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耀集团的总部，就在中海软件谷旁边的写字楼里，占据了足足两层的空间。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工地上，拔地而起一座扎实稳健的新型写字楼，便是天元财团未来的总部所在。
  吴涛带着柳若曦，跟着施千雪抵达公司时，里头灯火明亮，热闹洋洋。
  这氛围，显然是和一般写字楼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就连前台小姐姐的妆容都显得过于浓艳了。
  相比之下，身前的施千雪，和身边的柳若曦，即便是宿醉之后的淡妆效果，看起来也更加赏心悦目多了。
  不等吴涛走进，赵金怀便带着一大群人主动迎了出来。
  自家老子吴炳华自然是不在其中。
  毕竟哪有老子出门迎接儿子的道理？
  “吴董，欢迎你的到来。”赵金怀巧妙地用了一个董字，区别开了眼前这个吴总和公司里那个吴总。
  这倒是有些新鲜，毕竟吴涛从来没在其他地方用过这个称呼。
  “赵叔，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地出来迎接？”吴涛没有过多介怀称呼，随口道：“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
  又叫自己赵叔了，赵金怀脸上肌肉一抽，发现心里对称呼是越来越敏感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怪不得家里的老娘们嫌弃这嫌弃那的，现在日子过好了，生活中终于没法嫌弃了，开始嫌弃到床上来了。
  然而这一回，赵金怀没有像以往那般纠正吴涛。
  毕竟从称呼上，‘叔’的辈分虽然大，可毕竟比‘哥’要疏远一些。
  而用在眼下这情况上就很合适。
  结果旁边一个年轻点的男子一伸手就破了这默契，“吴董，我是你王哥，还记得我吧？”
  其实吴涛本来是不记得的。
  但对方这么一提，他前世今生的印象里一印证，自然就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王庆辉么？
  当初缠着自家老子要拜师，结果吴炳华一直没松口收他，到最后落了个记名徒弟的身份。
  木匠手艺没学到多少。
  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作风却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只是王庆辉这人岁数也不大，叫叔那肯定是过分了，至于叫哥，真叫不出口啊。
  那就只能叫职务了。
  脑海里一琢磨，便想到了昨晚那份人员名单上的信息，“王监理，你好。”
  这个监理当然不是第三方单位的正儿八经的监理，而是华耀集团自己的质量监督管理。
  自家老子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然后，吴涛便和剩下的人员一一握过手之后，称呼的都是姓+职务。
  好在没人再主动和他称兄道弟的了。
  寒暄过后，进了公司，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淡淡的烟味。
  吴涛闻得出来，再加上室温比起常规的空调房间要稍稍高上一些，他估计这是刚开窗透气过。
  然后放眼望去，公司里女的不少，但大都是年龄大些的。
  一个个看向吴涛的眼神，基本都是转圜着和自家闺女搭不搭的问题。
  吴涛默默地点点头，也对。只有到了这般年纪的女人们，在从建筑队起家的房地产公司最吃得开。
  简单转了一圈，吴涛哪儿也没去，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来了？”听到开门声，吴炳华伏在桌上的姿势保持不动，只是抬了抬眼，从眼镜上面的缝隙里看了吴涛一眼。
  吴涛点点头，饶有兴致地进了办公室，开始四处转悠起来。
  反正该谈的昨晚都谈完了，现在他就是抱着个参观父亲办公室的心情来的。
  自家老子的办公室里，除了偌大的能堆放很多图纸的办公桌，就是一面墙的书架。
  只是书架里放得并不是书，而是千奇百怪的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物件。
  这里头有石头，有根雕，还有莫名艳丽的古董花瓶。
  吴涛不懂这些，即便曹一成送过很多古董给他，只是指着那几块石头说：“爸，你这些石头，最好拿去检测检测，看看有没有乱七八糟的物质。有的话，趁早扔掉。”
  吴炳华嗯了一声，让吴涛放心不少，至少这破石头他不在意，也就更不会时常拿在手上把玩什么的。
  转过身来，想找处坐的地方，结果发现沙发和茶几上也全都是图纸，一卷一卷的，连个搁屁股的地方都没有。
  无奈之下，吴涛只要回到办公桌前，和自家老子一起看那些图纸。
  偌大的豪华办公桌，生生地被自家老子当成家里的木工操作台了。唯一能代表现代高科技的物件，天安电脑，还被推到了一角上。
  瞅那键盘和鼠标的缝隙，都落灰了。
  “爸，你这平时招呼客人，都在哪里？”吴涛问。
  结果吴炳华不仅没回答，反而俩眼一瞪，扔掉眼镜道：“怎么，真把自己当客人，当总部领导了？”
  “瞧你说的，我只是好奇你这办公室这么……”吴涛解释了一句。
  吴炳华气势一弱，终于正面回答了：“做工程的，整天搞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干啥？至不济有什么事，这不还有酒桌么？”
  果然简单粗暴，谈不上什么科学运营和管理。
  华耀集团能发展到今天这规模，完全是借着国内房地产业的发展大势，野蛮生长起来的。
  这对施千雪来说，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九点钟一到，中高层会议准时开始。
  会议室里济济一堂，即便是散过味道，残留的尼古丁气息也比外面开阔的办公区域更浓。
  父子俩并排坐在一起，除却旁边有个柳若曦跟着记录，不说话之外。
  真正主持会议的施千雪却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
  施千雪原本是想开启讨论，形成会议决议的。这是在天行游戏公司常有的方式，所谓头脑风暴。
  结果被吴涛直接改成决议宣读。
  根本不给一群大老粗们哔哔的机会。
  决议一条条的，听起来高调，琢磨起来惊人。
  即便赵金怀一行人一时琢磨不透这里的细节，但仍旧明白一点：这是要变天了！
  然而这事师傅吴炳华不说话，甚至连个态度都没有。
  下面根本没人敢扎刺……
  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个吴涛，只要是从北江梨园村出来的人，谁不清楚这孩子的恐怖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