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刚才车祸当事人的家属是吗？”警察问道。
  温庭昕点了点头，强打起了一点精神，开始回答警察的问题。
  而顾立清走进了急救室，没有问任何问题，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顾医生，你怎么进来了？”有护士发现了他，问了一句。
  “病人？”顾立清的性子一直比较冷，在医院的话也不多。
  “哦，车祸病人，其实已经当场死亡了，因为病人家属的要求，送来医院急救，其实只是再次确认一遍死亡而已。”护士叹了一口气。
  在急救室，每天都会有很多遍这样的故事发生，所以虽然同情，但是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说完了话，便去忙自己的了。
  而顾立清远远地看了一眼被布盖上的手术台，没有说话，又重新出去了。
  出去才发现温庭昕正在接受调查，双手交握在前，有点不自主地颤抖，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却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在跟警察说着什么。
  顾立清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警察走了之后，才走上前去。
  “我爸怎么样了？”温庭昕一看到他，便立刻问道。
  顾立清头一回不敢去看一个人的眼睛，说道：“医生已经尽力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语言的魅力。
  这样委婉的话，要比直接说人已经去世了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温庭昕恍惚了一下，往他那边栽倒了过去。
  顾立清立刻扶住她：“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她身上都是血，而且刚才还一直在厕所吐，现在又出现了昏厥现象，保不齐也是受伤了。
  作为一个医生，第一反应，当然是要带她去做检查。
  可是温庭昕在被他扶住站定了之后，却又恢复了过来，说道：“不用了，我没有受伤。”
  “有很多伤，不是你现在感觉不到痛，就是不存在的。尤其是车祸中，最容易出现的就是皮下损伤，你一定要做一个检查才行。”顾立清冷着声音解释道。
  这一点，他以为作为郑恩教授的外孙女，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我当时不在车上。”温庭昕的声音有点低，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甚至带着些哽咽。
  顾立清一愣。
  “当时我不在车上，是我给爸爸打了电话，才导致了这场车祸的发生，都是我的错。”温庭昕确认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坐在了一边。
  顾立清扶着她坐下之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怎么会是你的错呢，现在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吗？”
  “一定是这样的，我爸是在跟我通电话的过程中出事的。”温庭昕捂住了脸。
  她跟父亲的关系说不上好，但是就算是平时关系再不好，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还跟自己有关系，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顾立清看着她：“凡事不能这么绝对，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越是要冷静，现在接听电话，都是蓝牙接听，对行驶人的安全不会构成如此严重的威胁。”
  他很是冷静，一来是因为医生的身份，性格使然。
  二来，也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所以对他来说，就跟所有的病人是一样的，不存在情感上的东西，就更能冷静了。
  “顾医生，那时候，我在跟他吵架。”温庭昕抬起了脸来，缓缓地对顾立清说道，“因为爆发了很严重的吵架，所以他才会出车祸的。”
  也许一个电话确实不能让人发生什么，但是如果是情绪失控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顾立清跟她对视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就算是这样，现在结果没有出来，那便不能认为这个就是原因。”
  温庭昕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只是捂住脸，万念俱灰。
  温家现在是这个情况，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万万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
  这个家，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浮萍，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要散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门口坐着。
  温庭昕甚至连去看一眼都不敢，只是捂着脸坐着，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顾立清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人，只能陪坐在旁边，什么话也都不说。
  而温睿是第一个赶来的，看到温庭昕浑身是血的坐在门口，立刻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温庭昕抬起头来，有点茫然无措地看了过去，也暂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龃龉，带着哭腔说道：“爸爸他……”
  她说不下去，只是看着温睿，眼泪直流。
  “我知道了，知道了，警察已经跟我说了，我妈他们也快要到了，你先别哭，先去检查一下身体。”温睿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事儿。”温庭昕摇了摇头。
  温睿这才稍稍放心下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顾立清，但是还是很快便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温庭昕的身上，说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越是到了这时候，我们才越是要镇定下来。”
  他的表情看上去也不轻松。
  张爱娇和温天爱也很快便赶了过来，一看到温庭昕，便立刻上前去，对她是拳打脚踢：“你这个扫把星，害我们还不够惨吗？还要害死你爸爸？”
  温庭昕将自己给温父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警察，后者也在将事情跟温家人说的时候，提了一下。
  所以现在，张爱娇他们自然将这件事情怪罪到了温庭昕的身上。
  如果换做是别的事情，温庭昕面对她们的发疯，要么会生气，要么会觉得厌烦。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丝毫要还手的意思，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些拳脚，都是自己应得的。
  因为，她是那样的自私。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自私，什么都只想到自己的感受，一切都不会向这个方向去发展了。
  “你到底要把这个家变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张爱娇哭喊着，被人拉到一边去之后，口里还是在大喊大叫着。
  温庭昕也想知道。
  这一切，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才会停止。
  “妈，这件事情跟庭昕没有关系，爸爸是交通事故，绝大部分的可能，是在对面的货车身上，跟爸爸打电话没有任何关系。”温睿将母亲拉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