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扑来的那一刻，小脸上洋溢着的兴奋，高兴，亲昵。有驱散一切烦恼的魔力。
  尤其，对视着，女儿探首频繁亲在他脸上的时候，韩东一秒钟都不舍得把人放下来。
  他附耳用火星文跟女儿嘀咕了一会，才有心思看向保姆：“龚阿姨呢。”
  保姆一直和善的看着两父女，闻声也揉了揉茜茜脑门儿：“龚姐陪丫头玩了一上午，困的不行。她在家里叽叽喳喳的，既不睡觉，也影响龚姐休息，我就带她出来转转。一会玩累了，估计也要睡觉。”
  茜茜紧搂着韩东脖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睡觉觉。”
  韩东轻拍着她，声音轻缓温和：“那小茜儿想干嘛。”
  “上超超。”
  “又要吃零食，张嘴，我看看牙有没有被虫子吃掉。”
  “骗人，没有虫虫……”
  韩东所有原则在女儿这都立不起来，连许诺道：“好，爸爸一会带小茜儿去超市。”顺着，他抬了下头：“张姨，一会您跟龚姨说一声，我把茜茜带走啦。如果可以的话，再让她跟我住两天，我近期可能就要离开东阳。”
  “没问题，没问题。要不要拿点东西。”
  “不用，我家里都有。另外晚一些，我会跟龚姨再打声招呼。”
  保姆自无不可的点头，站原地看着俩人上车后，才略感惋惜叹了口气。
  她在夏家工作好几年，对家里情况清清楚楚。且站在中立的角度，她特别喜欢韩东这个姑爷。可惜，这么合适的一对，这么可爱的女儿，突然就变成了两家人。
  ……
  车里，韩东把孩子固定在安全座椅上。车速保持在三四十迈，眼睛，时不时的从后视镜中去看女儿。
  穿着件斑马条纹小单衣，牛仔小背带。一本正经坐着，俩腿标准叠成了二郎状。
  不管怎么看，都觉好看到了极点。这翘腿姿势像在模仿她小姨夏明明，抓到了个中神韵，特别相似。
  孩子说是吵着要上超市，可车子也就行了二十几分钟，迷迷糊糊就歪头睡着啦。
  韩东索性停了车，下去跟她坐在一排，自闭目养神。
  念着孩子，半睡不睡间，天近昏暗。
  大约六七点钟左右，茜茜睡足了，迷糊揉着眼睛清醒过来。
  韩东被吵醒，没急着睁开眼睛，故意在继续装睡。不一会脸侧就有点痒痒的，被女儿小手碰到了，少顷就转移到了下巴。
  茜茜摸一下，像是扎到了手，放开又继续摸。半响，好奇又摸摸自己的下巴。
  韩东装不下去，腾的发笑，解开安全扣，把人抱了过来。
  茜茜跟着咯咯笑。逗乐片刻，又打了个哈欠：“去超超……”
  “记性这么好。”
  “超超。”
  韩东视线观察着，见远处就有超市。索性不开车，抱着女儿就下车闲散踱步前行：“冷不冷！”
  说罢，习惯性的用外衣把女儿包的严实。进超市前没忘了跟杜丽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的事。
  茜茜能听出来杜丽的声音，昂头清晰叫了声奶奶。
  杜丽乐不可支：“那今天还跟奶奶睡好不好。”
  茜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爸爸。
  韩东绕过这些，待要挂断。杜丽忙制止道：“小东，江小姐找我要你的号码，我给她了。今天相亲挺顺利的吧，婚介所之前也帮江小姐介绍过对象，她是第一次主动找我要号码呢。”
  江小姐，江乐蕊。
  韩东脑中那个跳舞之时显得格外热辣的女人形象一闪而逝：“回去再谈吧阿姨，有点不方便。”
  “那行，注意安全，开车也慢一点。”
  韩东让她放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了个车子，在超市中转悠起来。
  买过东西，又哄着女儿在餐厅吃了点主食。再出来，整个城市灯光已然全亮。
  韩东打算回家的，只见女儿对夜景显得特别兴致勃勃，便不忍扫兴。去童装店帮她临时买了件外套穿上，把早就想下地狂奔的女儿给放了下来。
  普通的夜市街道，很多地摊上都摆放着一些会发光的玩具。
  茜茜对什么都感兴趣，不一会拿起一个给韩东看。不说话，眼中就写着俩字，想要。
  想要当然给。
  韩东前脚刚把超市的一大堆东西塞进不远处的车里，后脚双手又提满了东西。
  很独特的父女，一些路人看到后有的都忍不住笑。还有人拿出手机想要拍照，被韩东摆手客套制止住了。
  就这么转着，看着，买着。
  韩东担心她会累到，扯了扯女儿小辫子：“小姑娘，爷爷该想你啦，咱们回家好不好。”
  正哄骗着玩心未止的女儿，手机又复震动。
  韩东以为又是杜丽打来问他什么时间回去，可注意来电显示以后，脸色不禁有所变化。
  迟疑了几秒钟，她放下东西，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摁了接听。
  “茜茜呢？”
  夏梦打来的，第一句话就颇为生硬。
  韩东皱眉：“你明知故问吧，茜茜当然跟我在一起。”
  “让她接电话。”
  “你冷静一点再跟她说话行不行。”
  “不是韩东，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回来几天啊，每次招呼不打一个就把孩子接走，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快下班了，等你一个小时，把她给我送回来。”
  “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怕你会把我女儿拐走，就这个。还有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带几天孩子，就真成一个合格父亲了。在我看来，长期不在孩子身边的人，不如少接触一点。感情没那么深，以后或许孩子还不会太记恨她的父亲。”
  “她现在不懂事，随你怎么哄，怎么骗。你能骗她一辈子嘛，她早晚会知道，她爸爸不要她的事实！”
  韩东深呼吸：“夏梦，你没事冲我撒什么气。孩子我随时能送回去，今天不行。就你这状态，龚阿姨打电话，我也不会把孩子送你们家去。”
  “你信不信我报警……”
  韩东兀定打断：“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着茜茜离开东阳。”
  “你敢！”
  韩东不再应声，不是没话说，是被女儿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惊醒了。显是，他跟夏梦电话中的口气，吓到了孩子。
  勉强发笑，他挂电话，关机。单膝蹲着，试探捏了捏女儿脸颊：“宝贝儿，爸爸坏不坏。”
  “爸爸好，妈咪好……”
  韩东不敢看女儿清澈又带点无措的眼神：“爸爸跟妈咪闹着玩，咱们这就去找她好不好。”
  “好。”
  “嗯，那明天再带茜茜玩。上车，找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