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又摁住冯大爷：“您老好好躺着吧，您现在很危险，急救车马上就到了。”
  “我还是要回去啊，老伴在家里等着呢，我长时间不回，她会担心的。”
  门卫急忙道：“冯大爷，您安心躺着，我去给大娘说。”说着话就打算出门。
  冯大爷又喊住了：“记得让她把东西带过来。”
  “我知道了。”门卫应了一声，大步出了门。
  门卫走后，冯大爷也不挣扎了，只是还是忍不住嘀咕：“我这个病就不用去医院了，看不好的。”
  “老人家，这世上就没有看不好的病，哪怕是癌症也是可以治好的，您首先要有信心，要有希望。”
  “我一个老头子，活了七十来岁了，够了，何必多花钱呢。”
  “您老是大学教授，住院看病国家是会报销的，报销比例还不低。”方寒刚才已经听门卫说了，老人是江州交大的文学系教授。
  别说老人是大学教授，哪怕是普通教师，只要是有编制的，工资不说，福利还是不错的，住院报销比例很高的，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方寒很纳闷，以老人的情况，生病住院，江州交大应该是全权负责才对，怎么会看不起病？
  老人却摆手：“何必浪费国家资源呢，我一个老头子，哪怕是做手术，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把资源留给更需要的人。”
  这一下方寒是彻底动容了。
  老人的思想真的是让人钦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人的想法甚至有些愚蠢，有些傻，可正是这种傻才让人不得不动容。
  是什么样的境界才能让一位老人拥有如此高的觉悟，拥有如此高的情怀。
  自己生病了，明明可以享受各种福利待遇，却因为觉得的自己年纪大了，宁愿把这种福利，这种资源让出来，给更需要的人，自己承受着病痛，哪怕在病痛期间也依旧捡垃圾，给慈善基金捐款。
  或许老人自己都不知道，哪怕他自己不去看病，不去享受这个福利，这个福利也不见得就能让给其他人。
  刚才门卫说老人大公无私，值得钦佩，当时方寒的感受还不是很深，可这一刻，他是真的被老人折服了。
  这是一位真正大公无私，真正有着无私情怀，值得人尊重的老人，值得人尊重的学者。
  “老人家，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想，您不仅不能这么想，您还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您活着，您才能影响更多的人，哪怕多影响一个人，也绝对比您节省出来的医疗资源更有价值。”
  老人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方寒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小伙子你太高估我了。”老人叹着气：“我其实没做什么的，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在做事，我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很幸福，幸福之余帮一下别人，那就更幸福了。”
  方寒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或许在不少人眼中，老人很可怜，很可悲。
  明明有着高昂的退休金，可以享受更好的福利待遇，日子过的可以更好，可他却把所有的钱捐出去，自己拾荒，省吃俭用，可悲、可怜，可叹。
  甚至在一些人眼中，老人都被归为神经病的行列。
  可老人自己呢，他却觉得自己很幸福，帮助别人更幸福。
  不由的，方寒甚至想起了社会上一直讨论的一个问题。
  什么是幸福？
  有时候幸福的指数很低，就比如眼前的老人，他觉得自己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还能帮助别人就很幸福。
  可有时候幸福指数却很高。
  有的人，住豪宅，开豪车，身边美女如云，手握重权，可依旧却的不幸福。
  “老人家，您太低估您自己了。”方寒握着老人的手，随时关注着老人的情况，同时给老人做着思想工作：“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有的人价值大，有的人价值小，您老的价值就很大，您老要更加珍惜自己……”
  “老头子！”
  方寒和老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位六十五六岁的老太太和门卫一起走了进来。
  老太太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长方体。
  “老头子，你没事吧？”老太太走到老人边上，眼中没有泪花，脸上只有关怀，她没有落泪，这也是一位坚强的老人，一位值得人钦佩的老人。
  “我没事，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冯老微微一笑，勉强从老太太手中拿过长方体：“小伙子，物归原主。”
  方寒伸手接过，随意的放在边上：“谢谢您老。”
  “是我应该谢你才对，要不是你，老头子我可能都过去了。”冯老挤出一丝笑意，哪怕是这个时候，哪怕他病情垂危，他脸上的笑容始终就没有断过。
  老太太握着冯老的手，脸上也带着笑，目光中带着温柔。
  这一刻，方寒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位老人，一位是大学教授，一位一个字不识，他们两个人却能走到今天，恩爱如初。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好像并不是一类人，可事实上他们却是一类人，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情怀，同样的精神，同样的伟大……
  第0345章 初一
  晚上的急救车来的很快，毕竟不堵车，急救车响着急促的声音，一路狂飙，十多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吕师傅早就站在门口打着矿灯显示了位置。
