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知道。
  她也知道。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当年离开秦愿而后悔。
  倘若找到，一定捧在手心里，呵护如宝……
  于朦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还未散开就消失了，变成了一抹苦涩，她声音轻轻的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挺羡慕秦愿的。”
  虽然声音很轻，可顾子杭还是听到。
  他抬头看着于朦，总觉得她今天格外的颓丧，情绪不高，郁郁寡欢的样子。
  “于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顾子杭问，“遇到什么难事你要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于朦看着他，有一句话想说，可始终难以开口。
  或许是知道，就算开口，她也没有一点机会。
  怕深藏的感情被践踏，更怕他们连朋友都没的做……
  “顾子杭。”
  “嗯？”
  “如果我告诉你，在来凉城的第二天，我就已经知道秦愿在盛京，你会怎么想我？”于朦是低着头说出这句话的。
  她心里有愧疚，无法直面顾子杭的眼神。
  “……”安静了好久。
  她不安的等着。
  等着……
  顾子杭：“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于朦认真道。
  她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唯独不想对他。
  这几天，她隐瞒着秦愿去盛京的事情，她承认她的私心。
  可同时，她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
  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现在他知道了，她便更要说出来了。
  顾子杭还是不信，“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于朦打开手机信息，打开和席瑞聊天的界面递过去。
  “……”顾子杭翻动页面。
  最早的信息就是他们来凉城的第二天。
  那时候，他们应该拿着秦愿的照片，在大街上见到人就问。
  席瑞：“朦朦，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于朦：“谁？”
  席瑞：“秦愿！就是你高中玩的很好的那个女孩，来上过我补习班的，秦愿。”
  席瑞：“她变化不大，但是态度很冷漠。我在西餐厅遇到她，约她吃饭被拒绝了，不过我留了她的号码，后面再约。”
  席瑞：“当年我告白被拒，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如今再遇，我觉得这是老天安排的缘分，我一定会抓住的。”
  于朦：“你确定你看见的是秦愿？没记岔？”
  席瑞：“不会记岔的，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秦愿。”
  再往下，是第三天。
  席瑞：“她好像对我很冷淡，我约了几回，她每次都说在忙。”
  然后是第四天。
  席瑞：“今天还是失败，你说你哥是不是真的不够优秀？所以她才看不上？”
  第五天。
  席瑞：“我刚刚在盛京塔遇到秦愿了，穿着粉色的晚礼服，很漂亮很漂亮。”
  最后一条，是几分钟前发过来的。
  “朦朦，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帮我约秦愿一块吃个饭，我这几天一直约不上她。”
  顾子杭沉默的翻着那些短信，越往下翻，眉心便越是拧紧。
  他将那些消息反复看了几遍，想从这里面看见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但是没有。
  这些是真的。
  都是真的。
  在他们来到凉城的第二天，于朦就已经知道了秦愿人在盛京。
  如果那时候她告诉他，她就不会感冒发烧，还这么严重的咳嗽。
  如果那时候告诉他，他们能立马飞回盛京。
  他可以早一点找到秦愿……
  啪嗒。
  顾子杭将她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于朦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顾子杭此刻的表情，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目光所及的范围，最多只能看见他笔直的双腿。
  “为什么瞒着我？”房间里响起顾子杭沉哑的声音。
  没有太多的质问，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
  “我……”于朦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
  我了半天，也还是没说出来。
  可却快哭了。
  “算了。”顾子杭道。
  于朦抬头，眼里有水雾，“……”
  算……算了？
  是什么意思？
  顾子杭看着她，叹一口气道：“待会我先送你去机场。”
  于朦坐在沙发上，却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
  整个人空空的，好像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
  算了。
  他说算了。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甚至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算了。
  是说懒得追究了。
  是说到此为止吧。
  是说，再也不见吧。
  于朦无法再继续待下去，她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顾子杭的房间。
  房门开了，又关上。
  顾子杭回头，却已经不见了于朦的身影。
  半晌，他叹出一口气。
  是他太笨了，竟然一直到现在，才看出那丫头对他的心思。
  倘若早看出来，或许一切尚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