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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蒋韩对自己的表现其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不过是跟梁医生约着见个面取个学生证，怎么就兴奋得有些失眠了。
  平时蒋韩生活习惯非常好，作息也相当规律，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只要宿舍一熄灯，他立刻放下手机睡觉，可以说是当代年轻人在这方面的典范了。
  可是今天，室友都睡了，他却还睁眼看着天花板。
  蒋韩拿出手机，用被子遮着光，又把他跟梁医生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梁多。
  他觉得这人的名字都好听，是那种很可爱的好听，嘴巴念出这两个字就好像有一张笑脸已经浮现，而且很适合对方。
  蒋韩窝在被子里点进了梁多的人人网主页。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社交平台在大学生们心里分量相当之重，只不过近几年确实没落了。
  蒋韩是高考结束的那年夏天才知道有这么个平台，注册之后在上面找到了很多学长学姐，后来到了学校，都成了熟人。只不过这两年身边的人都开始转战微博，人人网各种改版之后也没以前用着那么顺手了，蒋韩这人有点儿念旧，所以手机里的app一直都没删，只不过在梁多发来消息之前的确也好久没有打开过了。
  他浏览着梁多的主页，看得出这人工作之后也几乎不怎么登陆了，不过以前的梁多真的很有趣。
  蒋韩看到很多梁多学生时代的照片，那时候的梁多就是人堆儿里最显眼的——不高不矮，清瘦白净，戴着一副半框金属眼镜，眉目清秀又不失英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自信又爱笑。
  照片被梁多认真分类过。
  从大一到毕业，各个阶段分别上传在不同的相册，甚至还标注了时间。
  不仅如此，还有他参加的各项活动，照片也都清晰归类。
  蒋韩看到了刚上大学时参加军训的梁多，穿着肥肥大大的迷彩服，在阳光下做鬼脸。
  还有穿着黑色西装演讲的梁多，从时间上来看，那会儿梁多应该大二，代表他们学院参加校级演讲，拿了个第二名。
  梁多很有趣，在这张照片下面自己评论自己：一定是因为我那个单词发音不准所以才给我第二！但我就是读不准怎么办？！你咬我啊！
  蒋韩看到这条评论，差点儿在深更半夜笑出声。
  学生时代的梁多实在可爱，蒋韩看得入了迷。
  吐槽学校食堂涨价，吐槽食堂某档口的打饭阿姨太凶。
  吐槽超市黄桃罐头是过期的，吐槽门口的冰糖葫芦一股子烟灰味儿。
  梁多的吐槽都很有趣，最重要的是每一条吐槽的最后都会说一句：但还是得吃，馋。
  除了吐槽，也有感情氛围很浓的日志，梁多文笔很好，三言两语把相遇和离别写得看客跟他共了情。
  有一篇日志是写在梁多一个人在假期去鼓浪屿，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听着雨声看《康熙来了》，日志的最后他写：如果我不学医或者以后厌倦了原本的生活，希望能来这里开一家客栈，到时候顾客睡房间，我睡吧台边的地板，依旧要半夜两点听着雨声看综艺，等雨停了出门买菜去。
  蒋韩还没去过鼓浪屿，也没听过鼓浪屿半夜两点的雨声，但看着梁多的文字，总觉得自己身处其中了。
  他发现梁多除了有搞笑天赋，还挺浪漫的，到那个地方开客栈，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蒋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早上七点。
  手机只剩下27%的电量，他赶紧下床充电。
  室友起床后说：“昨晚咱们屋好像闹鬼了。”
  蒋韩回头看他：“何以见得？”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听见有奇怪的笑声。”室友打了个冷战，套上厚厚的卫衣，“本来我就冷，想起那个笑声更冷了。”
  蒋韩心说：我笑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室友还在那儿嘀咕：“前阵子我听说对面楼闹鬼，数学系那几个小子找了个道士来给捉鬼，要不我等会儿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价格公道的话咱也搞一波。”
  眼看着他当真了，蒋韩生怕他真去搞什么捉鬼仪式，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朱哥莫怕，这点小事儿交给小弟来处理。”
  室友端着脸盆准备去洗漱，怀疑地看了一眼蒋韩说：“你确定？”
  “确定。”蒋韩回答得十分坚定。
  当然确定，只要半夜不偷看梁多的人人网主页，这“鬼”它就不会出现。
  “行吧。”室友勉为其难地答应他，对于不能找道士这事儿竟然还觉得有点儿遗憾，毕竟道士捉鬼，这画面想想就刺激。
  “交给你去处理了，”室友一边打着哈欠往外走一边说，“万一是个女鬼也算是解决了你的个人问题，我这有女朋友的就不跟你抢了。”
  蒋韩憋笑差点儿憋出内伤：“谢谢您嘞。”
