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渐渐昼长夜短。
  已经快要6点了，但光线还是很明亮。
  由于正是下班高峰期，汽车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不过在6点半之前赶到刘梓菲所在的酒店应该不成问题。
  “我们这不是回家的方向。”杜媃琦终于发现。
  “恩，我准备把你卖掉，10块钱一斤。已经约了人，送到对方那去让他验货，看看肉质是不是新鲜。”杜采歌一本正经。
  因为哥哥在开车，所以杜媃琦没有动手动脚，只是不满地撅起小嘴：“这么超级无敌可爱的妹妹你也舍得卖掉？还称斤轮两？我生气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美丽的女孩已经有了些许“女性风情”，轻嗔浅笑间，有着惊人的魅力。
  说实话，杜采歌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他的亲哥，说不定也会有些动心。
  这种夹杂着少女的青涩、单纯和甜美，又初显风情的魅力，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毒药。
  开了几句玩笑后，杜采歌告诉她：“我等会要见个朋友，顺便一起吃个饭，就把你带上了。”
  杜媃琦顿生警惕：“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上次和你提过，一个想当导演的妹子。”杜采歌没有意识到妹妹的心理活动，更没意识到那次约会中段晓晨突兀地出现，是被妹妹给出卖了。
  “哦，”杜媃琦拉长了声音，“她啊，那个电视台的姐姐。你和她还有来往？”
  “对，是她。不过她已经不在电视台工作了，她辞职了，去追求梦想。我和她合作拍了部短片，等会她要把素材都给我，让我来初剪。”杜采歌笑着解释道。
  杜媃琦用非常天真的眼神看着哥哥，语气也是那种天真的孩子语：“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杜采歌失笑道：“有好感是真的，但仅仅是对朋友的好感，没到男女之间喜欢的地步。我和她不合适，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他还以为妹妹是想撮合他和刘梓菲。可怜的孩子。
  杜媃琦甜甜地笑道：“听你的描述，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人，要是能做我嫂子就好了，哎，真可惜。”
  心里却想，晨姐，你放心，我杜媃琦就算今天上刀山下火海，就算九死一生、就算事后被哥哥用机械键盘打屁股，也要把这门亲事给拆了！
  使命感让她情绪激昂，让她浑身上下充满使不完的力气，却浑然不觉得自己的内心戏特别足。
  所以有句话说，女人天生就有戏精潜质，从8岁到80岁都是戏精附体。
  关键这还不是她们主动想演戏，而是个纯粹的被动技能，而且这个被动技能还已经点到满级了。
  只要遇到触发条件，一言不合立刻就开始飙戏，想停都停不下来！
  接下来杜媃琦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看看窗外，偶尔将一缕散落的秀发挑到耳后。
  看起来就是个娴静温柔的美少女，一个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
  就连笑容也是安静的。
  她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不露声色地破坏哥哥与那个女人的约会。
  吃了晨姐的饭，被晨姐挽着手看了电影，兜里揣着晨姐送的演唱会贵宾席票，她杜媃琦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而最最关键的是，在她念小学的时候，晨姐每次来看哥哥，都会给她买各种玩具，偷偷给她买冰激凌吃，送给她签名照让她可以去同学面前炫耀。
  所以，就算那个女人再好，那也对不起了！晨姐已经先入为主了。
  咱杜媃琦不是见异思迁的人！认准了晨姐就不会变了！
  晨姐才是唯一官方认证的嫂子！
  晨姐赛高！
  差不多6点25的时候，杜采歌来到刘梓菲入住的酒店门口。
  正准备打电话叫刘梓菲下楼，却见刘梓菲已经站在门口，背着电脑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包，东张西望。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整个人像蒙着一层水汽，显得娇艳欲滴。
  穿着深色耐脏的长袖针织衫和牛仔裤，关键是一头秀发剪得短短的，做了一个和新恒结衣在电视剧《逃避可耻但有用》中相似的发型，让杜采歌差点没认出来。
  再配上那个运动感十足的手提包，就是一般去健身房时提的那种，穿着网球鞋，显得活力十足。
  杜采歌将车驶过去，摇下车窗。
  刘梓菲早就认出了杜采歌的车，一直盯着。
