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又见人皮画
作者:
七两 更新:2023-03-25 22:09 字数:2702
老头在八仙桌前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唐泽,“杜老还好么?”
唐泽走过去坐在老头对面儿,伸手接过老头递过来的茶杯,“前段时间老毛病犯了。”
老头沉默了许久,略微有些变形的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茶杯的杯缘。唐泽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才发现老头的茶杯和自己手里的有点不太一样。大概是用得比较频繁,杯缘有了些淡淡的黄色茶渍。
“杜老时常提起您。”唐泽笑着抿了口茶,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头。
老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忽明忽暗,端着茶杯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年轻人也不用绕弯子了,说吧,有什么事儿找俺。”老头站起来,回身走到角落里的八角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四四方方的,用红布包着。
老头走到唐泽面前,把东西往桌上一方,扎口的红布被抽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小绒布盒子,九十年代用来装戒指的那种。
“东西拿走吧,答应杜老的事儿就剩这一件了,以后再见面,恐怕就是要到阴曹地府了。”说着,老头又四平八稳的坐回去,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浅酌。
唐泽把东西收进口袋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一样东西想请老先生给长长眼。”
老头听完,把杯子墩在桌上,微微掀了掀眼皮子,好一会儿才道,“墓里头出来的?”
唐泽摇了摇头,“不是,一件旧玩意儿,您给瞧瞧。”说着,扭头看着白夜。
白夜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没敢多说,麻溜的把装画儿的盒子打开,取出两幅画儿放在桌子上。
老头瞄了眼画轴,也没伸手去拿,站起身,走到八宝阁上拿起其中一只箱子,转身往外走。
白夜扭头看了一眼唐泽,“什么意思?”
唐泽抿了抿唇,伸手拿起桌上的画,拽着她跟了出去。
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老头走得很快,等他们出了门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厢房的门口,拉开门,明晃晃的灯光泄了出来,从洞开的门缝里看去,一张猛虎下山的刺青图样正挂在对着门的墙壁上。
“进来吧!”老头扭头看了二人一眼,抬腿进了厢房。
白夜连忙跟了上去,一进门,才发现这才是老头的工作室。
屋里正中央摆着一张床上,四周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刺青图样。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娇艳惑人的牡丹图。
老头把箱子放在唯一的那张床旁边的工作台上,示意唐泽把画打开放在床单上。
随着画轴的一点点展开,老头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整幅画的全貌跃入眼帘,老头才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儿,手一抖,差点没把工作台上的箱子打落。
“这,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老头猛地后退一步,目光阴郁的看着唐泽。
唐泽抿了抿唇,苦笑道,“张师傅,您给看看,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不?”
老头儿深深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又上前两步,从箱子里拿出惯用的放大镜。
老头看画很仔细,几乎是每一个细节都要来回反复好多遍。
“东西是民国的,只是。”老头突然抬起头,脸色有些阴沉,一边收好放大镜,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透明的液体,打开盖子用镊子夹着棉花球沾了沾,轻轻沿着画中美人裙裾的边缘涂抹一小块。
白夜和唐泽屏息凝神的看着,画中被棉花球涂染过的地方,色泽一下子鲜亮了了许多,再仔细看去,会发现裙裾上出现了一排细细的针孔,很细很细,若非有特殊的药水涂染,根本看不出来。
“张师傅。”白夜紧张的唤了一声,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丫头,这画不寻常,是用人皮做的,而且,活着的时候做的刺青,而且,刺青的药水里面加了些别的东西。”老头慢条斯理的把药水收了起来,一边整理箱子一边说道,“这画的落款乌旗,不过据我所知,乌旗并非指一个人。”老头示意两个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晚清时期,在云南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少数民族,这个民族的统称就叫乌旗。据说,乌旗族信奉自然神,每隔三年都要进献十二名少女给自然神当侍女。
盂兰盆节前一个月,族人会挑好十二名未经人事的少女,令其沐浴焚香,身披五彩花衣,由族里的长老带领着进入巫山腹地。
相传,自然神有十二位侍女,全都是绝色女子,为了表达此女自愿侍奉自然神,住在巫山腹地的巫师按真人比例的一半,在少女身上纹上一名美人。经过纹身之后的少女会在盂兰盆节那日正式在宗祠立牌位,宣告此人已故,之后,少女便以美人的名字生活,终身不得嫁人,死后由族人将其葬在巫山之巅的龙脉之中,以世代侍奉自然神,庇佑族人。
老头说完这些,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拿箱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差点把箱子掉在地上。唐泽连忙伸手拖住他的手,“张师傅,没事吧!”
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笃定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不会找到俺的。”
白夜诧异的看着唐泽,还有点懵。
唐泽摇了摇头,说道,“此前并不全然知晓,只是凑巧的发现几个受害人的生辰八字分属不同月份,是按照十二个月份一次排列的,第一个到第四个死者出生日期分别是一二三四月份。我查阅了一些华阳市在民国时期的县志,发现在民国1927年,华阳市曾经发生了一起及其恶劣的少女失踪案。
当时的县志中曾写到,这起跨度不到半年的案子,前后一共失踪了十二名少女,且十二名少女的出生月份几乎涵盖了一年中的十二个月份。当时的县长十分重视这个案子,但是由于警力的匮乏,又是乱世,案子经过半年的侦破后,最后不了了之,变成了一起悬案宿之高阁。”说到这,唐泽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画,“后来我见到这两幅画的时候,画的主人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民国时期有一个自称乌旗的人,拿着十二幅人皮美人图去见当时的东北保安总司令张作霖,但是最后被张作霖个打出了大帅府。从此以后,这个自称乌旗的人和十二美人图就都消失了。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事就是个传说,不过后来去查阅了一些资料,几分野史文献中倒也提到过,1928年的时候,张作霖的帅府中曾在府中宴请宾客,在晚宴中途曾经发生过一件趣事。有一个自称姓张的画师来给张作霖献画,结果画还没献到张作霖手中,宴会里混进来的刺客意图刺杀张作霖。场面混乱,张姓画师后来不知何故被认为是刺客的同党,当时就给抓起来了。我记得张师傅就是祖上就是云南人。”唐泽最后一句说得有些突兀,不知白夜,连老头的脸上都是惨白一片。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带了几丝戾气,“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当年的事儿,上下瞒了多少年,如今被人哪来置喙,又怎能不让他恼怒?
唐泽笑着把画卷起来,转身交给白夜放好。“不过是跟着杜老,以前与张师傅有过一面之缘。”他说得漫不经心,老头的脸色越发苍白,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手臂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潘恒在已经苍老的皮肤上。
当年的事儿几乎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他绝没想到几年后会被一个年轻人提及,甚至有了威胁之意。
肃冷的风吹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一会儿,他才收敛了眼中的杀气,慢条斯理的坐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