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啥？”丁新华一探脑袋，“想故意整我是不？”
  【462】 挂上钩
  “诶呀，丁科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如果说不是那就是不给你面子。”马小乐一声冷笑，随即脸又是一沉，“就是整你这老东西咋了！”说完，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抄起茶杯“呼”地一声掼出去。
  茶杯没怎么划弧线，一路撒着水，越过丁新华头顶，直直地砸在墙上，“啪”地一声，碎了。
  丁新华一个哆嗦，抬手擦了下落在脸上的茶水，眼神懵懵地看着马小乐。马小乐已然奔到跟前，瞪着眼睛，“丁新华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宋光明和吉远华跟你嘀咕过啥就在面前摆谱儿，你以为年纪大了，老无所求了，抱住现任县长就行了？告诉你，别想美事，在我面前老老实实地听话就不让你难过，否则就让你有好看的，不信就再摆个傲劲儿看看？！”
  一切完全都出乎丁新华的预料，他哪里想到小小的一个农林局副局长，年纪还这么小，竟有这么大冲劲？
  “左家良很牛比吧！”马小乐不容丁新华多寻思，继续吼道，“他不是靠着宋光明么，黑白通吃拽得不行，还不一样让我给整趴下！前段时间听说了么，要提他到农林局当局长，给我小鞋穿，结果怎么样？”
  马小乐的一通大吼，彻底把丁新华给唬住了，半响没回过神来。
  “左家良他是死定了！”马小乐缓了缓口气，坐下来点了支烟，又扔了根给丁新华，“他他娘的罪大恶极，肯定要办！还不定会扯出谁呢！”
  丁新华捉了烟，掏打火机点了，低头瞅了瞅椅子，转到前面坐下来，“马局长，这事也怨不得我。”
  “我知道，不用说了。”马小乐道，“我也考虑到你为难的地方，不过都是鬼哄鬼的事么，有些事你自己掂量掂量，该说不该说的你还把握不准？”
  “嘿嘿。”丁新华笑了笑，不说话。
  “丁科长，跟你说白了，有些事你跟我直说，一切都好办，谁叫我是个好人呐！就算你跟我直说想当一把，来负责创建办的事，也行！”马小乐道，“不过你闷不吭声搞那一套，没用，我奉陪你到底！也许你会说我这人不开窍，都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相互将就一下，不过不好意思，我这人鲁钝，脑袋转弯特慢，就喜欢直爽。”
  “马局长，我可没那意思。”定新华尴尬地笑笑，闷头抽烟。
  “丁科长，其实该喊你丁局长。”马小乐笑道，“好了，不说没用的，创建的事要紧，得好好用点心，不过说句题外话，咱县这环卫的事让你来抓，也够难为你的了。”
  “随便干干呗。”
  “呵呵，创建的事可不能随便呐！”马小乐道，“废话不多说，这几天我已经摸过底了，城里公厕少得不像样。”
  “是呐。”丁新华道，“事实就这么个情况。”
  “这几年县城发展，道路拓宽，新建商业区、住宅区一个接一个，地方占了那么多，公厕都给拆了，不过后来没建。”马小乐很用力地弹了弹烟灰，“是这么个原因吧。”
  “是。”丁新华点点头，“新拓宽的路、两边都是门面房，哪里还有地方建公厕，我们也曾要求过，也要实施过，可不行呐，靠近哪个店面都不行，那些个店主脸红脖子粗找事，说谁要是在旁边建公厕影响了生意，就半夜到谁家放火！新的商业区也一样，有公厕那么大的地方，随便搞给那个商家不赚一笔？实在是没有公厕的栖身之地！”
  “这都他娘的没上规矩！”马小乐骂道，“规划和建设部门都是黄屎的货，一开始就把公厕给建了，保证也没啥说的。”
  马小乐说了好长时间，让丁新华走了。“也不指望你出谋划策流汗出力，就是解个气而已！”马小乐看着丁新华离去，小声嘀咕着。
  丁新华走户，马小乐喊来了栾大松，和他商量该怎么解决厕所紧缺的问题。因为创建评审的日期不多，真正筹划建公厕、旱改水等工作根本就来不及。
