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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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 更新:2023-03-20 03:14 字数:10316
太弈神气活现的一抖袍袖,抓起他的那根黑木杖就这么塞一截消失一截的塞进了袖子里,大咧咧的说道:“放心吧,这次我带来了星宗隐巫殿八百隐巫,个个都是九鼎中上品的实力,只要混进了他们的祖地,一次偷袭,足够干掉他几百个九羽箭手的。老子不出手就罢了,出手就要像当年抢他们的‘射日诀’一样,给他们一个好看的。”
‘嗷’,爿翼的身体猛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没扭了自己的脚腕子。十二名九鼎大巫一个个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八百九鼎大巫,还都是中上品的,太弈他这是想要干什么?把‘落日城’连同‘落日山’、‘金乌原’方圆数十万里的地盘一起轰进九幽地狱不成?
夏颉自从接受了鼎位测试,自然是明白了相差一鼎之位那实力的差距是多大,自然也明白了能够纯粹以巫力举起九鼎的大巫,拥有多么恐怖的非人实力。他看着太弈,有气无力的哼哼道:“老爷子,您,不用玩这么大罢?我们是来偷回‘定星轮’的,不是和东夷人全面开战哩。”
太弈很神气的背着双手,大步的朝着‘落日城’城门口行去,一边走一边叽咕道:“谁说和他们开战?我这只是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东夷人而已。这几年他们打商族、压孟国、欺陈族、凌姜部,可是威风太久了,这次太弈我,要让他们明白,大夏就是大夏,乃是九州之鼎,不是他们这群没开化的蛮子能撼动的。”咳嗽了一声,太弈抓了抓脑袋,朝夏颉笑道:“这没开化的蛮子,可不是说你啊?”
夏颉翻了翻白眼,就算你老人家当面骂夏颉是没开化的蛮子,又能怎么样?谁能奈何得了他不成?
爿翼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此,巫尊,我们是直接杀进去?”
太弈挥起一袍袖,把爿翼打了个趔趄:“蠢货,我们可是使节啊,自然要顾忌到我大夏的脸面才行!这要严格的按照礼节,把大王赏赐给他们的钱物和女子都交割给他们了,我们远离‘落日城’三百里,然后先用‘翻天覆地’之法把整个‘落日山’砸在‘金乌原’上,毁掉他们‘落日城’上的天神禁制,再堂堂正正的冲进他们的祖地,堂而皇之的把他们祖地内所有的藏宝都掳掠一空,这才是我太弈应该做的事情。”
“啊?”夏颉、爿翼可全都愣住了。原本的主意不过是夏王和天巫盘算,要太弈配合他们去偷出那‘定星轮’,那是最理想的。最多最多,不过起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也就罢了。可是太弈这样做,是要打一次全面的战争呀!真按照他的话做,东夷人的老巢都被拆了,哪里肯善罢甘休呢?怕是东夷人的大军,立刻就会向西边突进了。
冷笑了几声,太弈懒散的说道:“放心罢,东夷人的品性,我清楚。只要你表现出足够压制他们的实力,你就是当着他的面干了他全家的女人,他们也只会认为你是英雄好汉。当年我强夺‘射日诀’,一击之下杀他们九羽射手数人,其他各阶射手无数,他们不也就生生忍下了这口气么?哼哼!到城门口啦,夏颉,你还不快去和他们谈谈,怎么尽快把这些礼物给交割了?”
太弈眼珠子乱转,他肚子里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呢:夏王和天巫敢利用夏颉这个他唯一看中的未来的徒弟胁迫他太弈做事,他怎么不可能给那两位多找点麻烦呢?战争?好啊,打得越惨烈越好,已经有多少年他太弈没有全力的出手作战了?反正黎民百姓死伤再多,对于太弈这种已经接近天神之位的存在来说,他又何必挂在心上?
那站在城门口等夏颉他们的九羽箭手,一看到夏颉他们走了过来,立刻大声叫嚷道:“你们大夏的人好不罗嗦,洗个澡都这么慢么?还不快点带了礼物去见我们族长?他还有其他各部的长老,可是都知道你们来了。”
正说话间,不远处又有一声穿透力极强,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用强劲声波伤人的道号传了过来:“鸿蒙太虚,篪。。。夏颉,你怎在此?”
