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悬崖一壶茶      更新:2023-03-18 07:52      字数:3958
  好容易见到长辈,小男人……不,现在可以肯定的唤一声平王世子了,呜咽一声,一头便奔了过去。
  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平王妃远远见了儿子,也满眼心疼,连忙将儿子护在怀中,一看他身上或紫或绿的痕迹,眼泪也刷的掉了下来。
  唯有平王爷依然站在原地,森然目光直视被御林军羁押过来的秦明兰一行人,最终目光赫然落在了秦明兰身上。
  但是秦明兰的注意力却早被在场的一位不速之客吸引了过去——这一位,她认识的。而且还可以说,并不陌生。
  “呀,这不是秦大将军吗?现在你应当在返京途中才是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般打扮,而且还……”
  此人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的缎面蟒袍,腰束玉带,头戴紫金宝冠,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气度清雅绝伦,高贵逼人,令人不忍逼视。
  这等气度,除了当今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秦明兰回想起三年前和这一位在边关把酒言欢纵马驰骋的豪放岁月,一张脸更没地摆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挖个地洞,一路逃回大军中去!
  她就知道,听田青那小子的馊主意回来找姓唐的退亲就是个大错误!
  退亲什么时候不能退?偏偏要赶在人家小儿子满月时,还偷偷摸摸抛下麾下大军抄小路赶了一天一夜,如今可把她给害苦了!
  只是如今,脚下的地面被她瞪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跪地朗声道:“微臣秦明兰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平王爷,平王妃,平王世子,静王世子!”
  无论何时何地,秦家人的气势不能丢。这是父亲自小对她耳提面命的话,她从不敢或忘。即便……是在此情此境之下。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可爱。
  平王爷是惊讶,平王妃是惊吓,太子则是一脸无奈,其他御林军、巡城御史均是不敢置信,至于静王世子和平王世子……平王世子躲在平王妃背后看不清,静王世子满脸错愕。
  总而言之,便仿佛平地惊起了一声巨雷,将所有人都轰得七倒八歪。
  “咳咳,秦将军免礼,免礼。”气氛十分的古怪,太子算是受到冲击最小的,便轻咳两声尴尬道。
  秦明兰岿然不动,腰杆挺得笔直。“微臣擅自提前回京,未曾禀报圣上,已是犯下大错。如今更强迫平王世子在先,欺凌静王世子在后。罪大恶极,不可原谅。只是,所有的一切均是微臣一人所为,其他人不过是听微臣号令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殿下明察,不要降罪于他们!”
  “将军,你这是什么话?大家兄弟一场,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何况昨晚上是大家伙怂恿你的,今天大街上更是我们的动的手,你还曾阻拦过。要怪也该怪我们才是,和你没有关系!”李汤连忙大声道。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见状,平王爷等人的脸色又红白蓝绿紫挨个变了个遍。
  太子镇定些,便木着脸将闲杂人等遣下,这才又看向秦明兰:“秦将军,你身为我天凤王朝镇西大元帅,理应对兵法烂熟于心才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知法犯法?”
  “微臣知错,请太子殿下责罚,请平王爷责罚!”秦明兰大声道。
  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她知道,这一位心里更明白。
  太子如玉的脸上满是惋惜。盯着她啧啧地叹了许久,才又转向平王爷:“皇伯父,您看,这秦将军乃我天凤王朝的大将,又才刚立下莫大的军功,父皇昨晚上才说过要重赏于她,可现在这样……”
  平王爷年逾不惑,然而因为保养良好,依然身姿矫健,耳聪目明,看起来也才不过三十出头。只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好看的眉头也紧紧皱成了个川字。
  无言回头,看着还在平王妃背后抽泣的儿子。
  “潇儿。”
  “呜,父皇,她、她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小世子被点名,便从母亲背后冒出个头来,但说完话就缩了回去,跟只小刺猬似的。
  平王爷本就庄重的脸板得更紧了。
  “皇伯父,其实侄儿心中有一个想法,不知您愿意听听否。”此时,太子又小声道。
  平王爷颔首。“太子请讲。”
  “既然秦将军提前回京,又恰好遇到了世子,这说起来也是他们的缘分。刚好又是男未婚女未嫁,便不如趁此做桩好事,成就了一段好姻缘,您觉得呢?”太子笑眯眯的道,有些凌厉的目光在跪地不起的秦明兰以及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小世子身上一一扫过。
  “秦将军英明神武,世子花容月貌,当真是女才郎貌,天生的一对啊!”
  咕咚!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闷响,竟是平王小世子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厥过去了!
  ☆、005 皇帝召见
  “潇儿!”见状,平王妃面色一白,哭喊着扑了过去。
  她容貌生得极美,一袭天青色绣牡丹花长裙穿在身上,奔过去时,裙裾飞扬,旋出一层层美丽的弧度,便仿佛腾云而来的仙子,即便梨花带雨,也美得仿佛一幅画。
  其他人也纷纷脸色大变。
  “不好,世子又昏过去了!”
  “赶紧拿秘药出来!”
  “快去请太医!”
