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万程跟楼管沟通的时候，赵柿柿从指缝中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这人已经火速地穿上了家居服，浴巾被他扔在了沙发上，并且离赵柿柿只有不到半米远，甚至都可以闻到浴巾上面沐浴露的香味。
  赵柿柿的心已经虚到了极点，发生了这样的尴尬事，再也不想去找万程说理了，她只想立刻马上现在就挖个洞钻走，钻回宿舍里，实在不行，钻回家里也行！
  于是赵柿柿靠着沙发背的掩护，一步一步地往自己房间挪，准备趁万程不注意，直接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开门。正当她挪到一半，心里窃喜还没被万程发现时，头顶响起一个如同神灵般的声音：“你这是在搞地下组织运动呢？”
  赵柿柿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要不是万程这次学乖了闪得快，估计下巴又要遭殃。
  “我欠你的，小祖宗。”万程摸着自己的下巴，劫后余生地说。
  赵柿柿嘟起嘴巴，要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
  万程想不通，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你现在连我……都看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壶一提起来，两个人都尴尬得不行，赵柿柿涨红了脸，想了一肚子指责万程的话都没好意思说。
  毕竟是你把人家看了，你理亏不是。
  之前再怎么有理，现在也变理亏了。
  万程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也还在冒热气，脸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还是热气，也是红的。整个人就是一个移动的热原体。赵柿柿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跳又叫又闹又蹲着前进，起来的时候脸也是涨红的。
  两人互相看看，又红着脸扭过头去，谁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那个，我先回房间了。”赵柿柿觉得，再跟万程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得想想办法怎么处理这种窘况。
  万程显然碰到这种事也没经验，反应都变慢了许多，等赵柿柿打完招呼都走到房间门口了，他才反应过来：“噢，那你不洗澡了吗？”
  赵柿柿努力保持着微笑没有骂人：“待会儿洗。”
  走进房间，在关门前努力留给万程一个潇洒的背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赵柿柿直接飞扑上来床，在床上打了好几滚。
  苍天啊！大地啊！我看到了万程的裸体啊！我该怎么办啊！
  在古代，我是不是要娶他啊！
  赵柿柿把这一进展发到“万柿如意”cp 群后，群里炸了锅，无数人@赵柿柿，“什么时候圆房？我打钱。”
  “对啊，这是我不付钱就能看的吗？我脸都红了。”
  “柿柿，给个支付宝账号吧，我们给你打钱，下次直播啵啵。”
  赵柿柿：“我是让你们给我想办法的。”
  群友 1：“我们就是一群磕 cp 的，我们能想什么办法？”
  群友 2：“对啊，我们只想看你们圆房罢了。”
  群友 3：“隔壁进度都吃了好几顿肉了，你们才到这里，好意思吗！赵柿柿！”
  群公告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了，变成——
  今天赵柿柿和万程亲了吗？打卡群 。
  丧心病狂。赵柿柿感叹道。
  *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1-06-27
  第五十五章 你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2021-06-27
  走投无路的赵柿柿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到凌晨 3 点都没有睡着。她把认识的人都梳理了一圈，也找不到求救的对象。
  伍薇？不行，圈子太小了，如果伍薇知道万程被人看了裸体，那整个律师圈都知道万程被人看了裸体了，再说了她跟伍薇也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葛小丹？不行，她试过了，葛小丹一心磕 cp，喊她只管往前冲，而赵柿柿想要的是有建设性一点的答案。
  秦怀？想到这个选择赵柿柿就不禁摇了摇头，他可和万程是死对头，这要是被他当成把柄了那还得了。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秦怀从不敢这种爆人隐私的事，而且我要赢万程，一定是堂堂正正地赢。”秦怀在得知了赵柿柿的想法之后，气愤地敲了敲桌子。不过转念他又说：“柿柿妹妹，我觉得你的选择很正确，从你周围的人看来，只有我是唯一且靠谱地可以给你解决方案的。”
  第二天一早，赵柿柿 7 点就起来了，趁万程那边还没动静，她偷偷溜出了门，直奔培训机构。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太难受了，不然之后都没办法跟万程相处。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找到了秦怀。毕竟周围的人里，看起来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也只有他了。
  “就你们这个事吧，在我看来，根本就不算事。”教室里，还不到早上 8 点，甚至太阳都没有出来，秦怀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给赵柿柿传道授业解惑。赵柿柿则听得比以前任何一堂课都要认真，不知道还真以为这是一堂多么令人着迷的课程。
  “点解啊秦老师。”赵柿柿哭丧着脸问。
  “很简单，作为一对同居的男女，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家常便饭吗？你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秦怀说。
  “不不不，”赵柿柿连连摇头，强调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哎呀，”秦怀拉长了尾音，显示出他的着急：“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都同居了，还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吗？我知道你现在最大的疑问是什么。是万程到底怎么想的，对吧？”
  赵柿柿点头如捣蒜。
  秦怀轻易猜中赵柿柿的心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家伙，没想到竟然这么纯情。”
  赵柿柿一脸问号。这跟他纯不纯情有什么关系？秦怀正色道，“早在壹朵实习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觉得他喜欢你，对吧？这事儿放一般人身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万程不一样，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想方设法找到你，然后一步步推动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在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如果不是他在暗中努力，你连他是谁都已经忘了吧？”