夏颉愕然扭头看了过去,那边身披云水道袍,手里拎着一拂尘的,不正是通天道人么?他不是说回去了海外帮他师尊也就是鸿蒙道人炼制法宝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夏颉心里一阵冷汗啊,这通天道人却是改口得快,叫出的居然是他的新名,否则‘篪虎’这个姓氏一出口,怕是立刻就会引来东夷人翻脸罢?
那通天道人的身边,却还有一个身材高下和通天道人差不多,但是一张脸蛋彷佛银盆,长须飘飘有出尘之感,身披大红色道袍,站在哪里彷佛和四周万事万物和谐融于一体的老道,这老道也是似笑非笑的朝着夏颉微微稽首,淡淡道:“你就是夏颉?却果然是碰到了你。我是原始,你应该知晓我的名字。”
通天道人在旁边一翻眼,冷笑了一声:“凑近乎都没用,这徒弟是我先选中的,师兄你可别想动他的主意。他已经转成先天之体啦,以后修行事半功倍,乃是上上等的人才,我可不会让给你。”
原始道人呵呵笑了几声,朝太弈点了点头,淡淡道:“无妨,我不和你抢,和你抢的自然有别人。”他朝太弈稽首,笑了一笑。
太弈的脸色古怪到了极点,看着眼前两名炼气士的祖师级的人物,他是用一种好斗的公牛碰到了红布般的眼神,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个老道半天,这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妙极,妙极,你们两个――‘人’――很有趣,有空请去我家坐坐。”太弈故意的在‘人’字上加强了语调,等于是在告诉爿翼他们,眼前的这两位,就和他太弈一样,已经不算是人的范畴了。
通天道人同样笑了起来,身体一晃已经到了夏颉身边,用拂尘在夏颉身上掸了几下,盛气凌人的看着太弈道:“夏颉,你们在这里是干什么?师兄说这次我们来这里办事,会碰到熟人,我还不信,原来还真碰到你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和我通天道人抢徒弟呢?”
太弈冷哼了一声,高高的昂起头,比通天道人更加气焰嚣张的吼道:“莫非有人敢和我抢儿子不成?我是跟随大夏使节队来出使东夷的,你们却是干什么的?喂,我说东夷的崽子们,我们是大夏王庭派出来的人,身边有公文书信的,这两位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现杂人等,你们不怕是外族的奸细混了进来不成?”
数十名九羽箭手跳下了自己的坐骑,从天空落了下来,对着原始道人、通天道人虎视眈眈的。没错啊,这附近可都是东夷人的地盘,外族的人谁敢来这里讨死?这两个打扮古怪的人,看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怎么穿越大草原到了这‘落日山’的?
原始道人微微一笑,手上拂尘轻轻一抖,朝夏颉笑道:“夏颉,我是什么人,你给他们说罢。”
夏颉只觉两条腿子有点发抖啊,眼前站着的这三位,他可没一个招惹得起的。他更不能让东夷人的这群箭手冒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可都算是二人的门人弟子,只是前世和今生的辈份,相差了几十辈而已。
当下夏颉只能呵呵大笑,朝着那些东夷人的箭手连连拱手行礼道:“诸位后羿族的兄弟,这两位都是我的师长,教授我念书诵经的先生,可不是什么奸细。这位是我叔父,和两位先生有点斗气哩,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东夷人的箭手们恍然大悟,一个个也笑起来:“就说嘛,看他们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可能走过大草原?随便一头牙狼,都叼走了他们哩。哈哈哈,可不要和我们说这种笑话,要是我们误伤了这两位先生,可不好了。”这些箭手一个个眼睛直发光,都盯着那车队马车中的妖娆女子看个不停呢,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的辨识太弈和夏颉的言语是否有什么古怪的?
太弈呵呵呵呵冷笑,压低了声音含糊的嘀咕道:“好,好,好,东夷人的这群崽子,我可救不了你们啦。这两位莫明其妙的出现在你们东夷人的地方,说不准就是找你们晦气的哩。嘿,嘿,嘿,这样也好,若是这两位同样动手,我起码省下了七成的力气。”
太弈和通天道人对望了一眼,怎么看怎么就觉得对方不顺眼,尤其对方的那眉目神气中都带上了一点贼星味啊?两人心中同时微微一动:“我等是为了那东夷人的祖地藏宝中的物事来的,莫非他们,也?”
