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神器
  我只能看着杨姨奶，默不作声。
  二叔终是忍不住了，说道：“小麻烦，不过是……”
  “二叔！”我喝道。二叔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晶杯差点掉在地上。
  规矩就是规矩，在我眼里，江湖依然是那个江湖。
  我说道：“杨姨奶，我们鬼门的事儿我们自己可以处理。”
  “哟！还挺有骨气！嗯，有几分鬼王的模样。”杨姨奶说道，“如果我说，我有你要找的那群人的消息呢？”
  我浑身一震，按江湖规矩，从其他门打探消息，那是需要花钱买的，毕竟根据事情的大小，透露人也可能担着风险，那必须给人足够的退路才行，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小钱就打发了，但从一个门主嘴里得到消息，又是我们急需的，那价格便宜不了。
  我说道：“那杨姨奶，您开价就成。我们鬼门虽然解散了，还是要在江湖里混的。”
  杨姨奶点点头，说道：“老鬼将鬼门交到你手里，不至于没落，哎！老鬼的运气就是比我好啊！”
  二叔嘿嘿一笑，说道：“杨姨！我可是当您是亲妈呀。我婚礼的时候，您送的东西那叫一个绝呀！”
  杨姨奶笑骂了一句：“少和我套近乎，还是谈生意。我要你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一半文物。”
  我呼地站了起来，说道：“不可能！他们已经盗了六七个墓了，先不说白面盯没盯上，就这个数量级，已经很大了，再说，我们鬼门不倒卖文物，我会全部交出去。”
  杨姨奶说道：“小伙子，不要急！再喝杯咖啡吧！”
  说着，她又走到了咖啡机旁，研磨起了咖啡，她说道：“那我再降低一下要求，我要里面所有的瓷器。”
  二叔都看傻了，刚才还一团和气，这会儿，彼此间跟讨价还价的市侩商人一样。我的大脑在飞快地评估，里面到底会出多少瓷器，这里面的瓷器到底有多少不该属于个人。
  杨姨奶又说道：“你也看了我的藏品，进我柜子里的，我是不会交出去的，除非我死，我会考虑把最珍惜的给国家。剩下的我会让后代保存下去，至于他们卖不卖，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老婆子也管不了，你们鬼门不也是保一代文物不流出去嘛？！”
  二叔一直在拉我的衣服，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知道他想求情，可在文物面前不是个人情感的事儿。我打定主意，说道：“可以！希望杨姨奶说话算数！”
  杨姨奶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她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她举起杯，说道：“那我们就以咖啡为誓了哦！”
  说着，亲押了一口，我也举杯喝了一小口。
  杨姨奶说道：“两天前，有人上门，定了一批家伙事儿，还提到了能不能高价收火器，你大概想不到他们还要了什么。”
  说着，杨姨奶又喝了一口咖啡，说道：“盗墓用的家伙事儿，并且给了我一些图纸，希望我能照样子打造。”
  我说：“我能看看图纸吗？”
  杨姨奶让里屋的保姆将图纸取了过来，我看了几眼，洛阳铲大中小号、四爪撬棍、旋风铲和套筒，一共要了十套，我将图纸还了回去。说道：“他们有没有说具体交货时间？”
  杨姨奶说道：“一个月后，他们会来取。”
  我点点头，说道：“那您将火器卖给他们了吗？”
  杨姨奶说道：“虽在江湖，一文不名，你觉得我会卖吗？”
  我说道：“能不能麻烦杨姨奶在他们取货前告知一下？”
  “没问题。”说着她站起身，“哎！跟我来吧，我送你一个礼物。”
  这次杨姨奶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我急忙跟了上去，我就爱礼物。
