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冬推门出去看，杜小兵随后跟上。
  北边几十米外的地方，有人在地上摆了满地红长龙，火光纸屑飞舞。
  旁边的二号铺里，也有人出来。
  黄勇戴着大金戒指的手冲吕冬这边招招：“吕冬。”
  吕冬冲他笑笑，等鞭炮声停歇，问道：“黄哥，开始装修了？”
  黄勇说道：“开始了！这边超市开起来，我和你嫂子一人看一边，再顾上俩人……”
  正说话，有人从北边过来，也是熟人。
  “黄哥！吕冬！”来人中等个，满脸笑容，主动打招呼：“都在，好巧。”
  吕冬不动声色：“隋博，你好。”
  黄勇不搭理他，直接冷哼了一声。
  吕冬往东边看一眼，说道：“商铺下来了？”
  都在这一片混，隋博知道瞒不过人，说道：“那边的七号铺，准备装修，开个小超市。”
  这话一出，黄勇的目光立即转了过来，问道：“开超市？”
  隋博心思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黄哥也准备在外面开超市？”
  黄勇想到那次在吕冬手里吃的亏，摸着大金戒指说道：“你小子，我告诉你，别有什么乱七八糟心思。”
  隋博说道：“哪能。”
  吕冬看看隋博，看看黄勇，貌似隋博的心思都放在黄勇身上了？
  大学城这市场，尤其中心路口附近，真的是足够大，安安稳稳做生意，钱挣不过来。
  尤其超市，卖的都是生活必需品。
  甚至比他这种特色小吃店的市场更大，毕竟学校食堂的馒头大锅菜也能活得挺好。
  杜小兵指了指北边，问吕冬：“那边人认不认识？挂个招牌搞这么大排场。”
  吕冬往北边看，这才看明白，刚才放鞭炮不是开业，而是挂招牌。
  他往西边走几步，能看到正在挂的照片，绿色草原为底，点缀着白色的羊群，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肥羊火锅！
  再看，店里出来仨人，马运来，杨富贵和杨国强。
  他们的火锅店也在为开业做准备？
  那边似乎有人注意到南边有人往北看，杨富贵转过头来，目光略微扫过，看到了吕冬，笑着冲他点点头。
  吕冬笑着点头回应。
  杨国强往那边看一眼，说道：“爸，他们那边装修开始的更早，我在学校看过他们发的传单。”
  马运来问道：“做麻辣烫？”
  杨国强说道：“我仔细看了，有麻辣烫，有卤肉烧饼，还有麻辣烫火锅。”
  “火锅……”杨富贵念叨一句，说道：“别跟毛孩子一般见识，县城那么多火锅店，有哪家比咱们做的好。”
  马运来嘴唇动动，有些话没说出来。
  肥羊火锅在县城的三个店，附近几百米范围，摄于杨富贵的名头，没人去做火锅类的买卖。
  他们的正当生意，是建立在早年间积累下的赫赫名声上的。
  …………
  “认识？”杜小兵好奇问道。
  吕冬没回答，直接回到店里，等老杜进来，说道：“那个戴着眼镜，有将军肚的，是青照餐饮行业的龙头，叫做杨富贵。”
  杜小兵莫名来了劲头：“咱们把他拉下来咋样？”
  吕冬提醒：“他们不来招惹咱们，咱们也别去招惹人，这人在青照很有名，半黑不白的。”
  杜小兵说道：“我什么时候主动惹过事？我看他们是做火锅的，我们也是做火锅的，我爸和我姐经常说，同行是冤家，万一我们生意好，他们生意差。”
  吕冬点头：“一般人也就算了，这种人很难说做事咋样。”
  他仔细回想，曾经杨富贵是咋进去的？这事当年在青照闹得风风雨雨，那时他还在社会上瞎胡混，听说过很多版本，有人说范读，有人说惹上某位大人物，有人说清算旧账。
  但传的最多最靠谱的，是杨富贵在他的青照县城第一高楼的地下室里，开了个地下赌场。
  最终，叫人举报，然后上面有强势人物推动，一锅端。
  好像还有传言，青照公安系统内，因为杨富贵有人落马。
  具体是谁，就不是曾经的他能知道的了。
  吕冬摇摇头，杨富贵的第一高楼还没建成，就算有赌场，谁知道在哪？
  像他这样半黑不白的，能混到现在安然无恙，背后没有一定的关系，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
  大学城店面有专人负责，杨富贵给儿子建议开的第一家店壮过声势，跟马运来上车，一起返回县城。
  加长的林肯车从路口驶过，吸引无数眼球。
  车虽然来路不正，但只要挂上牌，上路全都不算事。
