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弗雷德的思维有点恍惚，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舒曼还窝在他的怀里香甜的睡着，和他睡前时一样，和他梦中也一样。
  他半直起身定定望着她半晌，目光简直没法从她红润饱满的脸颊上移开。
  当那滴泪猛然坠落之时，他才从恍然间回过神来，重新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舒曼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就连喜欢她这件事也不过才意识到几天而已。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随便轻佻的，偶然想起来就去逗着玩玩，想不起来就好像身边没有这个存在。
  她的存在感又太过稀薄，不过是他偶尔的调剂。
  一直等到她那突然的轻飘飘的一个吻，他听着自己胸腔里那几乎要震聋耳朵的心跳才终于明白自己对休曼的各种莫名酸意不爽究竟是来自于哪里。
  再等一会儿她又挽着休曼胳膊巧笑倩兮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究竟有多强大的独占欲。
  而直到刚刚那个梦，他又略微尝到了一点她将彻底离开他的痛苦和恐慌。
  即使只是略微一点，都痛苦的让他汗毛倒竖，几欲窒息。
  他又想到了休曼当时的那个眼神，以及那句藏了无尽愤慨的话。
  “你会后悔的。”
  他当时只是莫名和嗤笑，现在却不得不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念叨嚼碎吞下。
  是啊。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他甚至不知道梦里的自己都还曾做了哪些他还没有来得及做的错事，然而就是现在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轻佻态度就已经深恨。
  到底是为什么……又都发生了什么事……舒曼现在明明还这么健康……
  “……唔？”正想着，他突然听见怀里的舒曼发出了模糊的呓语，他低头去看，正对上她慢慢睁开的眼睛。
  碧绿、清澈、柔软的眼睛……
  弗雷德心莫名一颤，梦境和现实好像突然连了起来。
  “弗雷德？”他听见她用与梦中一样的柔软语调轻唤，下一秒，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眉心，“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弗雷德一颤，握住她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舒曼被他这种眼神还吓了一跳，迟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发现并没有后又抬起头试探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是……做噩梦了吗？”
  过了很久，弗雷德才低低嗯了一声，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梦见……你要离开我了。”他哑着嗓子说，又把她抱的紧了一些。
  “……呃。”舒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其他回答，就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会的啦。”她小声的说，嗓音甜兮兮的，带了点偷笑般的得意和惯有的羞涩，“你知道……”
  她害羞的清了清嗓子，接着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我有多……爱你……”
  弗雷德的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眼中的泪意压了下去。
  “是啊，”他喃喃说，手指插进她卷曲的发间，慢慢梳理着，不自觉也用上了梦中的语调，“那就再多爱我一点吧……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啦，”她甜蜜的笑起来，在他怀里拱了拱，仰起来的脸上碧绿如祖母绿的眼珠熠熠发光，舒曼伸出藕臂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和嘴唇都亲了亲，“我、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弗雷德抚着她的脸，用力闭了闭眼，接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那不过是个梦而已。
  一个梦罢了。
  ……
  我怀疑噩梦什么的都是弗雷德编出来骗我的，就是为了让我甜滋滋的放松警惕，还冒出不合时宜的圣母心对他的一切无礼要求都一口答应……
  现在好了。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我这周作业都没写完。
  明天上午就是该死的魔药课。
  我抱着作业趴桌子上奋笔疾书，弗雷德就在一旁撑着头坐着，拈着一缕我的头发往我脸上扫来扫去的捣乱。
  “……”
  要退学了不起啊！破罐破摔不写作业很棒啊！哼！
  我才不羡慕也不嫉妒！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写的，”这样捣乱了我一会儿他还嫌不够，“我马上就要走了，你都不多抓紧时间陪陪你可怜的男朋友吗？”
  我这两天陪的还不够吗？陪吃陪玩……还陪睡……
  简直不要再贴心。尤其是后面那个的频率……我都要怀疑我们俩是多年生不出孩子的老夫妻终于得了个方在拼命尝试呢……
  所以我只是瞪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写作业。
  弗雷德耸了下肩，眼珠转了转直接探身过来，“诶……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学校都被那个老蛤蟆折腾的一团糟了，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而且你以后不是要开个蛋糕店吗？”
  蛋糕店？
  我看了弗雷德一眼，他正无比热切的盯着我，目光和在床上时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是很想开家蛋糕店……这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好工作。结果休曼告诉我我最后还是当了个家庭主妇？除了忙家里的事情就是帮忙笑话商店……
  算了。想想这种日子也挺好的嘛嘻嘻(〃?w?)
