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美人 第8节
作者:
容砚 更新:2023-03-01 04:58 字数:4169
虞晚面无波澜,只轻轻吩咐了一声:“把她拉走。”
说罢,迎客厅的丫鬟们便上来动手,强行把虞菁拉到一边。
虞菁许是真的被惹恼了,亦或者前些日子双亲被押入大牢,给她带来了冲击,此刻虞菁突然奋力挣扎着,咬了一口禁锢自己的丫鬟,随即便朝虞晚冲来。
云袖大惊失色,连忙挡在虞晚面前,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着虞菁就要一头撞在虞晚身上,门外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国公爷回府了!”
此言一出,虞菁心里一怵,连忙停住步子,免得待会被卫国公责罚。她一向畏惧卫国公,不仅是因为他的权势,更是因为这位大伯素来只宠虞晚一人,若是惹毛了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虞晚则是欣喜地回过头,她顾不上虞菁虞芊二人是何反应,整个人仿佛乳燕归巢一般,连忙朝门口跑去。
只见一道身材高大的人影渐渐自门口显现,身形略微消瘦,可他形容不算狼狈,衣着也称得上体面。
卫国公虞慎惟站在门口,看着虞晚满脸欣喜地向自己跑来,他勉强一笑,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晚儿,为父回来了。多日不见,你过得可好?”
虞晚扑到父亲怀中,忍不住红了眼圈:“一切都好,父亲呢?身子如何,可是大好了?”
卫国公听后微点了点头,他既被太后派来的人医治,便知晓了虞晚为自己入宫一事,此刻一时无言,似乎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
虞晚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她抬起头后退了一步,疑惑地朝父亲问道:“父亲?”
往日的父亲,从不会如此沉默。
卫国公忍了又忍,终究是甩了脸色,他越过虞晚和众多下人,径自回了自己屋内,后来整整一日都没出来过。
此时虞晚怔在原处,她猜测父亲是知晓了自己入宫之事,却没料到父亲会这般对她。
“姑娘,不如去跟过去瞧瞧国公爷。”云袖小声提醒道。
虞晚听后点了点头,随即一路跟去了父亲的院子,可她方才走到院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只听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寂静的日头下分外骇人。
第10章 【010】 夺得陛下的宠爱,才是你此……
虞晚在父亲的院子前静默许久,最终还是没进去。
她尚不清楚父亲为何对她态度突变。
回雪筱阁的路上,虞晚左思右想,终于察觉到一丝端倪。
父亲兴许不想让她进宫,可如今事成定局,哪怕虞晚不想,太后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太后手握朝堂一半权势,消息自然灵通,她得知圣旨已下,又光明正大地亲自指派了两名教引嬷嬷去卫国公府。
新帝行事无常,只给了虞晚三日时间准备。
幸好太后有先见之明,料到新帝这是故意坑虞晚,是以提前数日便让之前的两位嬷嬷教虞晚宫中规矩,如今恰好来得及。
翌日,虞晚特意赶早儿起了,她又出现在父亲的院门前,此时跟宫中嬷嬷学规矩的时辰还未到。
“二姑娘,国公爷身子抱恙,怕是不方便见您。”门口的小厮进去通传后,出来时满脸歉意道。
虞晚顿了顿,想起先前丫鬟们的禀报,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父亲昨晚还见了卫国公府的管家和下人们,怎今日一大早便生了病?”
小厮听后满脸尴尬,只能道:“这是国公爷的意思,小的们也没法儿违背,还望姑娘见谅。”
虞晚静默了一会儿,最终在门口淡淡道:“既是父亲不便见我,那我便先回了。”
云袖担忧地望了眼姑娘。
到了晚间,虞晚发觉今日的糕点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却没全部用完,而是对着丫鬟道:“吩咐厨房,给父亲那儿也送些去。”
丫鬟应了,连忙小跑着去了姑娘专用的厨房。
卫国公看着面前出现的几碟糕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突然,他猛地起身,将糕点都掀翻在地。
终于到了虞晚进宫这一日。卫国公除了回来那趟,依旧一次都未与虞晚见过面。
云袖替自家姑娘梳妆打扮,见虞晚的面色有些许苍白,她一边为姑娘上妆,一边小心伺候道:“姑娘别太忧心了,国公爷兴许是舍不得您入宫,思虑过重,这才一直不出面。”
虞晚凝眉,却是不说话。
她比云袖还了解父亲,又怎会察觉不到卫国公对她的变化。早知父亲对她入宫之事如此排斥,虞晚当初也不会一口答应太后了。
可如今早已没了回头路,她也只能进宫,做一个劳什子的答应。
宫中派来的轿子辰时就到了,据说只有小小的一顶,简洁素雅得很,就那般候在卫国公府门口。
虞晚梳妆打扮完毕,又去看了一趟兰芷,吩咐她在卫国公府好好养伤。
随即虞晚由云袖扶着,一路走到卫国公府门口,身边也没带什么排场。她今日穿着条百蝶穿花的雪缎马面裙,端庄大气又不失妩媚,指尖刚刚碰触到那马车的帘子,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晚儿。”
虞晚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时惊讶,随即满脸欣喜地回头,望着门口那道身材高大的人影:“父亲。”
近处一瞧,虞晚果然发现,卫国公的脸色不太好看,想来父亲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入宫。
卫国公沉着一张脸,瞧了眼接虞晚入宫的太监,他丝毫未顾及虞晚的面子,张口便是斥责:“当初你要入宫,为何不与为父商量?”
虞晚愣了瞬,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卫国公上前一步,继续沉声道:“为父在狱中身患鼠疫,你倒好,一心只求荣华富贵,这深宫就那般令你心驰神往?让你连父亲都不要了,一心投奔别人……?”