  这创卫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还有添乱子的，徐红旗说刘长喜回来了，在村里牛比烘烘。马小乐问他有啥攒底气的？徐红旗说当然是赚了点钱。马小乐想想也是，那小子出去蛮有几年了，少说也得挣个十几二十万的回来，这笔钱搁村里那可真是够显摆的。
  “他有钱牛比啥啊？”马小乐问。
  “听说要建厂。”徐红旗道，“好像是啥塑料颗粒厂吧。”
  “他娘的，找死么！”马小乐骂道，“我知道那种小厂，别的地方有得是，污染的厉害呢！”马小乐边说边想，刘长喜要建塑料颗粒厂，肯定得靠村南了，地方多，而且排污也方便，那么多灌溉渠，随便导进哪条都能流到东河里去。
  “不行！”马小乐越想问题越严重，“这么一搞，咱村子还不受罪？毒气熏人，还把那东河给糟蹋了！”马小乐赶紧把葛荣荣找来，把事情说了，要葛荣荣从中说话，让环保稽查中队去严查，一定不能让厂子开起来。葛荣荣满口答应，说这事也是他们该做的，肯定办得干净利落，绝不给想破坏环保的人留啥念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马小乐还打电话给庄重信，要他嘱咐乡国土所，严控小南庄村的土地审批，只要是啥颗粒厂的，一律不批，一旦厂子私建起来，立马强制拆除，还得重罚。庄重信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说肯定没问题，他会让国土所的人一天一趟去查，还要给村支书打电话让他监视，保证万无一失。
  塑料颗粒厂的事安排完，马小乐该松口气了，刚好金柱又送来了好消息，说和左家良的老婆邓叶香挂上了点钩。
  “行，有进展！”马小乐格外高兴，“金柱，本来以为这事我不安排会进行不下去，没想到还行，你还行！”
  “嘿嘿，马大，瞧你说的，跟了你这么长时间，咋说也得有点进步嘛！”金柱肩膀一耸，抖着眉毛笑道，“马大，你猜我怎么着和她挂上钩的？”
  【463】 回过去
  “别跟我卖关子，赶紧说。”马小乐道，“我这手头上的烦心事多着呢，哪有心思跟你绕来绕去。”
  “嘿嘿，马大，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也没啥重要的，无非就是想方设法靠近再靠近就是。”金柱道，“有啥烦心事，我能帮得上不？”
  马小乐确实也不想听金柱唠叨，现在他跟邓叶香只是过程，确实没听头，重要的结果。“现在我大包大揽抓城里的卫生，眼前愁人的就是公厕，不但少，而且脏。”马小乐道，“这个吊事搞得我头疼。”
  “那还不好办么！”金柱陡然提高了声音，神色一振。马小乐一瞧，嘿，有门，瞧金柱这架势，还真是有路子，行不行得通则是另外回事了。
  “金柱，你快给我说说！”马小乐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掏了支烟投给金柱，“坐下来，慢慢跟我说。”
  “也不用慢说，几句话。”金柱把烟叼在嘴里，各口袋里掏打火机。
  “别着急点，你不是说就几句话么，说完了再点。”
  “也行。”金柱嘿嘿笑着拿下嘴皮上的烟，“我有个朋友，是搞啥环保公厕的，可以到处摆放，到时弄一批放到路边不就成了么！”马小乐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环保公厕他听说过，好像还不用水冲，方便过后塑料袋就收集了，干净卫生，弄那家伙可不正好么，即便贵点也没关系，怎么说把创卫的事给顶过去就行。
  “金柱，约上你那朋友，今晚请他吃饭喝酒！”马小乐很是激动，站起来走了几步，“你那朋友有啥喜好？”
  “钱！”金柱道，“他就喜欢钱。”
  “别的呢？”
  “别的不知道，其实跟他不太来往，那家伙太喜欢钱了。”金柱道，“抠门！”
  “抠门没事，拿住他的要害，让抠不起来。”马小乐道，“是厕所就跟城管环卫有关，还治不了他？”
  马小乐喊来丁新华，把事情说了，问能不能掐一把，低价上一批环保公厕。丁新华前些日子被马小乐弄得灰头土脸，也想挣点光彩，满口应承，说搞环保公厕的么，他知道是谁，找过他好多次呢，想让城管批出一定的场点投放。
