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57节
作者:西沉之月      更新:2023-03-27 01:07      字数:5959
  许清元身体躲在石壁后,露出一双眼睛,一丝不错地盯着外面,在歹徒准备上前一步将绳索套上公主脖子的时候,她把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瞬间一手将其背后别着的匕首抽出,抡起胳膊扔的远远的,然后想要继续借势把歹徒推进池塘里去。
  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许清元刚刚扔完匕首,身子还没转过来,歹徒已经做出了反应。
  对方一手拽住许清元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将她摔至眼前的地面上。虽然许清元平日已经注意保持锻炼,但仍旧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她心中肯定这歹徒必定是个练家子。
  看着歹徒面上覆着的深色绸帕,许清元跟她较劲般努力抬起被制衡着的双手,想要摘下对方脸上的遮挡物。这一举动成功惹恼歹徒,她抽不出空去拿回匕首,便干脆地用绳子套住许清元的脖子,又怕公主瞅准机会逃跑,因此对许清元下了死手。
  许清元几乎立刻就感到自己的脖子像是要被绞断一般,刺痛、窒息、呕吐感一瞬间全部涌上来,她双手往外扯着绳子,两腿乱蹬,但却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她本能地往后仰倒,双眼直直地看向歹徒背后上方,眼神好像有些溃散。
  跌坐在一旁的清珑公主的精神仍然非常不济,她想着要赶紧救下许清元,但浑身却软的没劲,眼前视线也早已被血水模糊,挣扎着几次想站起来都未成功。
  这样下去,等待她们的只能是俱毁的结局。
  许清元的视线也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但她还在坚持,只要再拖一秒,多坚持一秒,她们就还有生还的希望。
  歹徒见她负隅顽抗,开始全身发力,誓要速战速决。她跪在地上,用四肢压制许清元,两人均是精神高度集中,浑身极度紧绷。
  就在许清元终于开始翻白眼的时候,歹徒却发现对方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歹徒脑中警铃大作,立刻要转身看看情况,但眼下以她的姿势要起身却非易事,许清元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牵制住了自己。歹徒为摆脱许清元,抬起手要给对方一个手刀。
  与此同时,许清元泪眼模糊地看到,那歹徒半举着手突然浑身一震,她往下看去,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已经刺穿了歹徒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歹徒身后, 握着匕首的张闻庭脸上不见惊慌失措,反而透露着一股狠劲。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 这一刀并没有刺中要害, 为制服对方,张闻庭接着双手拔出匕首,准备再刺一刀。
  但三人未曾想到歹徒的身体素质竟然如此强悍。
  被刺伤后, 歹徒的战斗力减损大半,但仍勉力抽身躲开第二次攻击。她见情况不妙,立刻一手捂着胸口往远处跑去。张闻庭立马跟上, 就在他抬手就能抓住对方时,歹徒反手卡住他的腕关节, 一下子卸去他的力道,张闻庭似乎有手伤, 他痛呼一声, 有所迟缓。
  趁着这一丝机会,歹徒得以逃脱, 消失了踪迹。
  “让人给跑了。”张闻庭返回来搀扶起坐在地上的两人, 同时有些懊悔, “如果能抓住她的话……”
  许清元将衣服下摆放下来,脱力地坐在假山旁边静静平复。而当清珑公主反应过来自己终于得救之时,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让她的精神开始崩溃。
  她扑到许清元的身上,抱着她痛哭不止,嘴里呜哩哇啦的语不成句。
  考虑到公主现在是孕妇, 不能情绪太过激动,许清元虽然浑身发软, 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 抱着对方嘶哑着声音安慰。
  好在没过多久, 远处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人数不少,应当是赶来的救兵。许清元自嘲地想,如果这会儿来的还是心怀不轨之人,她们基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好在来人正是皇帝及御前侍卫一众人等,许清元和张闻庭腿软地跪下向皇上行礼,但基本没人在意。
  田德明忙跑过来把公主从许清元身上扒拉下来,小心翼翼地搀着她,急道:“太医怎么还没到,快去催啊!”