一段插曲就此平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很自然的就成了夏颉使节队中的一分子,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进了‘落日城’。
别的人还就好了,夏颉却是一肚子的鬼胎,两手捏着两把冷汗呀。太弈有多强,夏颉那是不清楚的。可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有多强,夏颉却是能够大致的想象出来。两位祖师来到东夷人祖地的目的,夏颉也大致的能猜测出来。
两位道尊、一位巫尊,加上八百一十二名九鼎大巫,天知道这群非人的存在会把东夷人的祖地折腾成什么样子?
夏颉还没有时间盘算应对之法,那边一个皮肤黝黑,满脸倨傲,彷佛天下人都被他踏在脚下的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已经从‘落日城’中最中间最大的那间木楼中跑了出来,大咧咧的朝着夏颉他们指了一下:“大夏来的使节,我爷爷叫你们觐见哩!”
太弈冷哼了一声,眉目间大为不快;通天道人双眉倒竖,双眸中已经有了杀气。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谁敢用‘觐见’这种词放在他们身上?只有原始道人依然云淡风轻的,背着双手看着天空一道道云彩缓缓飘过,脸上笑眯眯的一点怒气都没有。
夏颉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两位先生,我去觐见东夷大族长,你们却去休憩了罢?”
太弈怒道:“我去休憩作甚?莫非你叔父我还见不得人么?”
通天道人怒道:“我去休憩作甚?莫非你师尊我还见不得人么?”
两人同时一甩袖子,大声道:“走罢,我们去觐见东夷人的大族长。”两人恶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嗡’的一下,无形无迹的神念已经在虚空中对轰了一击,一圈圈没有任何痕迹声音的残余波动,已经彷佛飓风一样朝着四面八方乱扫了出去。
夏颉大惊,他修炼得有道家神识,对神念波动乃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弈和通天道人的神识对轰,哪怕就是一点点残波,也足以秒杀八鼎以下的大巫。而这‘落日城’中,远远近近凑上来看热闹的后羿族人,八鼎以下的怕不是有数千人之多?怕是小半个‘落日城’,就要被这两位的神念余波化为乌有。
夏颉背心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他可不想现在就和东夷人动手拼命,情势太不利了,头顶上还有数百名东夷人的九羽箭手骑在翼手龙上飞行呢。
一道朦胧的清光突然笼罩住了太弈和通天道人,把他们那飓风一样朝着四周乱扫的神念残波化解得干干净净。
原始道人脸上带着微笑,轻声道:“师弟,还有,夏颉师侄的叔父,夏颉,我们去觐见东夷人的大族长罢。正好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好好的和他说一说呢。若是能够请得他们割爱,却是最好不过了。”
夏颉一好奇,本能的问道:“师。。。伯。”夏颉是多么艰难的,才小心翼翼的从嘴里挤出这个称呼啊,称呼原始道人为师伯,天,若是夏颉如今的这个样子被前世的特聘教官们看到,怕是他们都会羡慕得晕倒罢?咳嗽了一声,夏颉又大声道:“师伯,你们这次来,要找他们要什么?”
通天道人大袖一甩,大咧咧的根本不当作一回事的大声嚷嚷道:“无他,只是师尊他老人家炼制法宝,缺少了做其中精魂的东西,听说东夷人还藏着当年他们祖先后羿那娃娃射下的九只金乌所化的‘金乌神魄’,我和师兄过来,就是向他们要那‘神魄’的。”
旁边东夷人的脸色全变了,杀气那是冲天而起啊。
太弈则是猛的一挑大拇指,低声赞道:“真是有种,老子还准备先送了礼,全了大夏和东夷之间的国礼,这才退出三百里后再动手。这两位可比我太弈厉害太多啦,当着后羿族人的面就说要他们的镇族密宝,简直是太有种啦。嘿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数百名九羽箭手直接射成筛子哩?”
太弈那个幸灾乐祸啊,看着通天道人就在那里一阵阴笑。他老人家可是忘记了,如今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可和他太弈是在一条船上,东夷人都以为,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也是他们大夏使节队的人物呢。就算要变筛子,莫非他太弈又能躲得过去不成?