  “你们没答应？”马小乐问。
  “答应他个屁。”丁新华粗口惯了，“他娘的没眼色，就带了条两百块钱的香烟来找我，哪里能鸟他！”
  “呵呵。”马小乐见丁新华说起这事还义愤填膺，很是好笑，像这样的人咋就能当上城管副局长呢！“丁局长，有些事得分个轻重缓急，现在创卫迫在眉睫，一切都得让步，我看呐，你啥时得松松口，让环保公厕上一批，这样就能缓解不少。”
  “哦，那好。”丁新华道，“就给他上个百十座吧。”
  马小乐考虑到百十座环保公厕放到主要路口也差不多，就没多说，只是让丁新华晚上一起吃饭，具体谈谈。酒局马小乐并没有去，他觉得没必要事事都去抓，那不是当大领导的做法，得注意培养这方面的把握度。
  丁新华离开办公室没多会，葛荣荣来了，说最近咋没啥行动。马小乐呵呵一笑，问是不是吉远华心焦了，想打探点东西。葛荣荣也笑了，不提吉远华，只是说她能知道些啥呢，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荣荣，我理解你做任何事情。”马小乐道，“吉远华是你男人，你这一辈子都得靠他了，当然得为他着想。”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葛荣荣道，“我靠他啥？唉，无非是那点虚名而已，别的编也编不出来。”
  “怎么说也是进一个家门睡一张床的。”马小乐道，“在创卫这事上，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理解！”
  “瞧你说的，我能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呐。”葛荣荣放下挎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对吉远华开始就没啥感情，现在更不用说了，和他已经好几个月不来事了。”
  “咋到这地步了？”马小乐一愣，这吉远华也能忍住？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了点，他现在应该和县电视台的邢睿搞在一起了，当然没工夫顾得上葛荣荣，再加上对葛荣荣一直怀疑婚前的那些事儿。
  马小乐不知道葛荣荣是否知道吉远华的事，“荣荣，你知道吉远华为啥不跟你来事？”
  “他说工作忙，之前说要为升县长准备，现在又说刚当县长，得全力以赴搞工作，太累了。”
  “他搞别的女人了！”马小乐说得斩钉截铁，“还搞工作呢，糊弄你！”
  “搞别的女人？”葛荣荣似乎不相信。
  “瞧你以前挺精明的，咋跟了吉远华就变笨了呢。”马小乐道，“吉远华现在可能和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搞在一起！”
  葛荣荣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怪不得他最近不正常了，本来还以为是升职的事给搞的，原来还有这事。”
  “我这也是刚听同事说不久。”马小乐道，“当然，可信度是有的。”
  葛荣荣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就他那点能耐还去搞女人，恶心我！”
  “你以为那些女人为啥让他搞？”马小乐道，“还不就看中他的官职利用利用。”
  “耻辱！”葛荣荣道，“这就是我的耻辱！”
  “荣荣看开点吧。”马小乐轻声道，“吉远华就是那种人，既然你跟他在一起就该忍受。可能以前没跟你讲，以前在沙墩乡的时候，乡zf办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吉远华跟人家屁股后头就差磕头了，非要日人家不可。”
  “以前我是可怜他，现在我只剩下鄙视了。”葛荣荣叹了口气，“我得为自己的面子作斗争，以后他吉远华别想那么潇洒了，家爱回不回，床爱睡不睡，实在不行就离婚！”
  “他不敢离婚！”马小乐道，“大凡当官的，都忌讳离婚。”