  张闻庭看许清元伤情颇重的样子,他大着胆子膝行上前一步,叩首禀报:“启禀皇上,臣无能,没有留住谋杀公主之人,不过臣亲眼所见她是往东园门方向逃走的。”
  自己的怀有身孕的亲生女儿差点在宫中被谋杀,简直是没有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皇帝冷寒着一张脸,沉声怒道:“查,今天就是把皇宫翻一遍,也要查出凶手下落!”
  御前侍卫的梁统领立刻跪地领命,当场就要点走一半侍卫。许清元在思考后插嘴道:“皇上,臣以为还有一人应当捉拿。”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才纷纷投向她,许清元眯着眼睛定声说出那人的名字:“岁安。”
  皇帝一挥手,梁统领会意,带人离开马不停蹄地开始搜寻凶手和不见人影的公主的贴身宫女岁安。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许清元脖子上的伤痕,皆大骇,皇帝即刻道:“把公主和许翰林扶到德禧殿中好生照看,将太医都请过去看看。”
  现在宴会还在继续,为粉饰太平,皇帝不好久留,他带着宫人回到保和殿,但在场的人精谁都看出来方才必定有意外发生。
  惊惧之后,许清元感到的是身体上无尽的乏力。王内官抢着扶起许清元,将她带去公主宫中。她一躺下挨着枕头,便觉得浑身更难受十倍,神思极度疲惫困倦,在太医到来前便半昏迷了过去。
  这一觉许清元睡得黑甜,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她问过宫女,现在是当天晚上亥时一刻。太医给她诊治过后说万幸没有勒断喉管,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就是。
  不过公主的问题比较严重,除去头上的伤确实是脑髓震荡之外,她的精神也受到极大刺激。
  起码许清元当时是有七成的把握自己不会出事,所以心理状态没出问题,可公主一直认为自己死到临头不说,临走前还要搭上一个许清元,绝望到极点,直到张闻庭出现突然将局势扭转,公主的心情大起大落,很难不出问题。所以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一直在说梦话。
  万寿节以一种不太和谐的方式结束,即便皇帝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但当时宫中那么多人,都有各自的信息渠道,瞒不住的。
  这天晚上皇宫中灯火通明,梁统领在彻夜搜查,许清元坐在偏殿案桌前喝了一碗粥,然后静静地听着外面侍卫们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和宫人的惊慌反应,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大早,许清元不顾宫女们的劝解,穿好官服去翰林院上值。其他人个个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一概不理,专心处理自己的工作。不过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内官前来请她去面见圣上。
  这个时辰皇帝差不多已经退朝,许清元被带到御书房外,经过通禀后进入拜见。前后脚的功夫,昨天认识的张闻庭也被带到这里,她揣摩皇帝应该是要询问昨日细情。
  张闻庭看向许清元,她便把昨天的细节一一讲述出来,直把皇帝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门外通禀说梁统领带着抓获的岁安求见。如今岁安嘴里塞着布条,双手捆的严严实实的,不但脸上鼻青脸肿,身体其它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显然昨夜已经受过严厉的刑罚。许清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梁统领将岁安一把摁跪在地上,回禀道:“启禀皇上,臣昨晚在御花园西南角的山石背后发现了岁安。”
  他不消皇帝吩咐,对着岁安厉声呵斥道,“为何要谋害公主,从实招来!”
  “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岁安声音微弱地呢喃着,但她却说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来,更不用说是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皇帝脸色不好,梁统领急忙道:“岁安方才就一直狡辩,没想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请皇上再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一定能撬开她的嘴。”
  在皇帝准许后,梁统领眸光一寒,扯着岁安告退。
  皇帝神态稍微缓和一点,转头对两人道:“多亏有许翰林和……”
  “臣是观阳伯府三子,张闻庭。”他上前一步主动接上皇帝的话,然后又守礼地退回去。
  皇帝点点头,允诺道:“你们二人此番立此大功,想要些什么赏赐?”