那皮肤黝黑骄气冲天的少年脸色大变,朝着通天道人就叫嚷起来:“什么?你说你们要什么?好大的胆子,居然要我们镇族的神器!该,该死的,你们怎么知道,那九只金乌所化的神魄,藏在我们的祖地里?”
原始道人只是轻笑,他懒怠和这小娃娃多说。通天道人则是大笑起来,伸手朝着那娃娃抓了过去:“你家老爷我叫做通天道人,就有通天澈地的天大神通,找到金乌神魄算什么?识趣的把金乌神魄交出来,你家大老爷我不占你们东夷人的便宜,还会给你们一点好处。若是不识趣的话,你家大老爷的大老爷那边,可等不及啦。”
那少年一声怒吼,猛的跳后了十几步,朝着夏颉他们一指,怒吼道:“这群大夏的混帐居然是来要抢劫我们的镇族密宝,诸位叔伯,给我杀了他们!”
无数道箭光,立刻朝着夏颉他们比雨点还密集百倍的射了过来。东夷人的那些九羽箭手已经发出了震天的狞笑,不断开弓射箭的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些使节队伍中的马车,他们已经在幻想搂着娇滴滴的大夏美女做春梦的好事情去啦。
第八十八章 高傲(上)
“嘿嘿!”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箭光,太弈老头儿两只手袖在一起,一副和他没关系的模样。以隐巫殿秘法传承的他,不仅巫力极强,巫法无边,肉体的强度更是远远超过一般的九鼎大巫,这些箭矢对他而言不过挠痒痒,哪里放在心上?
通天道人怪目一瞪,四道颜色各异的剑光突然自脑后飞出,就要放剑杀人。原始道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通天道人,死死扣住了他的琵琶骨不许他乱下杀手,同时右手的拂尘很是轻松的晃动了几下,隆声喝道:“东夷的诸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武呢?先听了我们的条件,你们再做决定却也不迟呀?”
他这拂尘只是轻轻一晃,动静却是大得吓人。夏颉他们整个使节队伍四周的空间突然瓦解崩裂,整整齐齐的变成了无数块长宽三尺许的彷佛镜子一般的碎片。这些碎片遵循一个古怪的轨迹,左右上下前后交换了一下位置,突然又重新拼合了起来。那满天的箭光就在那空间碎片中消失,然后突然从虚空中迸射出来,朝着自己的主人射了回去。
‘啊呀’,那些一肚子**燃烧的九羽箭手没想到有原始道人这种强得离谱的人物在场,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箭矢射出去后还会被反弹回来。只看到一支支闪动着奇异光芒的长箭掠过了那些九羽箭手的身体,当场就有一大半的九羽箭手被自己射出的巫箭从天空的翼手龙背上轰了下来。幸好这里是在他们的祖地‘落日城’,这些箭手没有动用全部的力量,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却也有数十名九羽箭手被命中了要害,震得浑身直哆嗦,一口口的血泉水一样的喷了出来。
‘啊哦’,太弈的嘴巴猛的睁开老大,原始道人的这种手段,在他看来并不起眼。不过是打碎空间罢了,他随便一拳都能轻松做到。可是把空间切割得如此整齐,然后还要把粉碎的空间重新拼合却不对外界造成任何不良影响,最终还要把每一道箭光都从那分割开的空间中重新对准它的主人放回去,这种精细入微的掌控力,就是太弈所不擅长的了。
只是轻轻的挥动一下右手,就让数十名九羽箭手暂时失去战斗力,这种手段,实在是厉害。再看看附近那些被自己突然折返的箭矢射中了身体,一个个拔出长箭疼得脸上肌肉直抖的东夷汉子们,原始道人这一下,可就让在场大半的东夷人抖受到了教训。
圆月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原始道人松开了嘴里嘟囔着极其不满的通天道人,摇着拂尘上前了几步,朝着那东夷人大族长的孙子笑道:“小娃娃,去给你爷爷说,就说我们万事好商量,毋需大动干戈。可好?”