  地下室两层，最下面一层并没有停豪车，更像是一个现代化的铁器加工厂，各种设备一应俱全。杨姨奶似乎经常下来，到处都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切割下来的碎铁废钢也被杨姨奶弄成了小摆件，什么河马、大象之类的栩栩如生，颇具艺术感。
  杨姨奶走到了一个大铁柜子旁，轻轻一推，门缓缓地打开，无声无息，里面的东西更加眼花缭乱，很多都叫不上名字，但能看得出都些家伙事儿，甚至还在握柄雕刻了美丽的花纹儿。
  杨姨奶取了把工兵铲递到了我手里，这铁铲好生古怪，不是常见的工兵铲，而是加了一截薄铁护腕儿，一根半米长的钢刺从铁铲护腕儿处伸出。铲头和特种兵铁铲十分类似。
  杨姨奶说道：“你将护腕转动一下。自有玄妙。”
  我试着一转，铁铲头儿一点点回弹，钢刺朝前顶出了一臂的距离，这种可以在钢刺和工兵铲之间来回切换的装备在挖坟的时候当真是好东西。我们都知道打盗洞不仅仅是要用到工兵铲的，朝前打多少能到墓砖处很重要，所以，还要用到探杆。以前需要两样东西带下盗洞，现在只需要一样，而且这玩意装在胳膊上，手部的握把比抓着个棍儿更能使上力气。
  杨姨奶说道：“这个钢刺前面还可以加装洛阳铲或者扩铲、平铲，钢刺是经过淬火的，非常坚硬，比普通木头铲还要硬上几分，遇到危险还能当武器用。你觉得我的发明怎么样？”
  厉害！当真是厉害，一样工具融合了几乎盗墓工具的百分之七十。不亚于当年张鸭子发明的洛阳铲。
  杨姨奶走过来，从我兜里掏出了神火手电，朝着铁皮一侧的卡扣上一按，她拧亮了手电，说道：“你在盗洞下面，手电都撞在头顶上吧？放在胳膊上，你挖到哪儿，灯就打到哪儿，防止得颈椎病。”
  我太喜欢这套工具了，简直是个大杀器。
  杨姨奶见我不说话，说道：“喜欢吗？”
  我急忙说道：“我太喜欢了！当真的好东西！”
  杨姨奶突然走上前，捧着我的脸，说道：“嗯！好！好！你比老鬼有眼光多了。”
  杨姨奶带着我们回到了客厅，我还在欣喜地看着这宝贝，杨姨奶说道：“你做为鬼王，我还没有恭贺过，登门拜访，总要表示一下。这个瓶子我就送给你了。”
  “什么？”我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姨奶，这恩情大了，这白釉瓶子可能全世界不过这一只，这东西如果在苏富比拍卖会那就仅次于压轴的好东西了，就送我了？
  第92章 杨姨奶和爷爷
  这里面有问题，这白釉瓷瓶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越了鹌鹑他们盗取的所有瓷器的总和，甚至还得翻倍，杨姨奶这生意做得亏老鼻子了。
  二叔却是笑嘻嘻地接过，说道：“谢谢杨姨！我替我家珉儿感谢您咯！”
  杨姨奶打了个哈欠，说道：“鬼门解散这是我没想到的，不过，解散了也不能让些不入流的家伙没了老鬼的名头。行了！我身体不如你们年轻人，得多睡觉了。”
  杨姨娘将我们送到门口，我还没从送瓶子的疑惑中回过神儿来，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和她道别，上了车。二叔开着车在路上的时候解开了我的疑惑。
  二叔说道：“哎，我刚才拉着你，你怎么不收敛一点？”
  “你没看到我在谈吗？”我还没埋怨他，他却开始对我抱怨起来了。
  二叔说道：“你不知道你爷爷和她的关系吗？”
  “啥关系啊？”
  “你猪头啊？没看到人家对你那么好吗？你当谁都能上她家的吗？人家家里保险柜就在楼上，你靠得那么近，又当你面开保险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人家拿你当外人了吗？”二叔的话让我一下心头敞亮，的确很奇怪哈，杨姨奶的做法绝不像对一个陌生人的防范，这老人精不会犯这个错误。
  “你快直接说，把我这急的！”我说道。
  “当年杨姨可是超级喜欢你爷爷，当年你奶奶早亡，杨姨誓死不嫁，满江湖追你爷爷！”二叔说道。
  “啊？！”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轰得我外焦里嫩，“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还有更离谱的呢，三十六门的布门老大当年就喜欢这个铁娘子，每次见面都是重礼，知道铁娘子喜欢瓷器，那买起来都是不带眨眼的，把杨姨逼的烦了，当面将布老大送的道光御制直接摔了个稀碎。还告诉人家此生非你爷爷不嫁。”二叔说道。