  ……
  一叠声的叫唤过后,一屋子的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再然后……
  平王世子昏倒的消息传进宫里,恰逢惯常为平王世子诊治的胡太医正在为皇上把平安脉,事情便也传入了皇上的耳。
  天子闻讯,大惊失色,下诏命人将秦明兰一行人送入皇宫。
  最终,秦明兰便从平王府转战至皇宫内院。
  短短一个上午,却几经辗转,走过了这么多地方,简直比他们在边关伏击敌军时还要忙碌。秦明兰也彻底的破罐子破摔了。
  不就是这点破事吗?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不信那些人还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暗暗庆幸的便是弟弟们这次都没有跟过来,而且大弟弟也大了,边关事务都颇为上手,自己能安心的将一切都交付给他。
  这样一想,她的心便定了下来,即便知道马上要面对的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级长官也并无多少惧色。
  身量挺直,下巴高抬,她昂首阔步走在皇宫大内的青石板路上,无视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步伐从容,身姿矫健,一身慑人的气度令人侧目。
  主帅如此,随从们亦然。
  若不前前后后还跟着这么多御林军,而且这些人悉数都被双手反绑在后,形象颇为不雅,大家只怕是要当做是有重要人物进宫面圣了——当然,现在的他们也不算不是重要人物。
  穿过重重厚重的宫门,也无视了无数道或惊讶或不解的目光后,秦明兰终于来到了当朝天子的所在地——御书房。
  献帝身穿龙袍,由左右内侍环绕坐在龙椅上,目光迥然,不怒而威,帝王之气凛然,令人无法忽视。
  这是秦明兰第一次面圣。
  她虽为秦家女儿,但十四岁前不过是个小丫头,又常年在边关摸滚打爬,并无资格也无机会面圣。而十四岁后,等她跨上战马手执帅印,有了资格,却也无暇面圣了。中间倒是皇帝特地命太子前往边关对她行过招抚。好容易得胜归来,心知终于要目睹天颜,她也在心中设想过无数次,整理过许多话。
  原本这个第一次应该在三日后,由皇帝率领文武百官走出皇城,在三军将士的簇拥下亲执酒盏迎她回城,君臣携手共谱下一段千古佳话的。可是现在……
  毁了,一切都毁了。
  走进门内,秦明兰再次重重跪地:“罪臣秦明兰,参见圣上!”
  献帝二十九岁登基,至今整整十年。但因为登基大典上遭人暗算的缘故,虽然体内的毒素已被拔除,但终究耗时太久,留了些后遗症。再加上十年苦战,内忧外患,他还来不及等身体康复便不辞辛劳,精力消耗十分迅速。和身为兄长的平王站在一起,他不似弟弟,反倒像是个老大哥。
  原本得知大战胜利的消息,他是分外振奋的。可是现在,见到自己最最倚重钟爱的臣子以这样一番面目出现在自己跟前,献帝的心情……很复杂。
  “秦爱卿,你……”
  该让他起来说话,还是继续跪着?
  皇帝犯难了。
  按理说,秦明兰乃天凤王朝的大功臣,即便是高贵如他这个皇帝,也是要对这个年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致以崇高的敬意才是。可是现在,面对她刚刚做出的事情,他是怎么都敬不起来了。
  无奈看向身侧,平王依然板着一张脸。
  当看到自家兄弟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时,他才缓缓开口:“秦将军乃我朝重臣,刚刚归来便跪了这许久,实在是不妥。”
  皇帝连连点头。“平王说得有理。秦爱卿,免礼,平身!”
  秦明兰依然不动。“罪臣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责罚!”
  “呃,这个……”皇帝又不免看了眼平王,发现自己这位兄长又板起脸扮起石雕后,不得不干笑道,“其实,平王世子自小顽劣,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此事朕都知道,也训斥过他几次,可他偏不听,如今出了这事,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即便不是秦爱卿你,总有一天他也总归是要吃个教训的。”
  可是,今天偏偏就是给她碰到了!所以,可以说是她命中总有此劫。
  秦明兰认命了。“请圣上责罚!”
  皇帝一脸无奈,本就沧桑的老脸都快皱成沙皮。太子见状忙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秦将军不过是无心之失。而且事已至此,秦将军也是有心补救,既然如此,您何不成人之美,成全了这段姻缘?”
  皇帝眼神瞬时一亮!赶紧看向平王。
  平王拱手,面上并无多少表情。“臣弟多年都在南边,对世子缺乏教育,这些年多亏圣上教导,臣弟感激不尽。如今他做出这等令皇族蒙羞之事,臣弟无颜多说,一切全凭圣上处置!”
  听到这话,皇帝心中便稳妥了七八分。再象征性的问向秦明兰:“那么秦爱卿,你觉得呢?”
  秦明兰眼前不绝浮现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嫩小脸蛋,太阳穴上抽了抽。
  “罪臣……全凭圣上处置!”
  “好!”皇帝大喜,当即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朕就——”
  “皇上,皇上!”话未说完,外头白公公匆忙跑了进来。
  皇帝不悦。“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皇上,唐太尉在宫外求见!”
  “唐太尉?他来干什么?”皇帝不解。
  太子垂眸轻咳两声。“父皇,秦将军和唐太尉家的公子……是从小就指腹为婚的。”
  什么!?
  闻听此言,皇帝大惊,就连平王也抬起了低垂的睫毛,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秦明兰依然昂首挺胸,高声应道:“太子所言不假。但是就在昨天,罪臣便已经和他们家解除婚约了!”
  ☆、006 皇帝赐婚
  “是么?”献帝听在耳里,心里却没有觉得半点放松,反而更沉甸甸的难受了。
  秦明兰垂眸不语。
  在场也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一时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