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
  别的城市都已经春暖花开了，这座处于最北的小城，依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整座小城都格外安静，连头顶的阳光都显得灰蒙蒙的。
  一座高高的写字楼里，秦愿正埋头写着稿子。
  隔壁的同事敲了敲她的桌面，道：“秦愿，主编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秦愿回头，“哦好。”
  将稿件保存好，拿起桌角的一份文件，起身朝主编办公室走去。
  叩叩。
  “进。”
  秦愿推门进去，主编正捧着一杯热咖啡，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
  谭雅，刚过的四十岁生日，是个很干练也很有头脑的女人。为人处世，都极为高端冷静。对下属也很温和，恩威并施，是个很有领导能力的人。
  “谭主编。”秦愿站在她身后，“您找我？”
  谭雅转过身来，一套黑白搭配的工作服很好的衬托了她的气质，长发低低的扎在脑后，耳朵上的银色耳坠折射出漂亮的光。
  “要喝咖啡吗？”谭雅笑着问她。
  秦愿愣了愣，摇头，眼里闪过一丝什么。
  谭雅看出她眼里的犹疑，笑着问：“怎么？”
  秦愿道：“大家都说，如果谭主编问你喝不喝咖啡，就代表你要被开除了。”
  她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奇怪，上午刚听同事说，要裁人了。
  整个杂志社里除了秦愿，都是老员工。
  只有她还没过实习期。
  听到她的话，谭雅笑出声来，“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面这么说的人。”
  秦愿：“……”
  看样子是真要被裁了。
  她低下头，捏了捏手里的文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把文件放在谭雅的办公桌上，往后退了两步。
  她朝谭雅微微弯了弯腰，“很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跟在您身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希望您一切都好。”
  说完，她转身朝外走去。
  “秦愿。”谭雅叫住她。
  秦愿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闻声回头。
  谭雅放下手里的咖啡，抬脚走过来。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落在秦愿肩膀上，“回去收拾一下。”
  “嗯。”秦愿点头。
  是要收拾的。
  得把桌子收拾出来，让给即将进来的新同事。
  她垂下眼睑，挤出一抹笑容，“主编再见。”
  “嗯，你记得把身份证发给我。”
  秦愿心里疑惑，都开除了，还要她的身份证做什么。
  但是她没多问。
  她现在的话，少的可怜。
  性子，闷的难受。
  “嗯。”她点点头，应了。
  谭雅又道：“还有多带些单薄的衣服，不用带太厚的外套，棉衣就更不用了。盛京那边的天气挺暖和的。”
  秦愿这下是彻底懵了。
  她完全没听懂谭雅的话，双眼里盛满疑惑，“盛京？”
  “是啊。”谭雅看着她，一直在笑。
  她知道秦愿是误会了。
  但是她忍不住的想逗逗这小姑娘，她平时只知道闷头工作，从不参加集体活动。哪怕是被她拉着去参加了一回户外体能训练，也是规规矩矩的，大部分时间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正青春蓬勃的时候，她却像个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安安静静的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难得看见她脸上多了一些情绪，谭雅觉得有些欣慰。
  秦愿眨眨眼，“您……不开除我吗？”
  谭雅扬唇，“我什么时候说要开除你了？”
  “……”倒是没说。
  谭雅再次拍拍她的肩膀，“这次我们要去盛京总部，参加总部的三十周年庆。你和我，就是凉城分部的代表。”
  这家杂志社，是个成立几十年的老品牌了。
  不只是在凉城，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
  秦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您为什么要带我去？”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轮不到她的。
  大家都是工作了很多年的，只有她是新来的。
  为什么带她去？
  秦愿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谭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过去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年纪这样小，心思就这样重。还极为缺乏安全感……
  真是令人心疼。
  谭雅说：“秦愿，你虽然参加工作不久，但是你的工作态度，你写的稿子，你的认真，你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去参加周年庆，其实就是出去玩玩，不需要工作，没必要这么紧张。”
  “可是……”秦愿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心，“大家……”
  谭雅说：“这个你不用操心，这件事我会和大家宣布。”
  秦愿点点头，出去了。
  刚回到座位上，隔壁桌同事就凑过来问：“秦愿，主编找你说什么了？”
  秦愿：“……”
  这……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谭雅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