虞晚听后,身形晃了晃,幸好有云袖在旁边扶着,倒是不太明显。
她红唇微启,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父亲看不出她的心思么?她费尽心思进宫,就是为了他口中的荣华富贵?
旁边太监见此一幕,也有些惊愕。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等情况,临入宫了,父亲把女儿当众训了一顿。
虞晚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父亲,晚儿为何进宫,您问太后便明白了。时辰不早了,晚儿先行一步。”
卫国公却不肯罢休,他近乎粗暴地将虞晚扯了过去,差点没把虞晚今日的衣裳扯坏。
云袖惊了一惊,上前想要护住自家姑娘,没成想一脚踩在了卫国公的靴上。
卫国公大怒,想也未想,还以为是虞晚怒而踩了他,竟是给了虞晚重重的一巴掌:“不孝女!”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虞晚捂着半边脸颊,面庞微微偏到一边,只觉脸上火辣辣一片。
云袖捂着嘴不敢置信。
那宫里的公公见此也知事情不妙,忙上前拉开了卫国公,朝他拱手作揖道:“国公爷切莫动气,大喜的日子,何必呢这是?”
虞晚被云袖扶着,避到一边。
云袖心疼地望着自家姑娘红肿的脸颊,尤其是那一双微微失神的美眸,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云袖只觉得一阵锥心得疼。
虞晚望着卫国公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觉得父亲变得无比陌生,她顿了顿,终是朝着云袖道:“咱们走吧。”
说完便掀开帘子,坐上了马车。
卫国公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并未阻拦,只阴沉着面色被宫里公公好言相劝,冷眼瞧着虞晚坐上马车。他深吸了几口气,最终丢下一句话:“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随即便径直回了卫国公府。
虞晚在马车上默默地听,临进宫前还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她一时无措,甚至不知该作何感想。伸出玉指掀开那帘子,瞧了眼卫国公的背影,虞晚有些迟缓地发觉,她如今怕是被父亲憎恨上了。
进宫的马车内,云袖取了些脂粉出来,为虞晚仔细掩盖脸上的巴掌印。她看着心疼,又见自家姑娘轻轻地抽气,便知卫国公是打得狠了,唯有轻声道:“姑娘您忍着些,国公爷这下手也忒重了。”
虞晚只是沉默不语,任由云袖给她上妆遮掩。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上了妆更痛,然而最痛的还是她的心。
可她现在不能哭,一会儿还得进宫去见太后,也不知届时太后会吩咐她些什么。
马车一路行驶到东华门,却是与另一辆马车迎面遇上,那里头坐着的是三品礼部侍郎的女儿,闺名为徐燕儿。她察觉到马车停了,登时问外面的车夫道:“怎么回事?”
车夫瞧了瞧面前那辆马车的样式,答道:“回徐常在,前面应是虞答应的马车。”
“虞答应?”徐燕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她想起之前的传闻,听说这次有三人进宫,那卫国公的嫡女只得了个答应的位份,徐燕儿这才明白,虞答应便是卫国公的嫡女,一时她轻哼一声道,“既是答应,理该让我,咱们走。”
车夫应了声是,随即马车便先行一步。
云袖在马车里看了眼,眼见前头那辆马车先行一步,便问外面的公公道:“前面是谁的马车?”
“应当是徐常在的。”外头有人答道。
云袖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徐常在?”
先前她向宫中嬷嬷打听过,也知晓此次进宫的女子有三人,徐常在父亲是礼部侍郎,比国公爷不知差了多少,今日在宫门口遇上,竟如此猖狂!
不就是仗着位份比姑娘高了些么!
云袖替虞晚打抱不平,只是她觑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虞晚托腮望着窗外,神情浅淡,其实她对这些事并不在意,当初进宫便是为了父亲的安危,而不是抱着争宠的心思,因此她这时候可谓心无波澜,平静淡定得很。
不过多时,马车先到了寿康宫。
太后依旧坐在主位上,她眼含笑意地望着虞晚,见这姑娘今日打扮得格外精致漂亮,太后十分满意,点头笑道:“好孩子,哀家盼来盼去,总算是把你给盼进宫了。”
虞晚施施然走进寿康宫,朝太后跪下行礼道:“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听她改了自称,心里愈发满意:“起来吧,今日叫你到哀家这儿来,是有些事儿要向你吩咐。”
虞晚起身坐到一边,她早有预料,自己进宫不止是混日子这般简单:“太后娘娘但说无妨。”
“陛下是个冷情之人,至今未临幸过任何女子。”太后开门见山道,直白的话语让虞晚不禁微微一愣,“养心殿被他弄得宛如铜墙铁壁,哀家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如今你既入了宫,便好好收拢陛下的心思,先是要让他信任你,宠爱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么?”
虞晚颔首,面貌乖巧柔顺道:“是,嫔妾明白了。”
太后轻抿了口茶,继续道:“这次进宫的有三人,除了你,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徐常在,还有一个是右相的女儿陆贵人。论出身,徐常在并非在你之上,哀家猜测,这是陛下故意膈应你,切记别往心里去。夺得陛下的宠爱,才是你此时该做的。”
第11章 【011】已修改 新帝才是开在后宫的……
太后仔细吩咐着,虞晚听后一一应了,从头到尾没显露出半点不耐。
她实际上有些昏昏欲睡,虞晚本以为今日就是这些,哪知太后说到最后,突然瞥来一眼,目光凉薄。
太后话锋一转道:“如今卫国公已出狱,哀家心里清楚,你已然达到目的。是以未免你中途退怯,哀家必须让你服下一粒药。”
话落,左右的嬷嬷端着一个宝盒上前,宝盒的盖子下赫然躺着一粒乌黑的药丸。
虞晚听到这儿,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如同寒冬腊月置身冰窖,浑身泛起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