那少年却是一个外表嚣张,内里草包的仗势欺人的废物,看到原始道人似笑非笑的对着自己说了几句话,他根本还没有听清原始道人说了什么,就一口气的叫嚷道:“我,我,我就去给我爷爷说。你,你,不许再上前了,否则,否则,我就叫人杀了你,你,我,我爷爷是东夷大族长,你不害怕么?你,不许再上前了。”
‘哼’的一声,夏颉从鼻孔里面喷出了一团冷气,极其不屑的看了那少年一眼,突然大声吼道:“东夷大族长后羿,我大夏的使节来了,你可好大的面子,一个小娃娃就想打发我们不成?若是动起了刀兵,且看你们能否消受。”夏颉的声音嘹亮,震得小半个广场都微微颤抖起来,更是吓得那少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就冲进了前方的木楼里去。
木楼里传来了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大夏的使节,进来。孩子们不要拦在门口,显得我们后羿族人不知道礼节,丢了祖宗的脸面。”
那些低声抽气,疼得龇牙咧嘴的东夷汉子们缓缓的散开,让出了通往木楼的道路。夏颉满意的点点头,朝着木楼的大门虚引了一下:“叔父、两位先生,赤椋,爿翼,我们进去。赤椋,礼品单据何在?给我送过来。”
赤椋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绸缎,上面用鲜艳的红色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他上前几步,把那绸缎递给了夏颉,又把自己的轻弓交给了一名属下军官,紧了一下腰间的佩剑,这才紧跟在了夏颉身后。
原始道人、太弈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笑起来:“呵呵,请,请。”连同通天道人一起,三人相互谦让,肩并肩的走上了那木楼前的台阶。夏颉、赤椋、爿翼等人紧随气候,怎么看怎么觉得夏颉这个出使的正使,就是一个跟班的打手?那扭着屁股直起身体走进去的白,就很是有点豪门恶犬,狐假虎威的味道了。
那天空中的九羽箭手纷纷从坐骑上跳了下来。二十几名头顶上插着九片金色羽毛的箭手把长弓递给了同伴,同样紧握住佩戴在腰间的猎刀,大步的跟在夏颉他们两侧,像是护送又像是押送的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木楼内,经过一条短短的甬道,就是东夷人的高层商议族中大事的议事场所,一个硕大无朋的厅堂。这厅堂长宽都在两百丈左右,高有三十丈上下,人在其中,凭空就有一种自身是如此渺小的感觉凭空而生。那厅堂通体都是由巨大的直径丈许的巨木刨平后搭成,这巨木通体油光水亮,且有奇异的香气发出,使得这大厅更显得神秘肃静。
厅堂的地面则是用无数块丈许方圆的厚重木板拼成,看得出来后羿人在这地板上耗费了很大的心力:利用那些木板上天然的纹理和脉络花纹,他们居然硬是拼出了一副天神羿射九日的图案出来。那图案张狂有力,那引弓待发的大羿身上一股凌厉的气息浩浩荡荡破画而出,一缕缕强劲的箭气,彷佛就在这大厅中撞击回荡。
大厅的正中一块硕大的龙皮上,一名身材矮小两目却极其有神彷佛刀锋一般的老人端坐其上,两侧又分别坐着三十几名打扮各自不同,头上却无一例外插着九支羽毛或者脖子上挂着九种猛兽牙齿的老者,一个个都死死的盯着走进大厅的夏颉他们,目光极其不善。
还来不及打量这大厅中的陈设布置,一个娇脆有如银铃般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后羿族当代族长后羿在此,东夷各族进驻我东夷祖地的长老也在面前,你们还不下跪行礼,却还要等什么?”那说话的少女,就盘膝坐在正中那老头儿的一侧,容貌娟秀却透出一股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骄横野蛮的气息,正在用一种挑逗的、挑衅的眼神对着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挨个的看了过去。
原始道人微微一笑,笑容彷佛春风化雪,无声无息的消融了那少女凶狠的眼神。
通天道人冷冷一笑,笑容好似煞神磨刀,杀气逼人的吓得那少女收回了眼光。
太弈则是桀桀怪笑,恶狠狠的朝着那少女回瞪了一眼,一道小小的诅咒就顺着目光的交流冲向了那少女,震得那少女‘啊呀’一声,脑海中幻象迭起,尽是那千奇百怪的鬼神形象,张牙舞爪的吐着血泡挥动着血淋淋的爪子就朝那少女飞扑而来。那少女浑身一个寒战,哪里还敢看这带头的三人,却是心中凶蛮之气作用下,又恶狠狠的朝着夏颉他们瞪了过来。
夏颉很本份的朝着那少女笑了笑,很无耻的对着那少女比出了一根中指,心里嘀咕道:“当年我和青龙、白虎在酒吧打架斗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真是有趣,这种古代的小太妹,也对我张牙舞爪的?可惜,她不知道这比划中指是什么意思。”
赤椋则是死死的盯着那少女蓬勃欲出的胸脯,吞着口水含糊的嘀咕道:“大,真大,庞大、巨大、那个宏大、伟大,啧啧,西坊的**们,就没有一个胸部比她还大的。啊呀,就连我家那几个要生娃娃的姨娘,胸部比她还小了三圈哩。这女娃娃养了多少娃娃了?怎么这般大?”