  我甚至还忍不住扩展想了一下……当想到我做好饭从厨房出来喊弗雷德和休曼吃饭然后被他抱住亲一口的时候……弗雷德拍了我一下。
  瞬间我就被从甜滋滋的幻想中拽了出来，粉红泡泡碎了一地。
  “……”
  我不满的看过去，结果发现他居然比我还不满。
  “难道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他挑高了眉毛，“那个老蛤蟆or我？”
  我失笑，先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仰起了脸。
  “先亲我一口。”好歹先把我那个吻补回来。
  弗雷德的眉挑得更高了，我又冲他眨眨眼，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他保持着那种表情，慢慢凑了过来，我一直期待的看着他。
  弗雷德的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指腹和掌心都有些微的粗糙，我微歪头，好让侧脸更加贴合他的手掌。
  他眯起了眼睛，接着快准狠的咬住了我的嘴唇。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去伸手推他。
  弗雷德捏住我的手，紧接着加深了这个吻。
  我睁着眼睛瞪了他好久才不甘心的慢慢闭上。
  我只是想要一个温馨的脸颊吻！才不是这种凶狠的好像要被吃掉的深吻！哼！
  弗雷德的吻技提升的好快啊……我们的经验明明都是一体的为什么我就没有什么进步只能一直跟着他走呢……
  嗯？
  混沌的大脑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我试着扭了扭手腕往自己怀里按去，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弗雷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离开我的嘴唇，颇有些不满的冲我挑了挑眉。
  我瘫着脸把他的手从我胸前拽了出来，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已经习惯了。
  “我要写作业了。”我平板着嗓子说，又往弗雷德的反方向挪了挪凳子。
  “写作业？”他抓住我的手腕，“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走了吗？”
  “……”
  我都不想吐槽他了，只能耐着性子把最重要的事情拎出来：“你忘了我毕业还要留校一年做助理的事情了？”
  弗雷德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半晌松开我的手往椅背上一靠，狠狠“啧”了一声。
  “那就是说……”他伸出一只手来冲我比划，“我们要分开将近两年？两年！我们现在才在一起两天而已！”
  我握住他的手，慢慢把脸贴了上去，“我也不想啊，弗雷德，我也不愿意和你离开……”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沉默的坐着，这让我心慌起来。
  “……弗雷德？”我忐忑的唤了他一声，小心的抬起眼睛观察他的表情，意外的发现他不笑的时候原来这么冷漠。
  “……弗雷德？”
  “弗雷德……”
  在我害怕不安的快哭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
  “啧啧。我才半分钟不回应你……”弗雷德捏住我的下巴，脸凑近好好看了看，“看看这小脸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的可怜样……两年没有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忧愁的叹了口气，把额头低下贴在我的上面，“你可真让人担心啊，小青蛇。”
  “……”
  我想把脸扭到一边，他不让。我想推他让他放开我却莫名没有力气，最后我干脆扑了上去。
  弗雷德扬起眉毛，笑得得意洋洋，就要双手接我，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就算隔着校服他根本不会痛，但就是这一举动也够让我解气了。
  “……啧。”停了一下他不轻不重的按了下我的脑袋，“现在还没到你展现你小毒牙有多尖的时候呢小青蛇，还是你这两天咬上瘾了？”
  我没说话，又加了点力气，然后慢慢伸手抱住他的腰。
  少年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我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根本没法去想我没有他的日子……
  弗雷德……
  就算之前我们只是朋友我都没法去想……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他在一起……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两天……
  “行吧。”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反过来放软声音劝我，“我们还有假期不是吗？”
  弗雷德挠了挠我的下巴，“你不是还让我在我们店旁边买家店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住一起了。”
  我松了口，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捉住他的手抱住，“谁要和你天天住一起……”
  “嗯？一年都只有两个假期能见面了你还不要和我住一起？”他用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脸，“真是无情无义的小毒蛇……一点良心都没有……”
  “不行。”说着他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和我们人类一样……”
  “啊呀，”我慌乱的去捉他的手，“你别……弗雷德……”
  手没捉到，他也不再摸我了，而是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嗯……来让我好好检查检查……”
  我的作业啊(iДi)才写了个开头啊(iДi)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我被几乎就跟磕了春药一样的弗雷德折腾的模模糊糊昏睡过去之后，我被迫翘掉了魔药课。
  魔药课啊！授课人名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魔药课啊！
  我翘掉了！
  在他原本就看我不顺眼的情况下！我翘他的课了！
  梅林啊！我几乎都能想到我究竟能有多少种死法了！
  我本来想问弗雷德他为什么不叫醒我，结果一扭脸他顶着张无辜的脸睡得比我还香甜。
  *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无奈的拖着酸痛的身子去穿衣洗漱，在匆匆离开的时候还是返过来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唉。
  我真的太没有出息了。就这样一个吻都能让我暂时抛开和院长阴沉的脸色和能杀人的目光直面的恐惧。
  当然了，后果就是连着一个星期的晚上禁闭和长到可怕的检讨。
  “……”
  一个星期？那岂不是直到弗雷德退学我都没法和他在晚上约会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个牙印，有点分辨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有没有所谓“劫后余生”的成分。
  不得不说这才两天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被掏干了……
  可是一个星期……
  我想到了弗雷德可能会有的表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我……是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