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了缩脖子，随即双脚踩在沙发上，低下头将自己团成一团。
  “江老师……”顾了了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今天真的不行了。”
  她上午下楼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好不容易这会儿才缓过来一点，今晚要是再挑灯夜战，那她明日就不用去排练了，直接瘫在床上下不去了。
  “可是我想……”江樾凑过去吻她，“怎么办？”
  顾了了瘪着嘴，低声念叨：“你不想，你不能，你不可以。江老师啊，道阻且长，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你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累死啊。”
  江樾没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顾了了的脑袋，“行了，逗你的。”
  顾了了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帮我纠音准。”
  “明天吧，你今天太累了，早点睡觉。”江樾把她抱上床，帮她盖好被子。
  原本坐着的时候还不算困，这会儿一沾着枕头，瞌睡虫就全跑出来了。
  顾了了打了个哈欠，翻身抱住江樾的胳膊，喃喃道：“那你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床，我们在家练一练唱段，然后再去排练……”
  “睡吧。”江樾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一会儿，顾了了就抱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顾了了睁眼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她看见江樾穿戴整齐地坐在窗边，手指夹着窗帘角，挑起一点点缝隙朝外看。
  江樾膝上摊着音乐剧的剧本，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匀长的指节微微曲起，勾着刚刚摘下来的金丝边眼镜。
  他今日衬衣扣子难得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侧头的时候下颚线分明，喉结微微凸起，禁欲感拿捏得刚刚好。
  顾了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江樾才回过头来。
  “醒了？”
  自二人谈恋爱以后，江樾日常的表情似乎都是带着笑的。
  顾了了伸了个懒腰，朝他张开手臂，“我都用炽热的目光看了你半天了，你才发现我？”
  “你刚睁眼我就发现了。”江樾随手把眼镜戴上，随后走过去坐到床边。
  “我不信。”
  江樾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我是想看看，你到底要盯着我多久。”
  “唔，能盯一辈子。”顾了了说完以后，眼睛又黏在他身上不动了。
  “在想什么？”他抬手推了推眼镜。
  顾了了勾住他的衬衣纽扣起身，凑到他耳边，“每次看见你戴眼镜，我都想……上你。”
  她说完以后掀开被子就跑了，江樾还来不及反应，洗手间的门就被她关上。
  江樾走到洗手间门口，“开门。”
  “我不！”顾了了态度坚决。
  调戏完就跑，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你不要后悔。”江樾淡淡地说道。
  里头的人哼了一声，大声道：“我怎么可能后悔？”
  五分钟后，洗手间门开了一条缝。
  顾了了探出头，她满脸讨好地看着江樾，嗲着声音道：“亲爱的，你可以帮我把我的洗面奶拿过来嘛。”
  她昨天把洗面奶借给江樾去外面的洗手间洗脸，忘了拿回来。
  江樾抬眼看她，“哦？”
  “拜托，爱你。”顾了了朝他抛了一个飞吻，“去嘛。”
  “那你要怎么爱我？”江樾再次抬手推眼镜，像是故意的。
  顾了了眨了眨眼睛，“我今晚好好儿爱你。。”
  江樾从身后拿出洗面奶递给她，嘴角挂着得逞的笑，“那我期待顾老师今晚好好儿爱我。”
  顾了了看着他早已准备好的洗面奶，缓缓睁大眼睛。
  随后，她关上门破口大骂：“江樾，你大爷，你居然给我下套！”
  --
  下午，二人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排练室。
  裴思来虽然昨天没来，但他已经做好了功课，人一齐就直接开始排练。
  导演建议将演唱部分的排练放到后面两天，所以前三天的排练中他们都空出了唱段部分。
  这就给了顾了了足够的时间让江樾给她开小灶，只要二人在家，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听见顾了了唱歌的声音。
  甚至那晚，顾了了在“爱”他的时候，她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唱段旋律。
  顾了了偶尔在趴在江樾肩头喘气，还有心思问他一句节奏和音准，弄得江樾很无奈。
  家里的学生不好教，外头的可就容易多了。
  江樾给文心予和裴思来单独上声乐课，文心予特地自己架了个手机在那儿录像，说要回去以后反复理解。
