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作者:朱不厌      更新:2023-03-31 03:22      字数:3947
  “谢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出崖洞的办法了。”古灵定定地看了谢衡一会儿,突然一弯眉。
  谢衡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古灵张开唇,像是在说话,却没有任何声音,风从崖洞中拂过,古灵停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这一派比你们高级,都不用笛子。”古灵笑眯眯道。
  在碎丹成婴的那一刻,古灵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特殊的传音方法,不需要借助任何法器,只需要默诵口诀,然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另一方默诵相同的口诀,就能够接受到信息。
  这个法术需要的灵力不少,至少是金丹期的古灵所不能承担的,古灵这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任何记忆,原来不是魔族放弃了她,而是被派来执行第二次任务。
  谢衡脸色一变:“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你被困在神穹宗回风崖洞里了,让他们赶紧操你老巢。”古灵挥挥手,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谢衡刚拿起竹笛,古灵就用捆灵术锁住了他:“诶?别这么激动嘛,反正都是魔族,没必要分个谁主谁次吧。”
  谢衡不语,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古灵端详半晌,蓦地冷笑一声:“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是在担心送我过来的人端了你老巢。”
  谢衡没有理她,心里一直在思索对策。
  “实话实说,我们那一派,也早就被你暗中拿下了吧!”
  谢衡陡然看向她,目光不再如之前一般冷漠,而是充满了攻击性。
  事已至此,再多的隐瞒都毫无意义。
  一旦他们真的得知自己被神穹宗扣在手里,暗中营救自取灭亡是小事,心思浮动想要自立为王,彻底打乱了他全盘计划才是大事。
  “怪不得我刚刚猜测魔族有两个派系你一点波动都没有,原来不是因为人尽皆知,而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们这一派也早就被你们暗中策反。”
  古灵本来想自己这个方法走不通的话就直接要挟谢衡找人救他们,没想到从谢衡的表情里得到了更重要的信息。
  “等等,我想想,这种程度,你不至于自乱阵脚——”
  古灵眸中闪过一丝思索,还未来得及抓住那一缕飘过的答案,就听见谢衡轻道:“定。”
  古灵全身被骤然拉长的彼岸花缠住。
  这些花完全不似先前的温驯,而是充满了攻击性和魔族特有的黑气,死死捆住了古灵的手脚,连同手指一起绑住,连灵决也使不出来。
  “你不该随意打乱计划。”谢衡只说了这一句,便抽出腰间长笛,吹出了一长段讯号,曲调更加诡异,听得古灵浑身难受。
  “做完事记得把她带给我。”不辨雌雄的沙哑声音在谢衡耳边回响。
  谢衡没有回答他,但那个声音却知道,谢衡这是答应了,满意地笑了一声。
  第78章 离开 “别在江子渊面前提江心澄。”……
  谢衡吹出那首曲子不过半刻钟, 便有人从回风崖上下来。
  只有两个人,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紫衣, 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银色光带,仔细一看,那不是光带,而是两把细长的软剑,没有剑柄。
  “主上,可要现在离开?”两人下来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被彼岸花捆住的古灵,走到谢衡面前单膝跪下,表情坚毅,目光沉静,只在偶尔不经意的时候才显出一丝丝杀伐中锻炼出来的狠辣果决。
  谢衡从石床上走下来, 黑色的衣摆从古灵手指上划过, 古灵伸手,用力抓住了衣摆的一角。
  “嗤——”雪白的剑痕一闪而过,古灵的手指上悬着一根细长的直剑。
  直剑的另一端夹在紫衣人的手指间, 而紫衣人的手腕,则被谢衡轻轻抵住。
  如果不是谢衡这一抵,只怕古灵的手指下一秒就和手掌分开了。
  古灵的目光只在两人的对峙间一恍而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指即将因为牵起一片衣角而断裂, 反而将视线集中在紫衣人的腰上。
  紫衣人的腰, 说实话还挺细的。
  古灵首先想到,视线随即落在紫衣人腰上那一根黑色的细线上,那细线太细,以至于古灵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等到看清楚后,古灵遗憾地耸拉下眉眼,安安静静缩在角落了。
  古灵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对于时刻高度警惕周围环境的黑紫两人自然是一清二楚,尤其是紫衣人,看到古灵险些被削掉手指,第一时间居然是去看他的衣服松没松的时候,眉间闪过一丝不屑于鄙夷。但只是一瞬,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谢衡,显然是在询问谢衡的意思。
  紫衣人看得清楚,谢衡当然看得更清楚。
  他都没有想到,这个当初坐在押往执明堂的金舟上都能花痴他的脸的女人,本来已经在种种试探中改变了他的看法,结果一个月过去后,又故态复萌,连他的下属都不放过,一双眼睛总能瞟到奇怪的地方。
  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拦下了这把剑。
  这女人,恐怕就算断了一根手指,第一时间也是去看端了她手指的人……的腰带。
  “主上,她是?”另一位黑衣人适时上前,这才开始询问古灵的身份。