  “这样最好，我非管死他不可！”葛荣荣道，“他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当官。”
  “可他还就是想在官场混呢。”马小乐道，“混也成呐，好好干自己的就是，不过他就喜欢背后瞎捣鼓，最明显的就是跟我作对，犯得着么！”
  “以后他跟谁作对都不成，我专门拆台！”葛荣荣道，“你负责这个创卫的事，吉远华在家里说过，非要想法子来卡你不可。”
  “卡不住的。”马小乐道，“我搞的一切都和他有距离，他想插手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周书记是支持我的。”
  “吉远华哪里能斗得过你。”葛荣荣道，“现在也不帮他。”
  “哦，感情你开始还真想做内奸呐。”
  “我可没那么说。”葛荣荣拿起了包，“小乐，送我回单位么？”
  马小乐看看时间，“下班还早么。”
  “早了有别的事嘛。”葛荣荣脸色一红，“去广发宾馆歇歇呗，工作再忙也得有休息的时间呐。”
  “广发宾馆？”马小乐一个纳闷，随即笑了，“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二十多分钟，马小乐和葛荣荣到了广发宾馆。几个月的枯寂期，一次性得到丰润的灌溉。葛荣荣压抑不住，摇头晃脑地喊叫起来，直到浑身大汗淋漓。
  “下班时间到了。”不知道休息多长时间，葛荣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拍着马小乐的脊背说。
  “你先回去吧，我再睡会，这些个日子忙得实在不轻，今个睡得还算舒坦。”马小乐没起身。
  “要吃点啥不？”葛荣荣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不了，等睡好了就走。”马小乐翻个身，对葛荣荣摆摆手，又闭了眼。葛荣荣翘着嘴角一笑，转身离去，到宾馆门口内四下看看，确认没有熟人，才闪身出来，向北朝单位大门走去。
  马小乐也没睡多大会，半小时后也离开了，心里想着事，得召集相关单位开个会，这也算是创建办的扎实举动。其实开会这事对创建起不了啥作用，用得着的业务口子直接扑过去找就行，开会只是表面文章，证明重视程度的高低而已。
  回到创建办，天已差不多黑了。马小乐开始盘算开会该找哪些部门、讲些啥，针对性地来说，就是谈厕所，其实没啥谈头，啥措施都考虑的差不多了，用不着集思广益，再说集思广益的事都是噱头，真正能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议的太少。不过想到长远一些的打算，马小乐来了点劲头，光面堂皇地说，创卫的事是一时，也比较容易对付，但创卫只是手段、方式，让居民真正享受到创卫的成果才是重要的。说俗一点，就是让居民撒泡好尿，屙坨好屎。
  马小乐打电话给栾大松，让他准备准备，拟个通知，请城管、建设、土地、规划等部门，就创卫一事让他们提些建议。打完电话，马小乐吃了点东西就回住处了，虽然下午睡了一小觉，但是还觉得困，便洗漱上床。
  躺下又想了想公厕的事，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金柱打来的。“这吊东西，啥时候了还打电话，又没啥重要的事。”马小乐自语着，把手机摔到床头，实在是有点困。不过转念一想，八成是跟环保公厕的事有关，便拿起手机回过去。
  【464】 对外开放
  “金柱啥事啊？”马小乐侧躺着，把手机搭在耳朵上有气无力地咕哝着。
  “马大，嘿嘿，咋办嗫。”金柱羞羞答答。
  “我敲你大爷的，咋扭捏跟娘们似的，啥事？”马小乐道，“是不是今晚谈环保公厕没谈成？”
  “谈成了。”
  “那啥事？”
  “邓叶香找我了。”
  “哦！”马小乐拿起手机坐起来，“找你干嘛？”
  “不知道。”金柱道，“约我出来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