  听到这句话后,许清元尚未如何,一旁的张闻庭的情绪明显波动,他有些失礼地半抬头,张了张嘴,但却又像是顾忌甚多般不敢开口。
  “直说无妨。”皇帝看出他的心思,便补充道。
  张闻庭像是下定决心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未语先朝皇帝磕了三个响头。他抬起一张少年气的脸庞,声音颤抖地请求道:“臣希望能留在京城。”
  不仅皇上一时没有答应下来,许清元也觉得不妥,此举分明打破了宗室必须住在封地的皇命,而且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提出来,还有争夺皇储之嫌。
  张闻庭不懂这些政治问题,但他是背水一战,不说也得说。他见皇上没有回应,便不顾场合,开始解起衣服来。
  田德明忙出声制止:“大胆!你敢在天子面前衣冠不整!”
  不过皇帝不知出于什么思考,居然摆手挥退田德明,没有阻止张闻庭的行为。
  张闻庭露出上身,许清元从自己的角度能看到他背上有大面积的红色烫伤瘢痕。田德明见皇帝有几分惊讶,自觉充当问话人角色:“公子这伤是怎么来的?”
  除前胸后背的烫伤外,张闻庭的手腕关节处还有几道血红的鞭痕,一看就是新伤,他含泪哭诉:“这是臣的哥哥们打的,后背的烫伤是小时候他们浇的。他们将我当作奴隶一般侮辱打骂,父亲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再这样下去,臣早晚会被他们虐待至死!陛下仁慈,请赐闻庭一条生路!”
  一旁看着的许清元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张闻庭爬墙和抓人的时候手上似乎有伤的样子。这么对待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观阳伯府还真是荒唐。
  虽然皇帝跟张闻庭血缘甚远,也几乎没什么感情,但观阳伯府顶着宗室的名头行此伤天害理之事,传出去简直是要让天下人指摘宗室风气。正好他早就想找机会给观阳伯一个教训,好让他约束子孙,安生节俭些过活,不要动不动就来要钱,皇上便佯装心疼张闻庭,对伯府十分生气:“观阳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竟做出这种违背人伦礼法的事,田德明,将此事交由宗正寺办理。张闻庭,你是无辜受难的,况且本次又立大功,本应允准你的请求,不过朕早有诏令不许宗室留京,怎好收回旨意。”
  即便张闻庭从小受尽屈辱,但他还是抓紧一切机会读书认字学习。不过因为常年住在偏僻县城的伯府中,他眼界见识上始终是不足的,面对九五至尊,他不敢随便说话。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废宗室身份,可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他是来求生的,不是找死的。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求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博取同情。
  跪在地上的少年说了一句“求陛下成全”后,便开始哐哐磕起头来,他是下了死力的,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红。
  田德明忙上前将他扶住,但对方即便满脸是血泪,仍执意叩拜。那种求生的本能真不是那么好演的,皇帝像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叹道:“快起来吧,朕允你留京便是。”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张闻庭这才抬起头来,连连感念隆恩。
  “不过,朕有一个条件。”皇帝的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但接下来的话却让许清元的心直往下缀,“你就留在张登身边做他的陪读吧。”
  御书房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许清元与张闻庭同时走出来,后者已经穿好衣服擦干净面庞,现在脸上是挡都挡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兴奋。
  许清元明白了他昨天为什么会跟着她铤而走险,然而眼下更令她不安的是皇帝刚才话中隐含的意思,他分明是要让张登也留在京中,而且不但要留下他,还要给他找老师和陪读。
  即便张闻庭再边缘,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宗室,让一个宗室给另一个人做伴读,这不是太子的待遇是什么?