  “江子渊的亲传弟子,留着有用。”谢衡收回了手,目光瞥向古灵,白皙的手掌微微抬起,五指微收。
  古灵身上的彼岸花微微一紧,整个人被拖曳着来到谢衡身边,被拽得一个踉跄。
  紫衣人冷冷地看了古灵一眼,收回长剑,白光一闪,那长剑又变作腰封回到了紫衣人腰间。
  “贵派服装设计真是别出心裁。”古灵看见那长剑灵活回到紫衣人腰上,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不仅美观,而且使用,最重要的是,还很节省。
  这就很让人敬佩了。
  谢衡抬眸轻轻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和两个属下交代回魔族后的事宜,根本没打算搭理古灵。
  古灵听着谢衡已经完全不加掩饰地在她面前交代如何在各大仙宗布线,如何收拢瀚海大陆意外其余海岛上的魔族残存势力,以及分派人手寻找当年万年前魔尊留下的秘法……一条条一项项,完全没有避讳古灵的意思。
  古灵显示脊背习惯性一凉——一般这种时候,会留外人在这里只有两中可能:死人和生不如死的人——古灵很担心自己成为后一种人。
  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大小也是个魔族了,而且根据江子渊所说体质尤其特殊,安全应该能得到保障才对,毕竟这种体质一旦把人弄傻了,做什么研究都很不方便。
  于是古灵便重新放松了下来,手指里那缕衣角至今没有松开,古灵觉得无聊,索性试图用一只手给谢衡的衣角打结,因为布料太光滑,所以古灵折腾了很久,总是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气得五指一紧,狠狠往下拽了一道。
  “撕拉——”布匹撕裂的声音是如此地悦耳,就像是琵琶曲终收紧的最后一刻,重重回响在崖洞内。
  三人六双眼睛直直向古灵看过来。
  “古灵,仙门五十八年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来魔族才对。”
  谢衡看了古灵一眼,声音诡异地平静。
  他看了自己被撕开一个大口的右侧衣摆一眼,修长的五指按住一侧,直接将那一整块布料都撕了下来。
  两位下属看向古灵的目光已经是要杀人的阴沉狠厉。
  古灵捏着被谢衡撕下来的布料,悄悄紧了紧手指——谁知道谢衡腰侧那里有一道裂口,被她轻飘飘一拽就给扯开了?
  那些洗灵拘婴的长老也真是的,洗你的灵、拘你的婴就算了,怎么还带肉体攻击,把人家衣服都划开了。
  古灵觉得这错不在自己身上,但是她被谢衡的后半句吸引了。
  “什么意思?魔族很多半裸美男?”原谅古灵思想滑了一下坡,实在是那景色有些过于美好。
  她没有恢复记忆,也就不知道原主被送到神穹宗之前,魔族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样一片情景,如今好像从谢衡的嘴里窥得一鳞半爪。
  黑衣紫衣两人目光从阴沉转至恶心,再到麻木,看古灵的目光已与色中饿鬼无异。
  谢衡轻轻抬了一下下颚,黑衣紫衣领命,直接从崖洞中出去。
  “诶?他们不是带你走的?”古灵震惊地看着两位劫狱最佳选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背影,整个人斯巴达了。
  “与你何干。”谢衡不知为何,很讨厌古灵这副笃定自己离开时一定会带上她的模样,仿佛自己和她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一样。
  “就剩咱俩了,就别这么见外了吧……”古灵有气无力看了他一眼,随意吐槽了一句,目光已经是生无可恋。
  “你如今生死张掌握在别人手里,竟还如此散漫。”谢衡不知被古灵戳中了哪个点,目光又变得阴沉起来,眉头皱得死紧,连带着额头的奇异花纹都凌厉起来。
  古灵早就从谢衡的一系列反应中看出他教导主任的严厉本质,闻言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只随口道:“否则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然你先让这些花把我放开?”
  谢衡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了头。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刚刚出去的两人去而复返。
  “主上,看守的人已经处理干净。”黑衣人汇报道。
  古灵一惊:“你把他们都杀了?”
  语气中已经有了冷意。
  黑衣人本不欲回答,却被谢衡淡淡睨了一眼,开口道:“只是迷晕了。”
  古灵松了一口气,又瘫了回去。
  谢衡扫了她一眼,难得没有说她什么,只对两人道:“那走吧。”?轻?吻?最?萌?羽 ?恋?整?理?
  听到“走”字,古灵一个激灵:“你们要走?”
  谢衡没再和她废话,朝两人点点头。
  紫衣幽怨地看了站在谢衡身边的黑衣一眼,十分不情愿地上前提起古灵后衣领,准备就这样将人带上去。
  古灵被钳住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挣扎:“你当拎小鸡崽呢?御剑而已,我自己上剑,不必捏我衣领。”
  “谁跟你说是御剑?”谢衡已经被魔气化作的绳索缠住了腰身,那绳索看起来是绳子,实则是一种法术,心随意动之下,能使人借力在空中悬浮,比古灵这种姿势要清雅得多。
  古灵没来得及反驳,就被紫衣人提着衣领直上云霄。
  寒风呼啸,冷冷地拍打着古灵的脸颊。
  紫衣人当然不会记得在过程中给古灵树灵力罩。
  古灵想给自己施法诀,可惜手指依旧是被捆住的状态,怎么也动不了。
  回风崖上,看守的四位长老倒了一地。
  古灵看了一眼,发现呼吸确实还在,松了口气。
  四人越过回风崖,一路向宗门外行去,竟然没有看到一人。
  古灵看着沿途路过的草木茂盛的荒山,猜测这两人对神穹宗十分熟悉,直接走的一条鲜人问津的道路。
  一直到大门前,黑衣人念咒,与谢衡当先出了宗门。
  轮到古灵是,那门被紫衣人念过,却一动不动。
  古灵怀疑的眼神看向紫衣人:大兄弟,你的咒语好像不太熟练啊,上学的时候没认真听讲吧。
  紫衣人被她看得恼羞成怒,拿出一块一看就很高级的玉佩,往大门一侧的凹槽中一压。
  门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