  我突然明白了这手里的宝贝儿那不是给我打造的，这铁片上面的花纹儿这么精致，但隐隐都看到了氧化的痕迹，这是给我爷爷打造的呀。
  我顿时八卦起来了，我说道：“后来呢？”
  “我倒是觉得不错，老爷子也需要人照顾，你的性格和你爷爷一样，他就认准你奶奶了，死活不娶呗，后来，你杨姨奶找了一个官员结婚了，有了孩子，立刻离婚，一直单身。刚离婚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热闹，江湖上算个人物的都要上来安慰安慰。那在当年，炙手可热。”二叔说道。
  我可以想象到那种场面，但我怎么品出了一股子报复性婚姻的味道，好像一个女孩子深爱一个男生，男生死活不答应，女生自暴自弃，随便嫁了一个，这感情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是不喜欢的东西，待得越久那就越讨厌，看到就想踢几脚，看不到才觉得空气自由。
  也不知道我爷爷在杨姨奶离婚后，有没有去安慰一下。这个不能想，想多了那不亚于小龙女和杨过之间的坎坷。
  我笑嘻嘻地说道：“哎？你说要是杨姨奶真和我爷爷成了，指不定也是个好事儿哈。”
  “好个屁！你别看你杨姨奶一直对你笑眯眯的，狠着呢，要不她一个女人家能在西境操持一门，那没点手段，能站得住？西境强人多了，怎么那么多人在你杨姨奶面前那都是谦谦君子？可能么？我给你说个不好听的，如果她是你奶奶，拿你爷爷过世这个事儿来说，你唐爷能不能活着离开西境那都是个问号，唐晶那碎尸万段都是轻的。这铁娘子的名号不是白得的。”二叔似乎提到杨姨奶都有些发憷。
  “你说当年这么好的东西，爷爷为啥就不要呢？这东西拿了不也没什么吗？”我爱不释手地看着宝贝。
  二叔撇撇嘴，说道：“你爷爷好像知青的时候认识的，据说是杨姨年轻的时候，家里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外面经常受欺负，你爷爷出手教训了那帮宵小不止一次，后来杨姨自己开店，你爷爷凭借盗墓的家底儿一路扶持做大，好像有个什么杨木之争，木家那是有钱有人，故意打压杨姨，你爷爷出手调停，才让杨姨慢慢做大。反正你爷爷不爱要女人的东西，也不愿意欠人情。你好好的，怎么这么八卦？”
  我突然想起了杨姨奶送我的小瓶儿，说道：“哎？那小瓶儿呢？还我。”
  “啊？”二叔装傻，说道，“哎呀，我放在杨姨家里了，回头我给你要过来。”
  我说道：“银天养！你少给我玩这一套，我看到你塞到兜里了。给我拿出来，那是杨姨奶送给我的。”
  说着，我上手去摸，二叔一巴掌打在了我的手上，说道：“你猴急个什么玩意，这开车呢！我给你带到沙漠，我让香王爷仿制一批出来，到时候再给你！这好东西难得。”
  “行！银天养，你给记住啊！我盯着这宝贝儿，小心爷爷托梦给你，吞侄儿的东西！哼！”我气鼓鼓地说道。
  “阿弥陀佛！你胡咧咧个啥？我是那样人吗？我做人那是一个正直……”
  我们直接去了桑拿馆，闷热让我觉得很爽，大汗淋漓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棺材里，那种窒息感让我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二叔撑不住先出去了，我用水不停地浇在碳上，不多时，我的皮肤通红一片。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室温的空气也让我感觉到了凉意。
  我将自己丢进了宽大的沙发里，二叔已经悠哉地喝着饮料，抽着烟，看着电视。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我觉得明天可能也没啥消息呀。”二叔说道。
  我点了一支烟，说道：“我们先琢磨琢磨，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定了很多盗墓工具，家伙事儿，我看了砍刀为主，提货是在一个月后。这说明什么？”
  “干一票大的呗！还用想吗？”二叔说道。
