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韩拿着自己的学生证晃了晃：“为了感谢你。”
  梁多笑了，一边笑一边开了诊所的门，摘下那个写着他手机号码的牌子，带着蒋韩进了屋：“我这人从小就拾金不昧，还因此拿过奖状呢。”
  蒋韩在他身后偷笑：“这么好啊？”
  “根正苗红好青年，这种事儿应该的。”梁多说，“请我吃饭就不用了，你以后别丢三落四就行了。”
  蒋韩站在那里，看着梁多开始收拾屋子。
  整理椅子上的坐垫、叠好给病人的薄毯。
  梁多拿起笤帚，蒋韩过去伸手要接：“我帮你。”
  “不用不用，”梁多躲了一下，“你快回去吧，真不用太感谢我。”
  “但我还是想请你吃顿饭，”蒋韩说，“就附近，有家鸡公煲特别好吃。”
  梁多真的饿，蒋韩一提鸡公煲，他肚子都叫了。
  蒋韩听见他肚子叫，笑了，想起自己第一天来打针的时候饿得肚子叫的场面，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下次吧，”梁多说，“改天再说。”
  “今天你有安排了？”
  “有了。”梁多说，“我已经点好外卖了。”
  还是双人份。
  俩人正说话，喷香的黄焖鸡到了，外卖小哥站在门口说：“我是天使的外卖。”
  “我是天使”是梁多在某外卖软件的收货人姓名。
  医生是白衣天使，梁多是医生，就等于梁多是天使，逻辑严谨，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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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梁多能吃，所以点的双人份。
  但蒋韩不知道他这么能吃，看到这份双人套餐，瞬间就误会了。
  他问：“梁医生，你……约了人？”
  “没有啊。”梁多下意识一答，然后发现蒋□□在盯着自己的外卖。
  这孩子怕不是饿了。
  人甜心善的白衣天使梁多看着蒋韩，从对方的眼神里脑补出了“饥饿”两个字，再联想到自己让人家等了那么久，突然心生愧疚。
  梁多见不得众生受苦，这一点人尽皆知。
  “要不……你留下吃一口？”
  梁多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馋黄焖鸡馋了好久，今天又忙成这样累得不行，就想多吃点儿，结果还摊上这么个事儿，他嘴上邀请蒋韩留下，心里却在咆哮：拒绝我！快点儿拒绝我！快点儿冷酷无情地拒绝我！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的咆哮声音还不够大，蒋韩没听见，竟然点了点头还有点儿激动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蒋韩真的误会大了，他还以为这多出来的一份就是梁大夫给他点的。
  这已经是蒋韩第二次跟梁多抢饭吃了。
  梁多心说：得亏我现在长大了，成熟了，要是小时候，我真能揍你个痛哭流涕。
  梁多从小就爱吃，还护食，小时候别说吃饭了，吃什么都别想跟他抢，七八岁的时候，他姑姑家的哥哥抢他的雪糕，结果被他按在地上揪头发，凶着呢！
  原本打算约梁大夫出去吃的蒋韩这会儿自己搬了凳子过来，主动解开了外卖的塑料袋子。
  “能吃辣吗？”梁多问，“我加辣的。”
  最好是不能，然后我就自己吃！
  “能，”蒋韩说，“我无辣不欢。”
  梁多笑得苦涩：“真好，那你多吃点。”
  不是发自肺腑的，你多给我留点儿。
  蒋韩打开盖子，闻了闻：“好香。”
  可不是香么，不香怎么有资格被小梁大夫翻绿头牌？
  梁多爱吃，也会吃，嘴巴特挑，哪家用的是好油好料他都吃得出来。
  “这家应该也送你们学校，以后想吃可以在学校点着吃。”
  梁多的潜台词是：往后就别想着来蹭我的饭了，哥哥我没有包养男大学生的意思，当不了你的长期饭票。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梁多不情不愿，但开始吃饭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倒也还不错。
  梁多很少跟别人一起吃饭，朋友少，也懒得约，上次好不容易杨啸闻来找他喝个酒，结果还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梁多嘴巴又寂寞了，又想喝酒了。
  好死不死的，蒋韩跟他聊着聊着竟然把话题绕到了那个他被淘米水淋了一身的晚上，原本是在说那边有一家店很好吃，结果三两句就说到了梁多的身上。
  “那天晚上你回去没感冒吧？”
  梁多一口咬在鸡骨头上，差点儿硌碎了牙。
  “没。”梁多低头，回应得含含糊糊。
  他觉得那天是他的羞耻时刻，人生最想抹去的一页，但蒋韩偏偏觉得那天的梁多特别可爱，是可以反复翻出来复习的。
