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165节
作者:闲听落花      更新:2023-04-02 13:53      字数:3695
  两人出了铺子,上了车,李桑柔笑道:“差点忘了,你三哥和文先生那里,至少这会儿,顺风能递信过去,正好,我有点儿小事儿,要写封信给文先生,要给你带几句话吗?
  或者,你自己写,放一起递过去?”
  “真能送过去?他们是军务……嗯,你说行肯定行!
  你那信急吗?明天行不行,我得晚上写,写信很难的!明天一早,我就给你送过来。”宁和公主说到最后,脸色泛起层红晕。
  “当然不急,我的信也没写呢,明天后天都行。”李桑柔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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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起小闲书的,想来,多半是偶然,或是别书别人的安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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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断人财路
  邹旺写了封长信,将安丰县的事儿,前前后后,写的详详细细,隔天就递到了李桑柔手里。
  接着又给陆贺朋写了封信,说了安丰县的事儿,让他去找一趟大当家。
  钱粮上的事儿,弯弯拐拐的多,请陆贺朋去跟大当家说说,万一,大当家有没想到的地方。
  李桑柔看了信,没多大会儿,陆贺朋来了,捏了封信,一到院后,先将信递给李桑柔。
  “刚刚收到邹大掌柜一封信,您看看。”陆贺朋拧着眉。
  “安丰县的事儿?”李桑柔接过,抽出信,一目十行,看的很快。
  “明面上是安丰县的事儿,可这事儿,肯定不只安丰县。”陆贺朋自己走过去,倒了杯茶端着,坐到李桑柔旁边。
  “从看到咱晚报上出了这粮价,我就去找了几个老钱粮,细细打听了一圈儿,听下来,唉,我说给大当家听听,大当家就知道了。
  各大牙行,就说米行吧,可不像房牙他们,房牙挣的就是一份佣钱,米行,压根不把佣钱放眼里,他们也不收佣钱。
  像咱们建乐城,大米行有六处,都在各处大码头。
  外地客米进到建乐城,停进码头,哪个米行的码头,就到哪个米行。
  这米,必须照米行的价儿,全数出粜给米行,再由米行粜给几十家小米行,小米行再分给城内铺户。
  六大米行,同气连枝,没什么意外,六大行头每十天见一回面,定一回价,连铺户卖米的价儿,也得听他们商定,上下也能浮动几个钱,不过不多。
  不光这些,像打米,装米的袋子,扛夫搬运,运米的车船,这些,都得到米行拿了许可,才好做这份生意,还有,这打米要多少钱,扛夫又该收多少钱,也都是由米行定出价儿。
  衙门要有什么事儿,平稳米价,或是征什么银子,只找行会就行。
  咱们那粮价一出来,什么都是明的了,米行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像咱们建乐城,这一阵子米价高,陈留县米价低,建乐城六大行,他管不到陈留。
  陈留离建乐城才不过四五十里路,去陈留买米的可不少,听说城里好些铺户,已经找行会说话了。
  大当家的,咱们这是,断人财路啊。”
  陆贺朋忧虑忡忡。
  断人财路如杀父。
  “我在江都城时,兄弟多,每个月都要买不少米面油。”李桑柔沉默片刻,看着陆贺朋。
  “粮船泊到江都城码头,中等米,中等船,一船粮,二十石,不过七八千钱,可我们从铺户手里再买这一船米,就要一万四五千,要翻个倍。
  粮船只要泊到江都城码头,这粮,要卸要卖,就只能卸给粮行。
  我们到城外,找庄头买粮,自己推进江都城,粮行找上门,说我们乱了规矩。”
  李桑柔眼睛微眯,片刻,才接着道:“江都城米行,搭的是苏姨娘的小舅子,苏清的门路,我们就只能从城里粮铺买米。”
  “都是这样,后头,都有这个那个的。
  安丰县那个粮书,必定就是个经手人,满县衙的人,只怕都有好处,唉。”陆贺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连声叹气,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刚才你说的,粮行这些事儿,你觉得,皇上知道吗?”李桑柔看着陆贺朋问道。
  “皇上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过,几位相公,肯定一清二楚。
  除了庞枢密是行伍出身,三位相公,计相,可都是从小县起步,在地方辗转过十几二十年,这些,他们不知道?那不可能!”陆贺朋压着声音。
  “嗯,既然这样,那就先看看。”李桑柔翘起二郎腿。
  “这事儿,也就大当家的敢做。咱建乐城这米,是太贵了!”陆贺朋感慨了一句,站起来告辞。
  ……………………
  文诚收到李桑柔那封信里有信的信,仔仔细细看过,拿了李桑柔的信,往帅帐过去。
  “刚收到大当家一封信。”文诚将信递给顾晞。
  顾晞一个怔神,瞥着信,没接。
  “她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就是了,用不着再拿给我看。你也太小心了。”
  “不是小心,这信,你确实得看看,这封信,她应该写给你的,谁知道……”后头的话,袅袅而没。
  这封应该写给世子的信,送到他这里,肯定是为了公主那封信。
  公主那封信,夹带在大当家的信中,必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他说了,那就太伤她的心了。
  “你说说吧。”顾晞还是没接信。
  “大当家问,要是咱们的兵将,能收到家书,于士气是不是有益,是不是可行。
  要是有利于志气,又可行,她说顺风可以免费收寄到军营中的家书,至于军营寄到各家的,这钱得给,她只能贴一头,两头都贴,她贴不起。
  除此,大当家说,她打算开通小件物品寄递,一件不超过五斤,也是免费寄到军营中,也是只能贴一头。”文诚只好说说了。
  “嗯?”顾晞眉毛高扬,伸手拿过信,细细看了一遍,想了一会儿,看向文诚,“你的意思呢?”