  “许大人,您小心脚下台阶。”张闻庭看许清元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忙出言提醒道。
  “多谢,”许清元转向他,“我还有事要去一趟翰林院,便与张公子暂行别过。”
  张闻庭疑惑:“方才皇上说让您回府好好休息几日,不必急着上值的。”
  但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照旧去往翰林院那边,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张闻庭注视着许清元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朝着宫门口走去。
  许清元顶着翰林院众人的目光挨到晚上,王内官抽空叫她出去说了句什么,许清元才准备离开。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的梁统领实在熬不住,准备回值房躺一会,不料却在附近赶巧碰见正要回府的许翰林。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还停住了脚步。
  梁统领不好让她一个伤患等他,小跑几步过去,关心一句:“许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事,多谢梁大人记挂。”许清元也告慰对方几句辛苦,然后才稍稍靠近对方,有些隐蔽地打听道,“梁大人,不知昨日的凶手找到没有?”
  本来这种事他作为御前侍卫统领是不好随意透露的,可连皇帝下令封锁消息的时候都把许清元排除在外,何况这件事她对公主拼死相救,差点没命。可以说是绝对无辜的人,他卖对方一个人情又何妨。
  梁统领见周围恰好没什么人,小声对她道:“今天凌晨已经找到,不过人已经死了,脸也被毁了容。如今各宫都在核查宫女名册呢。”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大小姐, 您可算回来了。”许府的下人见到她,争先恐后地关怀招呼, 许清元朝他们微笑颔首, 吩咐人去厨房拿坛酒到园中。
  仆役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不敢当面劝阻,私底下溜去大小姐院中给脱雪通风报信, 脱雪一听许清元带伤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居然是要酒喝,立刻风风火火地一阵小跑赶到园中。
  她先是仔细确认她的伤情, 看到那么严重的勒痕之后,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小姐, 您去宫中参加宴会,怎么会一夜未归。好不容易今天回来, 脖子却伤成这样, 昨夜老爷夫人担心的一夜未睡,我们也是日夜焦躁, 您这么怎么心大, 还要酒喝呢?”
  许清元一杯酒还未入口, 见状只能作罢。她特意用衣服装饰遮挡了一下脖子上的伤痕,然后来到正屋中安抚长辈的心情,许长海和梅香看她没有大碍的样子,稍微放下心来,让她回房早些休息。
  路上, 脱雪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姑娘, 你在浑身发抖呢。”
  是的, 许清元现在没有丝毫困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敢一个人呆着或者入睡,因为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和害怕。现在甚至自己的大脑为避免这种激烈刺激,产生了阻断反应,许清元如今再回想当时自己被绳索狠勒的场景时居然有些断片。
  “不论有什么事,姑娘都可以和我说,我永远站在姑娘这边。”脱雪扶住她的肩头,语气坚定表情认真。
  许清元第一次从脱雪身上感受到可靠的安全感,她揽臂抱紧对方,声音有些颤抖:“我好害怕,脱雪。”
  “小姐怕什么?”脱雪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问。
  许清元没有回答,她也不多问,尽力扮演好一个抚慰者的角色。
  许清元在怕什么呢?怕万一当时有什么差池,自己这条小命交代在那里,不但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奋斗来的一切化为泡影,也永远无法再看见这个悲惨但却生动的世界。甚至,她更害怕那样危险的事以后还会不断发生。许清元第一次直面皇位争夺战争,原来它是如此可怕,稍有不慎,便可能会一命呜呼。
  但与这种畏惧情绪同时产生的,还有对懦弱的自己的鄙视。两者产生激烈矛盾,让她的心情更加杂乱郁烦,或许,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次日,许府突然接到皇帝的赏赐,许长海心知那天万寿节女儿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可当时他们父女二人皆身处皇宫之中,女儿隐瞒的秘辛很可能与皇室有关。他见许清元咬死不肯透露,明白必定是需要保密的事情,也便装着糊涂没有多问。
  其实皇帝那天询问许清元和张闻庭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许清元是一力推辞的。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触动皇权的根基,对方绝对不可能答应她。而其他的东西许清元都能靠自己拿到,也不用皇帝来揠苗助长。不过再怎么说她立了大功一件,皇帝还是要意思意思的,今天的赏赐之物也都是些金银财宝,可以变现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