  不过女鬼真的不用，长得像小梁大夫那样的男鬼倒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人鬼情未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销魂，搞不好以后也能在学校传为一段经久不衰的佳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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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梁多上午忙得团团转，早上一开门就来了病人，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得亏他手脚麻利，不然都忙不过来。
  最近变天，感冒的人特别多。
  忙活到十点半，蒋韩推门进来了。
  当时梁多刚给住在后面小区的一个大娘开完药，让她去坐着等一会儿，自己配好了药就过来给她打针。
  蒋韩进屋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左右两边的椅子都快坐满了，人手一个吊瓶，蔚为壮观。
  “来了啊。”梁多扭头扫了他一眼，没空多寒暄，“你坐那儿等会儿。”
  蒋韩应了一声，然后说：“你先忙，我不急。”
  他看得出梁多现在是真的忙，为了不打扰到人家，蒋韩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今天虽然温度低，但阳光不错，又没有风，他站在诊所外面伸了个懒腰，回头从玻璃窗看进去的时候，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梁多正在弯腰给病人打针。
  梁多很温柔，现在的他，或者说此时此刻正在工作的他看起来跟学生时代那个爱吐槽还爱搞怪的他不太一样，成熟多了，也更温柔了。
  但这个人身上的那股劲儿还在，盈盈一笑，尽管温柔但眉眼间还是有点儿俏皮藏在里面。
  28岁的梁多跟18岁的梁多都很好。
  蒋韩意识到自己看着梁多看出了神，突然觉得脸红心跳。
  他从来不是很容易被吸引的人，俊男美女也不是没见过，虽然是理工大学，但他们学校长相出挑又有才华的人实属不少，可偏偏就梁多这么一个让他觉得与众不同。
  或许并不是别人真的就比不上梁多，只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的规律过分难以捉摸。
  梁多忙活着忙活着就忘了刚刚蒋韩来过的事儿，直到他送走最后一个打点滴的病人。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奶奶，七十多了，一个人来的，腿脚没那么方便，梁多不放心，准备送她回去。
  奶奶一再说不用，不想给小梁大夫添麻烦，但梁多还是换了衣服，拿了钥匙，扶着奶奶出门了。
  俩人刚一出来，蒋韩转过去看见梁多扶着奶奶往外走，立刻过去帮忙拉着门。
  梁多怔了一下，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蒋韩得等了好一阵子了。
  “奶奶，您先等我一下啊，”梁多说，“就半分钟，等着我啊。”
  梁多转身就跑回屋里，打开抽屉拿出了蒋韩的学生证。
  他出来，把学生证递给蒋韩：“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忙活得忘了招呼你。”
  “没事儿，没事儿，”蒋韩接过学生证道谢，然后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送周奶奶回家，就后面的小区。”梁多说着就在门上挂了个“临时出门，有事请拨打151xxxxxxxx”的牌子，然后锁上了门。
  蒋韩想说一起，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过于殷勤，而且梁多估计也不会答应，索性点点头，假装要走，往反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看，又折返了回来。
  蒋韩在诊所门口等着，想等梁多回来之后请人家吃饭。
  他看着梁多微微躬身，扶着那个奶奶俩人边走边聊，走得很慢，但很稳。
  医生都这么有爱心吗？
  蒋韩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笑，果然，没人会不喜欢温柔又善良的人。
  眼睁睁看着梁多跟那个奶奶进了小区，蒋韩终于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表。
  他十点半就来了，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明明等了这么久，他却一点儿都没觉得时间漫长，这说明什么？
  说明梁多确实挺有意思的，会魔法，能让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没那么清晰明显，一小时变成了一眨眼。
  梁多把周奶奶送回去后，周奶奶留他吃午饭，梁多留下，叮嘱了一下明天打针的时间，转身跑了。
  小梁大夫饥肠辘辘，早饭都没吃，这会儿要赶紧跑去吃顿好了的。
  但是吃什么呢？
  梁多想起理工大学附近那一排的餐馆，当时蒋韩给他推荐了好几家，说是味道相当不错。
  但大中午的，梁多不敢去，怕待会儿还有病人过来，只能回去点外卖。
  他实在太饿，回去的路上已经下单了双人套餐的黄焖鸡米饭，不是他要请人吃饭，而是他现在饿得别说双人份了，三人份也能吃下去。
  让梁多有些意外的是，他回去的时候那个蒋韩竟然还在他门口。
  “怎么了？”梁多问，“落下什么了？”
  梁多以为他是发现学生证里面少了东西，所以在等自己回来。
  “没有，”蒋韩说，“就是等你，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