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安心的回去睡觉吧，杨哥自然有杨哥的安排！”沧小龙拍了拍刘顽童的肩膀，开口虽然结巴，可语气却异常平静。
  回到百达酒店。
  杨斐碰见了一个熟面孔。
  秦仙儿的大姨何芳。
  何芳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大厅，看见杨斐赶紧低下了头，根本没敢与之对视。
  直到杨斐进了电梯，何芳才抬起了头，看着杨斐的背影眼中多是后悔。
  事到如今。
  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杨斐一定是发财了。
  若是当时收留了这小子，说不定还能跟着沾沾光。
  可是现在。
  双方关系闹得这么僵。
  “上着班走什么神？赶快拖你的地！”王经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吓得何芳赶紧低下了头。
  直到王经理离开，她才喘了一口气。
  自从王经理从她家里接走杨斐后，就一直对她是这副态度。
  很明显。
  王经理这是看她不顺眼想赶她走啊！
  不行！
  这份工作绝对不能丢，人要懂得能屈能伸！
  何芳握了握手里的扫帚，脑子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次日清晨。
  杨斐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妻子也早早就带着团子上班去了。
  不敢耽误。
  迅速赶到小龙的厂子里。
  沧小龙和刘顽童早就已经在等他了。
  按照杨斐的记忆。
  三人来到了湘江城北。
  越往郊区走，越是荒凉，楼房是看不见了，四下都是些城中村里的平房，更多的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和果园。
  路上有许多拉着橙子的独轮车还有九十年代独有的蹦子车。
  “难道是湘江又新开了一家收果站吗？”刘顽童眉头带着疑惑。
  湘江的农民主要以种植香橙为生，每年的收成都会拿到收果站直接换钱。
  不过湘江的收果站在城南。
  没听说城北什么时候也开了一家！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杨斐卖了个关子。
  骑行十多分钟。
  娃娃果汁厂！
  一道冲破天际的宏伟门头，还有极为少见的自动电子大门，映入眼帘。
  门口围聚了数千名果农。
  现场嘈杂无比。
  果汁厂的负责人和几名保安正在维持秩序。
  “娃娃果汁厂？这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刘顽童瞪大了眼镜。
  湘江城北比较偏僻，城里的人很少来，除了附近的人，湘江人确实没人会关注这个荒野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厂子。
  而且厂房的门头都是昨天才揭幕的。
  并且在两天的时间内，就迅速收购了全城大量的果农香橙。
  “今天到场的人太多了，大家有序进行，今年产量超过一万斤的到办公室里跟常主任详谈。”
  “产量低于一万斤的在我这里登记，我们厂子会有专车上门收购的。”
  “散户的话到右边过秤直接交易！”
  负责人的话音刚落。
  全场立刻动了起来。
  被分成了三波人后，现场也显得有序了许多。
  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抢着插队，格外激动。
  这让刘顽童有些不解了：“湘江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收果站，这些人为什么要抢着来这里？”
  “小伙子，这消息你都不知道吗？娃娃果汁厂的收购价格可是市场价的一点五倍，近几年来也没出现过这么高的收购价。”
  一位老者略带吃惊的看了刘顽童一眼，紧接着便低头失落道：“可惜我今年的收成卖的太早，就剩下一点存货，实在是亏大了！”
  “有这事？”刘顽童愣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抓着沧小龙的手臂高兴的惊呼：“市场价的一点五倍，那咱们岂不是可以一次性赚好几千！”
  沧小龙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吧。
  正是这一声惊呼，吸引了不少周围的目光。
  一次性赚好几千？
  这小子囤了多少果子？
  难不成早就知道今天果价会涨？
  感受到了四下的目光，刘顽童赶紧收敛了几分，暗中冲着杨斐比了个大拇指。
  “杨哥，还是你消息灵通，竟然昨天就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杨斐嘴角上扬，笑而不语。
  赚几千块？
  那他费这神干什么。
  “走吧！”杨斐大手一挥，推着自行车率先走向厂门。
  刘顽童和沧小龙赶忙跟上。
  三人在数千果农中昂首挺胸，无比自信。
  因为很快，他们将要成为万元户。
  九十年代中期，万元户虽不是稀罕玩意，可也绝对称得上有钱人了，配得上这样的自信。
  然而。
  刚走了两步。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回去排队！”
  果汁厂的负责人带着金丝眼镜，指着杨斐等人，语气生硬无比。
  四下立刻响起了不少笑声。
  “我们...”
  刘顽童刚要开口解释。
  “没听见吗？我说让你们回去排队，来这里的人都要排队！”负责人看杨斐三人没有反应，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现在这些年轻小伙子，真是没有素质。”
  “国家改革开放，人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但是这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可不是嘛，明明来的晚，竟然还想插队！”
  议论的声音萦绕耳旁。
  杨斐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不是你说产量超过一万斤的，要进厂子里跟常主任详谈吗？”
  话音刚落。
  四下议论讥讽的声音戛然而止。
  全场鸦雀无声。
  紧接着一声爆笑引发了全场哄笑。
  “小伙子，整个湘江就这么大一点，产量能超过一万斤的人家也没几户，你以为我们不认识吗？”
  “好歹骑个电驴子吧，你推个二八杠也好意思说这种大话？”
  “你...你们狗眼看人低，我们手里的果子可不止一万斤，是十几万斤！”刘顽童气的不轻，指着那些发笑的人斥吼。
  可笑声却更大了。
  “小子，湘江的香橙种植是以散户的形式，没有任何一户人家产量可以超过十万斤！”
  “牛皮真是吹上天了，你今天要是能拿出十万斤香橙来，我把我们家那几千斤全送给你！”
  这一刻，数千名果农仿佛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将杨斐三人围聚在人群中声讨，嘲讽。
  “谁说我们手里的果子是香橙了？”
  “我们囤的是苹果！”
  刘顽童气的涨红了脸，奋力嘶吼。
  猛然。
  全场安静了。
  苹果？
  人人瞪大了眼睛，从先前的讥讽变成了同情。
  “小伙子，刚刚叔说话重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去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可不是嘛！做生意有赔有赚，千万想开点！”
  “对啊，你们还年轻，赔得起，不能被因为这次的打击寻短见！”
  甚至身旁有几个上了年级的人还走来拍了拍刘顽童的肩膀，以示安慰！
  因为湘江的果农都知道。
  湘江所有的收果站。
  只收香橙！
  毕竟这是湘江的特产！
  苹果别说是囤积了十几万斤，就是几百万斤，在湘江这个地方，那也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