赤椋只是在这里发骚,白却已经是看得口水都溜达出来了,长长的口水就这么一直拖到了地上,刚好滴在了地上那副巨大的羿射九日图大羿的脸上。白看的可不是那少女,而是那少女身后蹲着的一头身高六尺许,通体黑漆漆没有一丝杂毛的貔貅――一头年轻、发育成熟、身材无比健美、肌肉有力的母貔貅。
那少女看到自己往日里能够让族内所有青年男性都俯首的凶狠目光都没有了一点作用,不由得怒骂道:“你们这群大夏的死鬼,想要作死么?我东夷诸位长老在此,你们还不快点跪下?”
原始道人只是微笑不语,通天道人则是语气凌厉的冷声道:“贫道生平只跪一个人,那还要看贫道心情好坏才行。你们这群娃娃算什么东西?也敢叫你教主老爷给你们跪下?”通天道人说着说着,举起右手就要朝那一群东夷长老劈过去。可是刚刚准备把那‘三十三天镇神伏魔消煞灭邪太上清音神雷’给打出去呢,他右肩琵琶骨又是一紧,又被原始道人给扣住了。
太弈则是皮笑肉不笑的‘桀桀’了几声,虽然他不懂得夏颉比划出的那根中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盘算着也不是什么好味道,当下两根中指笔直的竖向了后羿族的大族长以及所有在场的东夷长老,怪笑道:“东夷没人了?一群大男人不说话,让个娘们出来叫唤,是不是一个个去年冬天骟牲口的时候,把自己都一不小心一刀给割了?”
就看太弈上前两步,同样趾高气扬的昂起头来,极其不屑的冷笑道:“后羿,不要看你叫后羿这个名字,你比得上你们那位祖先么?你们每一代族长都叫做后羿,还真以为自己就成了大神不成?我大夏的使节,什么时候给你们下跪过?这次去安邑城献表求和的,可不是我们大夏!”
那少女猛的跳起来,指着太弈就要喝骂。那居中而座的后羿突然一巴掌把那少女按了下来,怒声道:“炛,坐下。这里是长老聚会的地方,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也许是平日里骄横惯了,这少女和那少年一样,猛然间受到挫折和责骂,立刻脸色变得一片惨白。紧接着,这少女从胸脯深处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喘息,突然就跑出了大厅去,和刚才那少年一样,不知道去向了。少女身后的那头貔貅呆了一下,连忙看了后羿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畏惧的看了看如今身形不过三尺许高的白,小心翼翼的跟着那少女跑了出去。
后羿骂走了少女炛,死死的盯着太弈,半天没有吭声。太弈同样斗鸡一样死死的盯着后羿,嘴里发出了‘嘿嘿、桀桀、嘎嘎、霍霍’的难听笑声,简直就没把面前的数十名东夷长老以及身后一字儿排开在门口的后羿族九羽箭手放在眼里。
良久,后羿这才挥手道:“来人,看座。送上好的羔羊血酒来。”
从大厅两侧的角落中突然打开了两扇门户,十几名身材矮小的岛民奴隶飞快的跑了出来,在夏颉他们面前把几块厚厚的兽皮铺在了地板上。同时又有数十个矮小的奴隶少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坛坛沉重的羔羊血酒送了上来,在后羿、东夷长老以及夏颉他们面前各自放下了两坛。
看到夏颉他们都在兽皮上盘膝坐下,后羿这才抓起面前一坛起码有三十斤重的血酒,大声嚷嚷道:“说得没错,年轻人不懂事,你们大夏的使节,的确是不要向我们下跪行礼的。”眼里闪过一道愤愤不平的凶光,后羿大声吼道:“不过,总的说来,你们大夏和我们东夷都是兄弟,是兄弟的,就喝下了这坛酒,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
