们还可作姐妹。”
  警幻苦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对着季颜曲了曲膝：“多谢仙子不杀之恩。”
  季颜不与她们多言，直道：“去吧。”
  二人当下也离了本体，投入阳门。
  火凤在洞里不住盘旋，剩下的妖气一丝也无，才被她收回灵台。剩下一地妖精本体，季颜便将它们与灵魂的连接全都抹去，如山魅野兽，便全都烧毁，若是花草，便移到空间种下，是器物宝石的，也全都收起。这些全都是古物，且保存必是完好。若当真毁了，也是可惜。
  怕有漏网之鱼，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确定再没有什么妖物，这才转身离开。
  还未出洞府，便有一大波的功德再次涌来。她心中一动，当即盘膝而坐，静心修炼起来。此功德她自己不能吸收，可有此功德，她修炼的速度却是极快的。此处乃是万妖洞，本也是灵气充裕之处，虽有诸妖消费了这么多年，所剩的亦不在少数。借这些功德，她将灵气尽数收入丹田。
  待她从入定中醒来，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再一感应，洞中灵气已然所剩无几。便是再有什么不凡之物偶尔进来，也再难生出什么妖精鬼怪来。
  想来，这也是天道的意思了。
  出了山洞，外面已然过去大半个月。感应了下京中傀儡情况，却才知道，康熙又要巡幸塞外，还让人来通知他们父女同行。出发日子就在半个月后！
  季颜还没去过塞外，如今这里事情也了结了，心中便有些意动。
  想了片刻，便准备跟着去看看。
  只是回去的时候，她路过扬州。便转道去看了林如海！
  不同的世界，哪怕是同一本小说衍生出来的人物，长相性格也完全不同。林如海已然病入膏肓，整个人枯瘦异常。林黛玉日日作陪，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如果没有了林如海，那她将什么都不是。没有父亲，她就是一个孤女。别说进四贝府了，便是嫁普通人，也嫁不进什么好人家。
  想到悲处，泪便止不住。
  如此一来，她到是跟原来的林黛玉有了几分相似。
  只是，季颜觉得，林如海大概是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儿早已不是他的女儿了。看向她的目光，非常复杂。且他早在林黛玉回来之前，就将家中老仆，全都放了出去。给林黛玉准备了大量的金银，可那些藏书，古画之类，却并未给她多少。反而全都让人封了，也不知道运到哪里去了。
  林黛玉虽然知道林家收藏都是宝贝，可她并不识货。她之前几年不在，更不知道家里收藏到底有哪些。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算了。只要金银的数量足够，也就没太多想法了。
  季颜并未在扬州多待，也未出手干预他们的命运。见过人，便将最后一点牵念全都斩断，潇洒离去。
  回到京中，正好赶上大部队出发。
  第415章
  巡幸塞外, 去的是草原。
  康熙仪仗从京中出发，其他跟随的人，依次跟上。载人的载物的车辆无数，前面的都出城老远了，后面的人还没出城。浩浩荡荡, 十分壮观。
  这样的场景，也只在古代，帝王当权时才能看得到。季颜本想画画，可惜坐在马车里, 一路颠簸着, 十分不便。便让傀儡拿了摄像仪，三百六十度, 各种拍摄。
  皇帝出行, 所经之处, 必须扫路清场, 所看所听，必是百姓安居, 圣上圣明。
  真的假的不说, 下面的人乐得做，皇帝也乐得看。于是一路下来, 人人心情愉快。
  季颜父女在这车队里，身份其实相当尴尬。但这么久以来, 她既没有进宫，也没跟那个皇子牵扯不清。且她只是一个县君, 季忠依旧是平头百姓。所以，哪怕他们是皇上特意亲点的名字，依旧谁也不重视他们，谁也不会来找他们麻烦。
  别人对他们视而不见，这其实是好事。
  季颜没想过去找存在感，便老实坐在马车上，偶尔瞬移出去透透气。十分自在！
  康熙这次出巡，带了好几个皇子。
  大皇子，太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最小的才七岁。
  十三皇子将十三福晋带了来，十三福晋跟她关系到算亲近，偶尔会过来她这边说说话。只是每次跟她说话，总是犹犹豫豫，似有话说，却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直到快到地方了，她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县君，我……我想请县君给我看看，我跟我们爷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十三皇子肯定没问题，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只她一直不曾有孕，她跟爷也很和睦，却一直怀不上，可不就得怀疑自己么？
  季颜见她当真在意，便让她伸出手来。
  把了脉之后，便笑道：“你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十三福晋惊的几乎失语，“这，这怎么会？”
  季颜点头：“还不到一个月，你之前还说这一路坐车，十分不适。想来，非是坐车之故，而是有孕的原因。”只是看她面相，这一胎只怕是保不住的。
  说到这个，她却想起另一件事了。如果她记得不错，这一趟，也就是历史中的一废太子之时，十三皇子必要受牵连。到时直接被关进养蜂夹道。
  对于皇子，这算是大难。她到时必定又惊又惧，她若再不自知自己有孕，不小心护养，保不住也是正常。
  “这，这……”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手也抚了上去：“当真，当真有了？”
  “过些日子，再请太医替你看看吧。”季颜给她拿了瓶药：“这个给你，每天睡前吃上一丸。”
  “哦，好，谢谢，谢谢你，县君。”说着，泪已经落了下来。
  在皇家，女人没有子嗣，压力很大很大。
  季颜拍拍她的手，便让人去给十三皇子报信。
  不一会儿，十三皇子快马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张扬又开怀。他小心翼翼的把十三福晋接到她自己的马车，过了没一会儿，那马车便停了下来，到了停下宿营时，十三皇子就过来告辞。原来，他竟要亲自送十三福晋回京。
  季颜心想，这到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