  吕师傅手中的矿灯很亮，在黑夜中就像是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此时指引着生命。
  急救车是省医院的，医生抬着担架冲进来的时候，冯老的情况已经更加恶化了，整个人已经开始发烧，虽然只是低烧，却显示着危机。
  “患者家属呢，跟着一起。”医生们手忙脚乱的把冯老抬上急救车同时招呼家属，这么重的病症到了医院可是要有家属签字的，要不然手术都不好做。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跟上，跟着的医生看了一位老太太：“就你一个吗，没有年轻人？”
  看着老太太，医生都觉得操心，这位万一要是再出个事，那可就真的抓瞎了。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老头子病危，关键时候老伴承受不住打击，血压往上一冲，搞不好还要走到老头子前面去。
  “家里再没人了，我跟着，没事的。”老太太的语气却很坚定，并不慌乱。
  方寒一把抓起桌上的长方体：“我也跟着去吧，老太太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话方寒是对吕师傅说的，吕师傅原本也想去的，奈何他这还上班呢，不能擅离职守。
  想了想，吕师傅从怀里掏出几百块钱塞给方寒：“方医生，冯老到了医院肯定要交费，不能您一个人出。”
  方寒扬了扬手中的长方体：“我这么多钱难道还不够？”
  精神是真的可以传染的，门卫此时就被传染了，一个门卫能有多少工资，此时却毫不犹豫的掏出几百块，这就是正能量的感染力。
  方寒拿着长方体追上老太太，搀扶着老太太上了车。
  “小伙子，我一个人可以的，大过年的……”老太太并不像让方寒跟着。
  老两口从来不愿意麻烦人，自家人都不愿意麻烦，更别说外人，今天可是年三十……不，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今天是春节，是华夏民族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
  “老人家，我就是医生，跟着方便一些。”方寒笑着道。
  车上随行的医生有些不乐意了，看了看方寒，二十来岁的年纪，即便是医生充其量是实习生，还跟着方便，他们就不是医生了？
  今天晚上，江州市各大医院可都不轻松，除了江中院没有接收大批患者之外，省医院、市中心医院、医附院、军医大，等各大三甲医院的患者那都是人满为患。
  各大医院除了病房紧张之外，医生也是疲惫不堪的。
  今天的大事故那可是不分什么班次，不分什么情况，很多夜班的、休假的都被叫回去了。
  跟车的几位白天可是忙了一天，晚上还要继续值班，早就累坏了，方寒还在边上说什么自己跟着放心。
  车上两位医生，一位护士，都是白天跟着急救车跑的，没见过方寒，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应该是主治，没怎么吭声，边上的小护士更是一个劲盯着方寒看，年轻一点的住院医不满了，哼着问：“你是医生，哪一家医院的？”
  “江中院的。”方寒坐在老太太边上，伸手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表面上镇定，手心早就出汗了，面对生气，没人能真的坦然。
  有时候哪怕自己面对生死都可以坦然，却不能坦然面对亲人的生死。
  对老太太来说，老头子就是她的全部。
  “江中院的，您是方寒方医生？”边上的护士突然插话了。
  就说嘛，怎么有这么帅气的医生，江中院除了方医生，难道还有第二位？
  “我是方寒。”方寒给了小护士一个礼貌式的微笑，小护士顿时霞飞双颊。
  “方寒？”
  住院医一愣，顿时有些尴尬了。
  要是别的时候，哪怕知道方寒这个名字，知道方寒这个人，住院医也不会太在意，江中院的医生，吹得再牛逼，别人又没见，自家医院给自家医生造势的多了去了。
  这年头一些医院找一些形象好、气质佳的医生搞个宣传，打造一两位明星医生提升自家医院的知名度，在正常不过。
  之前很多人就觉得方寒正是江中院捧出来的，而方寒之所以能被江中院捧，正是因为长的帅。
  颜值社会，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吃香。
  可现在不同，白天的时候方寒可是去省医院支援了，而且是大出风头。
  省医院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们可都见了方寒的风采，一个人愣是救治了数十位患者，一个人愣是干了人家七八位医生的工作。
  要知道，当时方寒可是开了挂了，提升卡直接提升自身实力一个段位，当时的方寒那真是大杀四方。
  事后省医院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急诊科的主任都懵逼了。
  白天送来那么多患者，他们愣是一点问题没出，效率高的惊人。
  分析的时候众人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这个患者是方寒，那个患者之方寒，方寒的名字算是彻底在省医院传开了。
  还好方寒做肝切除的事情现在仅限于省医院的几位高层知道，这些个小医生并不清楚，要不更加惊讶了。
  即便如此，住院医这会儿也有些脸红。
  人家方寒确实是实习生，可本事比副主任还厉害，他还真没有在方寒面前得瑟的资本。
  没吭声的主治医这会儿也抬头看了一眼方寒，然后又继续回过头去，主治医还是有些傲气的，哪怕方寒了不起，他也是主治医，没必要上杆子去巴结一位实习生。
  ……
  急救车冲进省医院，在省医院急诊科门口停稳，方寒跳下车就看到了老熟人，朱云良朱主任。
  今晚急诊科值班的正是朱主任，朱主任白天也累了一天，前半夜没什么患者，在值班室睡觉呢，接到通知急忙开始做准备工作。
  因为知道患者是直肠癌，肠梗阻，朱云良还通知了副院长潘科龙。
  潘科龙除了是省医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省医院的肛肠专家，做肝切除，田义涛首屈一指，做直肠癌手术，潘科龙首屈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