  他们俩学得很快，态度也很好，对他这个老师也很是尊重。
  不像家里那个娇气包，江樾只要稍稍急躁一点点，顾了了就嘟个嘴嘤嘤嘤，说他凶她。
  他们四个人练得是五组里面最狠的一组，文心予和裴思来第一次演出排名不高，为了不淘汰自然是拼了命地练。顾了了想要靠综艺证明自己不是绣花枕头，也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江樾一向对所有工作都很认真，而且他承包了组里所有人的声乐教学，是最累的一个。
  周六晚上，录制前半个小时。
  顾了了紧张得呼吸的时候嘴皮子都在哆嗦，她化妆的时候还死死地抓着江樾的手不放，“我万一上台忘词怎么办？”
  “不会的。”江樾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你连什么时候响bgm都能背下来不是吗？”
  “但是我真的很紧张。”顾了了努力深呼吸。
  正式开始录制以后，文心予和裴思来上台抽签，他们在化妆间，看现场转播。
  “我问一下心予和思来，你们比较想抽到第几个？”文心予手里已经捏着抽签卡了，主持人拿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一个。”裴思来道。
  “哦？”主持人有些惊讶，“一般来说，最后一个比较占据投票优势，你说说你们为什么想抽到第一个？”
  裴思来把话筒递给文心予，后者缓缓开口：“因为上来之前，我们的助演嘉宾说想要第一个表演。”
  “你有问过她为什么吗？”
  “她说如果抽到第五个，那估计还没上台，她就会紧张得晕过去。”文心予复述的是顾了了的原话，“第一个演完就一了百了，爱咋咋地。”
  台下笑声此起彼伏，主持人笑着补充道：“那其实也说明，你们的助演嘉宾对这个剧目很有信心。”
  “嗯，他们真的非常棒。”
  台下突然响起尖叫声，文心予和裴思来都被吓到了，以为是顾了了和江樾来了，双双转过去看上台口。
  “你刚刚的话似乎已经暴露了什么啊……”主持人缓缓打开信封，给大家展示上面那个大大的数字5。
  “心予记得回去告诉你那位紧张的助演嘉宾，如果要晕倒的话，记得找准另一位助演嘉宾的位置，往怀里倒磕不到脑袋。”
  顾了了在化妆间，看见那个数字5以后头一歪，她需要呼吸机。
  “天啊，这孩子运气绝了。”她眼前出现了好多个小星星，“我嘱咐她好几遍，不要5不要5……”
  结果偏偏就是5，哪怕是个4呢！还能少煎熬一个小时。
  江樾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玩笑道：“要晕吗？”
  顾了了瞪了他一眼，“不要！”
  她妆化了一半，直接坐到了屏幕前看第一组的演出。保守估计他们这组要三个小时以后才能上场，所以不急着把妆化完。
  黄斯彦是第二个出场，顾了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由衷地夸他，“比第一次好多了，有专业的大神带着就是不一样。”
  第二组演出的时候，节目组送来了盒饭。
  顾了了为了有力气演出，今晚这顿的饭量是她两年以来晚上吃得最多的一次。
  吃完后，她起身消食，边看剧边在化妆间晃来晃去。
  很快，第四组上场。
  “全秋月那组吧？”顾了了有些期待。
  屋里的两个摄像师小哥也难得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前面三组出来的时候他们俩可还是醉心工作不理世事的。
  全秋月的剧目就是赵宏的那个本子改编的，她助演的对象是第一期成绩最好的一个常驻嘉宾。
  强强联合十分精彩，顾了了看得正入神，编导过来通知他们候场。
  顾了了咂了咂嘴，还不愿意走。
  “了了，走啦。”文心予去拉她，“二十分钟前你还焦虑得在掐江老师的胳膊，怎么现在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因为事已至此，没必要了。”顾了了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他们四个演员加一组工作人员，整整磨了六天，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能拿出来的东西全都毫无保留地拿出来了。目前的戏，是他们四个人能呈现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虽然肯定不及经验丰富的专业音乐剧演员，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四人到达台侧，全秋月他们正好演完谢幕。
  谢幕结束以后，大幕后火速开始更换布景，前台主持人做访问。
  “其实今天在场的观众里还有个惊喜嘉宾，我们先请他说两句吧？”
  顾了了喝水的动作一顿，她和江樾交换了一下眼神，赵宏果然来了。
  “大家好，我是导演赵宏。”顾了了看着显示屏上一本正经的人，不由得想到了那天在舒灿夏家里，赵宏醉酒后追着猫满屋子叫咪咪的样子。
  “这部音乐剧是您早期的剧本改编的，先请您评价一下全老师和我们小王的表演吧。”
  “我觉得很好，全秋月是一如既往的好，小王倒是给了我一点惊喜，是个很灵气的年轻人。”
  “顾老师，补妆。”化妆师过来给他们最后调整妆容和衣服，顾了了脱掉了旗袍外面的大衣，塞上降噪耳机，开始找状态。
  台上访问还在继续，主持人将问题抛给了全秋月。
  “我听说秋月非常喜欢赵导啊，这次跟赵导间接合作了一把，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