  宽敞的后车厢里，马运来打完一个电话，对杨富贵说道：“杨哥，年底有一笔贷款到期，我们要想想办法。”
  杨富贵问道：“不能往后延？”
  马运来露出个苦笑：“已经拖了两次，再往后拖，银行那边也不好交待。”
  杨富贵皱眉：“这是咱们的关键时期，楼马上就好，只要开始营业，资金就能活起来。”他轻拍车门：“这笔款子不好拖，得想想办法。”
  马运来做了个捻牌的动作：“要不咱们扩大……”
  杨富贵在思考，没有说话。
  马运来又说道：“杨哥，咱们楼里的地下室，非常合适，地方大，保密性好。”
  杨富贵轻轻点头：“只做一个短期，等熬过这个资金紧张阶段，提醒我扔掉不做！”
  “好来！”马运来笑着说道。
  加长林肯进入县城，拐上站前街，很快来到火车站附近的第一高楼，十二层的高楼外部安装玻璃和内部装修正在同时进行。
  楼顶上，四个红色的大字立起来——海龙大厦！
  第183章 死脑筋
  海龙大厦最低的几层，装修的差不多了，杨富贵戴上顶安全帽，跟着马运来下到地下，偌大的地下室铺着大理石纹瓷砖，相当上档次。
  地下室另一边还有条通道，直接进大楼的安保室，方便人从后门离开。
  设计的时候，杨富贵专门让人修改的图纸。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存了某些心思。
  赚快钱习惯了，再想安安心心一点点赚钱，难。
  趁着关系所在的人正好管着宁秀镇这一块，再赚点块钱就转行。
  马运来边在地下室走动，边说道：“这里我们多放几张桌子，只接待老客户和老客户亲自带上门的人……”
  听着最信得过的手下的话，杨富国缓缓说道：“运来，我们最多再做一年，就金盆洗手，彻底上岸。”
  马运来顿了一下，说道：“好。”
  如今管的越来越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好在他们有非常靠谱的关系，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这么些年下来，官方那边从来没出过事，只要人还在，就不用担心。
  杨富贵穿过宽敞的地下室，从另一条通道上楼：“运来，这事你亲自办。”
  马运来笑：“杨哥，你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杨富贵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他这边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都是马运来在运作。
  马运来很快忙起来，打电话，找人，订购器具等等。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天色黑下来，马运来吃过晚饭，手痒的难受，找出手机打个电话，开上桑塔纳进城关村，车子停在宽敞的胡同边，下车拐入一条较窄的胡同，走到一个铁皮门跟前。
  有狗在叫，门上开着个小窗口，里面的人看到马运来，赶紧喝止住狗叫，拉开铁皮门，招呼道：“马哥，来了。”
  马运来点头，快步进门：“石头，今晚人多不多？”
  石头左右看看，关上门，说道：“这有三个人。”
  马运来跟着他进屋，坐在牌桌旁边，挨着看了下，对面的年轻人认识。
  这人二十来岁，精瘦精瘦的，貌似正月里一起打过拖拉机，还输得特别惨。
  马运来回忆了一下，对精瘦的人说道：“我记得你，马家村的。”
  “马哥好！”精瘦的人笑着打招呼，说道：“我叫胡斌。”
  石头插话：“马哥，叫他文武就行。”
  马运来问道：“大学城，卖麻辣烫的吕冬，是你表弟？”
  胡斌说道：“是！我和吕冬是亲姑表兄弟。”
  马运来随口说道：“你表弟很厉害，在大学城那一片是个人物。”
  胡斌理解错了意思：“他惹着马哥你了？”很多人这种事都好面子，爱显摆：“打小他就怕我，马哥，他要惹着你，我去削他！叫这混小子给你赔礼道歉！”
  马运来摆摆手：“没有。不说这个，咱们打牌！”
  几个人坐在桌边，又玩起拖拉机。
  …………
  夜色漆黑，一辆橙色的嘉陵摩托车开着大灯，从县道拐上水泥路，很快进入乔家村，村口的路灯照亮了一颗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