  “家书抵万金。”文成摊手道。
  “请黄将军、楚将军他们过来,还有致和和乔统领。”顾晞转头吩咐了如意,看向文诚道:“咱们先商量商量,大体商量好了,你执笔,写份折子。
  真要开通,顺风和军中怎么交接,军中寄出的这递送钱收不收,怎么收,贴补多少,钱从哪儿出,都是事儿。”
  文诚笑应。
  ……………………
  包平带着两个小厮,抬着沉沉一只大筐,进了顺风铺子后院。
  李桑柔站起来。
  包平忙紧走几步,拱手长揖,“大当家,这是在下前儿回来,从太原府带回来的土产。”
  “客气了。”李桑柔欠身还礼。“包掌柜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儿听大常说,你要到下月初才到。太原一线可还顺当?”
  “托大当家的福,顺顺当当。”包平笑应了。
  两个小厮放好大筐,垂手退出院子。
  包平看着两个小厮出去,坐到李桑柔对面,和李桑柔说了一会儿太原线派送铺怎么样,递铺怎么样,以及刚刚调到朝报上的那份粮价,太原线也打算跟进,直说了两三刻钟。
  李桑柔凝神听着。
  太原线的情形,她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不像包平说的,有这么多细枝末节。
  包平端起杯子,抿着茶,看了一圈四周,笑道:“大当家的这里,真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桑柔心里微微一动,笑道:“没有比这里再好的地方了,包掌柜有什么话,只管说。”
  “大当家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包平放下杯子,露出一脸苦笑,“原本,我该在半个月后才能到咱们建乐城,是我们范掌柜一封信,把我催得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李桑柔嗯了一声,示意包平接着说。
  “庆安号,是我,和大舅兄范大掌柜,大舅兄的儿女亲家余三掌柜,三家合伙。
  我们三家,老家离的不远,几代人都有亲,亲连着亲,亲套着亲。
  前儿,余三掌柜的妹婿,汪四郎,到了建乐城,来投奔余三掌柜。”
  包平长叹了口气,李桑柔眉梢微挑。
  “我们家有位老姑奶奶,嫁进汪家,范掌柜有个堂妹,娶的是汪家的姑娘,都连着亲。
  汪家发家的早,到汪四郎祖父那一代,汪家就已经是我们歙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到汪四郎这一代,已经有两三代读书人了。
  汪四郎是庶出,却很会读书,三十多岁的时候,中了同进士,授了官,说是点到了成都府茶马司,做了个主薄。
  汪四郎突然跑过来,说是和上峰闹翻了,已经辞了官,没脸回家,也嫌家里人多厌烦,就往建乐城,投奔妻舅余掌柜来了。”
  “你觉得哪儿不对?”李桑柔直接问道。
  “先是余掌柜觉得不对。
  余掌柜跟我一样,都是十来岁就外出就食,做生意讨一口饭吃,余掌柜只有两个妹妹,这是小妹妹,这个小妹妹出嫁的时候,余掌柜回去住了半年,给妹妹打嫁妆,送妹妹出嫁。
  半年后,余掌柜回来,头一场酒,喝着酒就哭了,说婚礼粗忽混乱,说他这个妹婿瞧不起他家和他妹妹。
  也就两三年吧,余掌柜的母亲去世,余掌柜回去奔丧,回来说,他母亲的丧事儿,汪四郎说是要苦读,一趟没去过,他妹妹就回去了一天,当天去当天就走了,哭的站不起来。
  余掌柜说,他这个妹婿,就算走投无路,都不一定肯过来投奔他,现在,听汪四郎说起来,不过就是跟上峰闹了不愉快,就算辞了官,离走投无路还远得很呢。
  余掌柜就给和范掌柜说了,范掌柜就给我写了信,催我赶紧回来。
  我是前儿晚上赶回来的。
  唉,”包平长叹了口气,“从汪四郎到那天,余掌柜这心里没底儿,跟范掌柜说了之后,就一直让人悄悄看着汪四郎,生怕他有什么不妥当。
  这将近一个月,汪四郎就是在建乐城到处逛,到处赏景,这也没什么,可他极关心顺风递铺,特别是太原一线,已经跟三掌柜和大掌柜说过好几回了,说要学做递送的生意,说有意思,见多识广什么的。
  您看看!”包平连声叹气。
  “你们有什么打算?要我帮什么?”李桑柔给包平换了杯热茶。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包平一脸苦楚,“大当家是个能说话的,我们这点小心思,也就能跟大当家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