  赵柿柿愣住了。也呆住了。她不知道竟然可以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回想一路以来，她和万程之间，付出得更多和努力得更多的肯定是万程，不管是从金钱还是时间还是精力方面。秦怀说得对，尽管在一起实习过，可她后来已经早把他忘了。要不是他找上门来，她永远也不会记起他，更不可能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万程才会说：“答案不早就告诉你了吗？”
  ——你去哪里了？
  早上 8 点多，太阳升起来了，整个教室里都充满了阳光。
  ——你不用害怕，哎。
  万程一连发来了几条微信，看上去很担心赵柿柿早上的不告而别。秦怀偷瞄到了赵柿柿的聊天界面，催促她：“赶紧回啊，不要让我兄弟伤心了。只有他认认真真开开心心无脑地去跟你谈恋爱了，我才有机会赢他不是！”
  赵柿柿听了也笑了，原来你老人家在这一层。
  她直接给万程拨了一通电话，万程那边几乎是秒接：“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了，今天早上醒得有点早，就来学校刷题了，前面耽误了，以免赶不上进度。”赵柿柿对着手机说，“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此刻的赵柿柿心里已经明白了许多，也有把握了许多，跟万程对话起来也多了几分轻松。
  “哎，”万程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错了。昨天是我不对，没把话说清楚。 ”
  “啊？”轮到赵柿柿吃惊了，这么快就承认错误了。
  “中午我过来上课，一起吃午饭吧。”万程提出邀约。
  “好。”
  挂了电话，秦怀第一个凑上来，眨巴眨巴眼睛关心地问：“怎么样？”
  赵柿柿扬起嘴角：“他约我中午吃饭说这个事儿。”
  “好好说。”秦怀拍拍赵柿柿的肩膀，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屁嘞！”赵柿柿打开他的手，“你怎么不说男大不中留？”
  秦怀摇摇头，“我早就知道万程这小子留不住了。”
  玩笑归玩笑，课还是要认真上。助教一大早就过来通知，由于课程调整，法律部分还有三天就结课了，剩下的几天就是政治和经济以及一些纯刷题的课程。说起来还有些舍不得。
  万程其实也没来上几天课，如他所说耽误不了什么。
  中午万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先把地址发给赵柿柿了。下课之后，他在门口等着赵柿柿，一起过去吃饭。
  一路上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既不像以前那样打闹，也不像最初那样互相猜忌，仿佛他们是第一次约见的相亲男女，两人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眼看着都要有两米宽了，赵柿柿喊了一声：“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万程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又靠近了些。
  “你在不好意思些什么？”赵柿柿主动提问，打破僵局。“那个，我是觉得你会不好意思，会害怕。”万程有点尴尬地说。
  赵柿柿想了想，第一次看到男性的裸体，确实有一点冲击，但还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赵柿柿的意思是，每个大学女生宿舍，在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都会挑一个深夜，大家围在电脑面前，神圣而又严肃地打开一部岛国动作片，时而蹙眉，时而捂嘴尖叫，时而闭眼——但总归是看过了，明白了猪跑是怎么回事，也知道男性的裸体——emmm，并没有多么好看。
  第五十六章 祝你万柿如意
  2021-06-28
  “几位？有预定吗？”走到吃饭的地方，服务员在门口亲切地问。
  万程伸出手比了个“2”，并且说“有预定，两位。姓万。”
  服务员确认了一下，带他们去了靠落地窗又靠墙的一处座位，位置位于餐厅的最角落，比较适合谈话。
  两人坐下后，服务员先倒了两杯柠檬水，又递来菜单，万程直接说：“菜单给她吧。”赵柿柿也不客气，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又礼貌地询问万程喜欢的菜色，最终两人一起点好了，交给服务员，谈话也算正式开始了。
  万程看着赵柿柿，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说，“故事虽然长，但是女主角都不知道自己是女主角，这个不知道持续了很多年。”
  菜上得慢，万程索性说，“在菜上来之前，先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大三下学期，万程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梦校当仁不让是斯坦福大学的 llm（法学硕士），斯坦福的这个专业在世界排名第三。想申请这个专业的原因也很简单，学制短，只有一年，节约时间，并且可以拿世界 top 院校的学历。但同时缺点也很明显，llm 基本没有奖学金，学费昂贵，且学费年年都在涨。
  其实他家庭条件算不错，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从高中开始就自己挣钱供自己读书生活，拒绝原生家庭的一切经济来源帮助。
  听到这里赵柿柿已经有无数问要提，为什么会和父母关系不好，上次一起来吃饭的时候不是看起来一家三口挺和谐的吗？
  “这些后面都会讲到，上次两家的聚会看起来亲子关系融洽是因为和解了一部分。”
  万程继续讲自己的故事，学费昂贵，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积蓄，怎么办？想办法挣呀。其实整个大学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边认真读书，一边打工挣钱，因为他的本科院校也算是五院四系中排名比较靠前的一所，名气很大，但在实习期的律师都是白菜价，所以万程去的都是一些类似于法考和考试涉及到法律部分培训机构，挣了一些钱。
  大三上的时候他考完了托福，成绩不错。
  讲到这里，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万程招呼赵柿柿动筷子，赵柿柿听得入神，还有几分不舍得动筷。
  “你继续说呀。”
  她对万程过去的事情实在是太好奇了，这整个故事感觉自己都参与了，并且参与感相当强，却又全然不记得自己参与了。
  万程申请了好几所学校，像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大学，最终都拿到了 offer，包括斯坦福的。这可真是了不得，赵柿柿想。
  万程说，其实也还好，他的成绩在系里是前 10%，还有申请到比他更好学校的同学，也有考研去了北大的同学。
  “大家都很厉害，跟他们当同学，我受益一生。”
  万程拿到 offer 之后，毕业后的去向敲定了，发愁的肯定就是学费了。他甚至都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大四毕业后就要去美国了。
  赵柿柿心想，他跟他父母之间，一定存在很大的误会。
  此时，万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挂件，正是之前赵柿柿在他书房里看见的那一个。
  “柿子挂件？”赵柿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