  我说道：“我不这么看，我觉得他们想在一个月后，彻底取代鬼门，甚至西境三十六门门主，重掌江湖。”
  “哎！你是不是太把江湖当回事儿了？你真以为国家看不到吗？现在的江湖已经萎缩成了一小块，当年的营生那是可以左右西境发展的，现在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老丈人都在寻求转行。打打杀杀的年代过去了。”二叔说道。
  第93章 抽丝剥茧
  我摇摇头，说道：“二叔，我觉得是你把江湖想简单了，如果鬼王令还有用，我用一次就可以赚一辈子的钱。比如，我以鬼王令搜集一个商品，那这个商品在短时间内，你说会不会涨价？我只用囤积一批，在关键时刻放出去，必然赚个盆满钵满，还不用负任何责任。别忘了，我爷爷那一辈儿的人都隐退到了背后，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就拿杨姨奶来说，她帮我们铲除鹌鹑他们，不过是为了不让西境的平衡被打破，之所以帮我们，或许在她看来，鹌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上不了台面。”
  二叔说道：“说不过你，还是说眼下。”
  我说道：“可以知道一点，一个月后，鹌鹑的人马也会码齐，我猜不低于一百人，江湖人士至少有三十人以上，这是一门的标配，三十人，西境情报搜集，由点成面，二十人，机动增补人员，三十人，重要城市掠城拔寨，二十人算是头头和驻守大本营。不过，换句话说，现在的鹌鹑并没有成气候。”
  二叔说道：“哼！这一看就不了解西境，还想着占山为王。现在剩下的几门哪个不是人精，国家对门派正眼都不会看一眼，动个指头就会灰飞烟灭。他想折腾，几门随便一个小弟给白面通个气，家伙事儿还没亮出来，就全部玩完。”
  我有点发愁二叔的智商，我说道：“二叔，你想简单了，你琢磨琢磨鬼王令的妙用，信息时代，对信息的利用就是赚钱方式，他们的家伙事儿可不见得是真刀真枪地干，很可能搞搞威胁，弄弄暗杀，我都怀疑，他们会不会将这批家伙事儿捅出去，把杨姨奶牵连进去，按你说的，当年爷爷和杨姨奶的事儿江湖皆知。”
  二叔听完，恍然大悟，说道：“你这么一说，有道理啊，我得给杨姨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拦住了他，说道：“你当杨姨奶不知道吗？她这个老人精，今天这一出包涵了太多的信息，也有很多种解读，你可以当她在请求我们出面，要不就那点破瓷器能入她的法眼？你也可以当她在利用我们，她即想吃这批货款，又想着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总之，她的背后迷雾一片，神龙见首不见尾才是最可怕的。”
  “昂！那你觉得是哪种？”
  “我？我觉得她即不是在求我们，也不是在利用我们，更像是在考验我们，你说怪不怪。”我说道，说实话，我对杨姨奶很有好感，她摸我的脸的时候，那种老人对年轻人的呵护让人亲切。
  “考验个屁，她现在家大业大，光西境的锻造厂就有四个，在国外的都好几个，要不她又是欧洲又是美洲的。我倒是同意她在请求我们，大象是不打蚂蚁的，打不着，也没必要打。”二叔哼哼地说道。
  我说：“再琢磨琢磨他们会怎么做。我觉得现在的鹌鹑正是大力卷钱的时期，只要有坟，能是他知道的，那就必定要过去碰碰运气，现在知道他在召苏，就算今晚他出手，外带他跑下一个地方，都绝对不会去拜城和达玛沟，我甚至怀疑，他要等一个月后去这两个地方，因为这两个地方太大了，就一个达玛沟，当年的斯坦因进入也带着三十多号人。鹌鹑盗取之后，只用在江湖上放出拜城和达玛沟被盗的消息，就足以在江湖上立足，只要文物现世，不用偷摸着在西境买卖，就已经说明他成功取代了鬼门。那个时候，鬼门势必反击，就算尹三爷出手，也未为晚矣，大战少不了，他的家伙事儿也派上用场了。”
  “嗯！有道理，这个时代谁先开第一枪，那就是劣势！这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们可能更希望三叔出手，顺藤摸瓜，让白面把三叔处理了，基本上鬼门等于拱手让人了。”二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