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旁边居然有不少医生、护士在聊之前那个被毒杀的宠物狗的话题。
  有谴责这种行为的，也有说很多养狗人太不注意，是应该适当地以暴制暴的，听得林晓文直皱眉头。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不管怎么样，狗其实都是无辜的，纵有可恶，那也是养狗的人素质太低，不该由可怜的狗儿来承担这个恶果。
  国家其实也是相关法律法规，可惜执行上很成问题。
  唉。
  他转头一看，罗晓妍对这个话题同样没兴趣，她正在小心地和孙思文讨论自己父亲的病情，反倒是小陈遥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小遥？”
  “啊，晓文哥哥.”
  “怎么，你看上去很关心这个？”
  “也不是啦，”
  小陈遥嘟起小嘴：“因为我以前被狗咬过呢……”
  林晓文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妹妹可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整整十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渡过的？
  禁不住心疼，轻轻拉住小陈遥的手，问道：“是怎么回事，是流浪狗吗？”
  “才不是流浪狗！流浪狗其实还不错了。”
  小陈遥嗍着嘴回答：“我那段日子，经常遇到流浪猫、流浪狗儿的，有时候会和他们一起玩，有什么吃的也会和它们分一点，其实很多流浪狗很可爱了，就是比较脏一点，但是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和你很亲，我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几只比较合得来的狗狗朋友，有时候它们还会保护我，不然我……”
  林晓文一阵心疼，就见小陈遥黯然道：“不过没办法，有时候它们一跑开就回不来了，或者它们能回来，我却要走了……”
  林晓文明白，流浪的小陈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还能照顾这些猫儿、狗儿？
  轻轻问道：“那么是什么狗咬过你？”
  “哼，还不是那些养狗的人！”
  小陈遥恨恨道：“有一次看见一对年轻男女，带着一条狗出来玩，我还在羡慕他们给狗吃的比我吃的还好……谁知道他们的狗居然什么狗绳都没牵，一见我就朝我扑来过来，我匆匆忙忙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那狗只在脚上咬了一口……”
  她卷起裤腿，小腿上隐隐还见到两枚狗牙咬伤的痕迹，林晓文心里发寒，他知道小陈遥肯定没条件去打疫苗什么的，万一那狗带有病毒，很可能就……
  要知道狂犬病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
  林晓文根本可以想见，一个连溜狗都不拴绳的狗主人，怎么会给宠物狗打免疫针？只能说是小陈遥运气不错，遇上的应该是条没携带病毒的狗。
  他不由得握紧拳头，一瞬间他都有去投毒异烟肼的冲动了。
  旁边罗晓妍也顾不得和孙思文说话了，坐过来紧紧拉着小陈遥的手，连连安慰她，眼圈都有点发红。
  小陈遥倒是还好，可能她都习惯了吧，“其实那狗儿还好，比较可爱的，就是个头比较大，好吓人的……我好不容易跑掉，还听到那一男一女在后面笑……”
  他玛的！
  林晓文拳头捏得“吱”地一声响。
  “后来回去，有旁边的人告诉我……”
  小陈遥所说旁边的人，估计就是和她差不多的流浪者了，或者是乞丐什么的。应该是前者居多，现在的乞丐也都是有组织的，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
  “他们跟我说，在外面混，不可能不碰到狗的，有些养狗的人见到我们这些流浪者，就会唆使狗儿来咬我们，反正知道我们不可能去找他们麻烦，对他们来说，只是训狗的一个步骤……他们说，要保护好自己，有些东西还是要备一点的……”
  小陈遥道：“这位专家伯伯刚才说的那什么异烟肼、结晶木糖醇……那人也对我说过，我还真去问了问，异烟肼是处方药，我弄不到，结晶木糖醇嘛……”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有钱的时候还真弄了一点，不过没舍得给狗儿吃，被我自己给吃掉了……”
  林晓文叹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大概也只会有过小陈遥这种经历的人，才会把结晶木糖醇这种别人拿来药狗的东西，当成宝贵的零食吧……
  他摸摸小陈遥的头发，什么也没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用心告诉小陈遥，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绝不会再让你有这种时候。
  罗晓妍更是眼圈发红，她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已经够艰苦，但和小陈遥一比，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孙思文在旁边看着他们三个人，俨然如同一家三口的模样，忽然之间有些羡慕。
  吃过饭，回到病房，相关手续都已办好，孙思文承诺的那个专业护理，也已经到位。
  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材微胖，看得出很精明强干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身上还穿着印有公司名称的专有马甲。
  看上去很正规，众人进门的时候，她正打了盆温水在给罗晓妍的父亲擦脸和胳膊，护理得井井有条。
  “这就是给你们请来的起居室护理公司的张阿姨。”
  孙思文介绍了一下，顺手把张阿姨的合同递了过来，林晓文看了一眼，价格并不便宜，差不多是一百五十块一天，住宿自理。
  不过这笔钱不用他掏，孙思文全给他报销了，包括张阿姨的吃饭，也给安排在医院食堂，给了餐票，比起张阿姨一个人到外面吃又要好多了。
  罗晓妍走过去和这位张阿姨聊起了自己父亲的护理事项，林晓文则对孙思文说了一句：“谢了，老孙！”
  孙思文这个人毛病不少，比如在外面找小三什么的，在这个位置上公家的便宜也没少沾，偏生林晓文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对他印象挺好。
  孙思文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这有什么，我就不信，没有我老孙，你就搞不定这事？”
  这话怎么说呢，搞肯定搞得定，林晓文估计，有了教育局那帮官员的承诺，加上学校里的捐助，甚至还有孙成斌、公安局那边，罗晓妍父亲这件事哪怕在医院住一辈子，可能都不需要他花什么钱了。
  明明他当初痛下决心，破家为店，搞‘晓晓餐饮’的时候就是为了这件大事，结果还没几天，‘晓晓餐饮’还没开业，这些事儿就全都解决了，这种感觉也是……很奇妙。
  孙思文这边，如果没他同样搞得定，但怎么也比不过医院里有个熟人更贴心熨帖一些，所以他很承孙思文的情。
  “总之是谢谢了。”
  林晓文心想将来也不知怎样还这些人情，孙思文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总不成去帮他照顾那个私生子吧……
  另一边，罗晓妍和那个张阿姨聊得很投机，看样子对这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