  车窗摇下后，她先看见杜媃琦，愣了愣，然后才看到驾驶室的杜采歌，顿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招了招手。
  “上车吧。”杜采歌说。
  刘梓菲大大方方地拉开车门坐进来。“杜导，”她悄然换了称呼，“这位是？”
  “这是我亲妹妹，杜媃琦。”杜采歌头也没回，将车驶回大道上，稳稳地驾驶着。
  小姑子真漂亮！简直是画中的小仙女，从二次元世界不小心跑到了三次元来。
  刘梓菲脸红了红，觉得自己内心把杜媃琦叫做“小姑子”是很不要脸的行为。
  “你好啊，我可以叫你琦琦吗？”刘梓菲热情地打招呼。
  杜媃琦笑得很甜：“当然可以啊！姐姐你好漂亮哦，都快比得上我嫂子了。”
  刘梓菲笑容一僵，嫂子？
  杜采歌没有做出单手开车、单手捂额的高难度动作，只是撇撇嘴，用余光扫了妹妹一眼：“你想嫂子想疯啦？”
  杜媃琦用天真的语气说：“诶，晨姐不是我嫂子吗？那时候她经常来找你，和你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现在我回过头来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杜采歌无言以对。关键是他真的不记得和段晓晨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能任由妹妹瞎掰。
  刘梓菲的眼神黯淡了片刻，然后扭头看着窗外。
  杜媃琦没有趁胜追击，要是表现得太过强势，或许会让哥哥意识到什么，那或许会有反效果。
  于是她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听的自然是段晓晨的歌曲。
  杜采歌则专心开车，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来到那家“鑫鑫家常菜”，就是之前和小姜吃过饭的那家私房菜馆。
  杜采歌对这家小店的印象深刻，有几道菜无论如何都想尝尝。
  到了店里，三人找位置坐下，杜采歌点了几个菜。
  然后问刘梓菲：“你觉得自己拍得最舒服的镜头是哪个？”
  听到杜采歌的问题，刘梓菲沉吟了一会。
  在北境拍摄的整个过程，都是非常流畅的。
  镜头都比较简单，先是搬家公司在往一个小区里搬东西，然后疯子冯先生出现请他们搬家。
  接着就是那辆小面包车载着冯先生在北境城的街上穿梭，寻找“百花胡同”，一路上有几句对白。
  就比如那句经典的“现在啊，越是老北境人，越是容易在这北境城里迷路。”
  在短片里，这一些镜头大约也就占了3分钟左右的篇幅。
  真的相当简单。
  至少比刘梓菲当年的硕士毕业作品要简单得多。
  可刘梓菲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首先，她很清楚这部短片是用来参与竞赛的，竞争的对手包括但不限于学院派、科班出身的导演，肯定还会有很多野路子导演。
  其中一些对手，或许和她一样，初出茅庐；也有一些，早已出来摸爬滚打。
  她就像是被金毛狮王灌输了一肚子高深武功、但从来没有正经练过的张无忌。
  而她的对手中，包括了从小闯荡江湖的厮杀汉，虽然没有学过高深武功，但是打过很多街头架，甚至砍过人、见过血，掌握了很多实用的小技巧。
  别人的电影理论或许没有她那么完备、高深，未来的发展前景或许也不如她。
  如果是拍一部给老师看的课堂作业，她相信自己能胜出。
  可现在拍的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命题作文。
  打个比方，就像是让一个文学博士和一个中专毕业的人，同时写一篇博客。
  不是比谁的文学功底好，而是比谁的点击量高。
  谁敢保证文学博士就一定能赢？
  所以刘梓菲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魔影的高材生而觉得自己必胜无疑。
  另一方面，她也懂得杜采歌拿出的这个剧本有多好，也看了杜采歌拍的那些素材质量有多高。
  如果因为她的失误，而导致这部短片黯然失色，不能达到其应有的高度，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在北境拍摄的时候，刘梓菲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果一段素材她不满意，她就会不吝成本，反复地拍。
  预计3分钟的视频，总共也没几个镜头，她却花了一整天时间，拍了有差不多1小时40分钟的素材出来。
  她觉得每一个镜头都经得起拷问。
  但是要从中选一个自己觉得拍得最舒服的镜头？
  想了很久，刘梓菲说：“如果非要选一个我觉得最舒服的，应该是在车上，冯先生找不着路了，张国栋说‘现在啊，越是老北境人，越是容易在这北境城里迷路’那一个镜头吧。他们当时的表演都很棒。”
  “好，”杜采歌平静地说，“等会我认真看看。”
  “还请你指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