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看了眼抓住自己衣领的大手，眉心拧成无解的死结：“他们要冲上去救人是他们的事情，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武器没了，食物没了，他们能渡过这个冬天吗？”
  说到这，他一把将人扒开，厉声道：“还有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连武器都没有，你还能算是我们金部落的第一勇士吗？”
  “族长，没有这些老人，就没有现在的金部落啊！”阿瓦上前两步，看向族长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他们离开了水部落，但是江说过的话他们都记得。
  部落能有现在的繁盛，是部落里的老人带来的，孩子是部落的希望，老人是部落的曾经，这两者，他们都得保护。
  “可是现在有他们对部落有什么用吗？”金冷嗤一声，面上多了几分鄙夷：“这里是金部落，不是水部落，你不要拿你们水部落那套来我们金部落用。”
  阿瓦一滞，面颊涨得通红：“可是他们曾经……”
  “你也说了，只是曾经，部落要发展，看的就是现在！”金眸光一凛，厉声道：“特殊情况下，优先保全部落里的壮年，每个部落都这样做，就算是水部落那也一样。”
  “你们知不知道食物有多重要，现在你们没有了食物，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
  说到这，他斜眼看向双目猩红的亚力，语气缓和几分：“部落的规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们是新族人不懂，你这个老族人怎么也跟着犯傻？”
  “我……”亚力唇瓣一张一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垮下肩膀：“以前部落暴雨期的时候，这些老人救过我们啊！”
  明明还有希望，为什么不尝试着救一下呢？
  看到那一个个毫不犹豫冲入火场的高大身影，他就想到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是这么被族里现在这一批老人保护的。
  “一个部落要想强大，就要保住最厉害的那一群人，我们金部落能有今天，靠的就是我们的骁勇和聪明。”金环顾周遭族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一个部落强壮的勇士有多重要，多一个强壮的勇士，我们就能多从别的部落那里抢来一块狩猎地，一块采摘地，甚至可以从别的部落手里抢来猎物。”
  “我们抢过那么多部落的猎物，他们敢对我们怎么样吗，他们不敢，就是因为我们强大，就是因为我们部落的雄性够凶，够狠！”
  “你们再看看隔壁水部落，除了今年他们部落得了聪明人之外，哪一年不是被我们欺负得死死的，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蠢！”
  “雅加的配偶，水部落曾经的第一勇士，多么强壮的一个雄性，为了救几个没用的族人，死了。水部落的人把他奉为英雄，可是他们没有想过，一个第一勇士对部落有多重要。他死了，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救了三四条人命，其实那三四个人给部落带来的贡献还不如他一个人！”
  “水部落会被我们一直欺负，就是因为他们蠢！”
  说到这，他目光再次投落在亚力身上：“你知道你今天要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死了，会给我们部落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亚力无语凝噎，胸腔那股翻涌的热血却迟迟未能冷却。
  他知道族长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一次，他不能赞同族长的所作所为。
  “亚力！”
  “族长，部落里的东西都被烧毁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兰温柔的声音响起，僵持的气氛有片刻的缓和。
  金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语气凝重道：“部落里的东西都被烧坏了，就算火灭了，也没办法再住人。”
  “那我们……”兰环顾四周，看着一个个满身狼狈的族人，眸中涌起几分无助。
  “去鸟部落！”金不假思索言罢，斜眼睨了漫天大火一眼，心中生起几分狐疑。
  这火怎么这么奇怪？
  现在大冬天的，又没有打雷，怎么好端端的就着火了呢？
  “鸟部落会答应吗？”人群中传来质疑声，轻轻的，怯怯的。
  “我们两个部落是联盟，他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金言罢，转身朝鸟部落的方向行去：“是和我们打起来，还是和我们联手欺负水部落，鹫知道该怎么选！”
  见状，族人们纷纷跟上。
  亚力还停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漫天大火，那火几乎烧光了部落里的所有东西，树木，山洞，留种明年耕种的作物，还有他们的族人。
  明明，可以不用死人的。
  “亚力！”一条粗壮的胳膊伸来，轻轻将人勾住，压着声音道：“你不要听那些人乱说，他们有多笨你是知道的。”
  “明明就生活在水部落，可连谁是真正的聪明人都看不出，被那个孙骁骁给骗到我们部落来，现在孙骁骁自己回水部落去，他们在我们这，能不能活到明年开春还是个问题呢。”
  亚力不语，最后看了那群人一眼，就见他们弯腰将坐在地上的老人搀扶起，一步步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恩现在怎么样了！”阿瓦对身边的同样来自水部落的族人低语罢，换来一道充满期盼的目光。
  如果恩现在在水部落里生活得好好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回去呢？
  两人相对良久，眸中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阿瓦叹了口气，自嘲道：“他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回去呢，应该是死在路上了。”
  水部落，他们早就回不去了，祭司大人，可能也死了。
  想到忽然在部落中消失的祭司大人，阿瓦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江早就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族长了。”
  祭司大人说得没错，江被水鬼咬了，否则他不会带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跑来金部落抢人，要知道，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个死啊。
  江曾经多么疼爱木，生怕木受一点伤，如今宁愿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来金部落侵祭司大人，这样的族长，他们就算回去，也不会过得比在金部落好，还不如老老实实在金部落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