后羿、东夷的长老一个个同时大吼一声,排开了酒坛上的封泥,把那殷红的酒液倒进了嘴里。
喝酒怕什么?夏颉自幼就被篪虎貅养成了酒缸,赤椋也是风月场闯荡的年轻健将,太弈、爿翼更是喝酒吃肉的本行,大夏的巫一个个都是肉体强横的,消耗的能量大,补充的能量就要多,这么一坛酒刚好做开胃的饮料。他们也同时举起酒坛,拍开封泥,大口灌了下去。‘哈’,夏颉他们四人哈出了一口酒气,同时吼道:“浓烈香甜,好酒!”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则是皱眉了,他们哪里看得这种鲜红的荡漾着一股子血腥味的烈酒?原始道人早几万年就不进饮食了,通天道人虽然在安邑表现得嘴馋,但是也就以吃各种点心是他的爱好,喝点血酒么,实话说,他也很想试试,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当着原始道人的面,通天道人却是不想碰这些烟火食物的,毕竟原始是师兄,他是师弟呀。
可是,不喝的话,就太失礼了,怎么说这是主人的一番好意吧?他们也都明白,东夷也好、大夏也好,都喜欢在酒坛上谈事情拉感情。
两个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同时举起酒坛,轻轻一指就粉碎了那封泥,也把酒液朝自己嘴里倒了下去。
旁边夏颉就感觉非常不对劲了,分明是那两个老道在喝酒,看起来那酒液也是倒进了他们的嘴里,可是怎么却是自己的胃里突然就涨了起来?还没一点心理准备,夏颉就突然打了几个饱嗝,浓浓的酒气就冲了出来。呆呆的看了满脸微笑的原始道人一眼,夏颉心里明白了,自己被两个老道当作挡箭牌了。
后羿大吼一声,眼里满是不服气的凶光,大声吼道:“好,果然是好汉,每人再来五坛!喝光了我们今天就谈正经的,喝醉喝趴下了,就自己回家抱着婆娘生娃娃去。”
一群奴隶少女又冲了进来,每个人面前在此加了五坛烈酒,加上刚才没有喝的那一坛,可就是六坛了。
太弈也是口出粗言,他骂骂咧咧的卷起袖子,伸出手指对着后羿比比划划的冷笑道:“怕你?怕你?我们大夏的好汉,才不怕你们东夷的这群蛮子。不管是杀人、喝酒、干女人,老子就还没怕过人!”
赤椋大声欢呼,猛的一个跟头翻了起来,抓起一坛酒吼道:“哈哈哈,我们大夏的儿郎,当然不怕。诸位东夷的长老,小子我先干了。”他滴溜溜一连串跟头翻上了天花板,一边翻着跟头,那酒液也成风车状从酒坛子里洒了出来,被赤椋在空中用嘴巴接得干干净净。落地的时候,那酒坛子里面可就一滴酒都不剩了。
后羿大笑鼓掌,眼里光芒大盛:“好酒量,看我的。”
‘嗷呜’一声厉啸,后羿面前的六个酒坛同时被震成粉碎,六团酒液一共一百八十斤红彤彤的羔羊血酒‘嗤嗤’的化为六道水箭,冲进了后羿的大嘴,顷刻间被吸得干干净净。后羿的老脸被浓烈的酒精烧成通红,浑身毛孔都快要炸出血来,一丝丝浓烈的酒气丝丝缕缕的从体内飘出,人已经有点飘飘然的了。
第八十八章 高傲(下)
‘干、干、干、干、干’,赤椋和后羿的表演,让两方的人都赌上了气。太弈是口口声声的在那里叫上酒,后羿也是大叫大嚷的拼命催促人把烈酒送上来,每人一口就是一坛,谁作出不能喝的模样来,立刻就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大加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