  为了不让蒋韩继续说下去，梁多赶紧转移话题：“那边有家酒吧很不错，我跟老板很熟，每次去都送酒，推荐你去。”
  蒋韩看着他把鸡骨头吐在塑料盖子上，像是有些慌，差点儿不小心弄翻了那个盖子。
  手忙脚乱的梁大夫也很可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多面共存还都这么吸引人的？
  “我不太能喝酒。”蒋韩说，“啤酒的话基本上一杯倒。”
  “真的假的？”梁多还真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人，难以置信，新鲜物种。
  “真的，不信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喝酒让你见识见识。”
  梁多一点儿都不想见识，他对跟不熟悉的人喝酒这事儿真的没有丝毫兴趣。
  他再一次转移话题：“话说，你还挺一根筋的，那电影票找不到就干脆不看了。”
  “嗯，”蒋韩说，“其实本来也不是很想去，别人邀请的，我又不太好拒绝。”
  梁多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事实上，他对别人的八卦也没那么感兴趣，只是觉得可以趁机将话题彻底转移到蒋韩那里去。
  “别人约你啊？”梁多不怀好意地笑，“结果你还是放了人家鸽子。”
  “也不算，”蒋韩说，“这事儿还被他们搞得挺复杂的，反正最后我在电影院外面的沙发上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等着他们看完电影出来一起回的学校。”
  其实那天是蒋韩他们班一个女生想约蒋韩，但又不好意思，索性买了两个宿舍的电影票，八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一开始蒋韩不知道这电影票是那个女生买的，室友给他，告诉他晚上一起看电影，那他就接过来了，他们宿舍的几个人经常这样，一起吃个饭玩个游戏看个电影什么的，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他们往电影院去的时候蒋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眼看着就要到了，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转身就走，会让人家女孩子很没面子。
  不过，或许这就是命，票夹在学生证里，学生证掉在了梁多的车里。
  梁多听完蒋韩的话，笑着说：“完了，你真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蒋韩戳了戳面前的饭说：“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聊聊这个事情，不能让人家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我这儿。”
  “怎么着？不喜欢？”梁多心里吐槽：你小子还挺能挑。
  蒋韩笑着说：“她挺好的，但是我没法喜欢。”
  “此话怎讲？”
  蒋韩抬起头看梁多，然后十分坦然地说：“因为我喜欢男生。”
  “哦。”梁多刚要往嘴里放鸡肉，突然抬头，“啊？”
  蒋韩看他一脸震惊，问他说：“你不会歧视同性恋吧？”
  开什么玩笑！
  梁多心说：我会歧视我自己吗？
  他震惊只是因为没想到蒋韩也是，而且这家伙还这么直接告诉了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儿惊讶。”梁多说，“挺意外的。”
  是真的意外，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轻易就跟别人出柜的吗？
  “是吗？”蒋韩笑着递给他纸，梁多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黄焖鸡的汤汁弄在了桌子上，“其实同性恋真的不都是娘娘腔，也不都喜欢粉红色，很多标签都是别人硬贴给我们的，真实的情况是我们跟异性恋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梁多呵呵一笑，心想：我知道，不过哥哥我确实喜欢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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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梁多喜欢粉红色，喜欢小兔子，喜欢一切可爱的东西，但这并不影响他觉得自己是个猛男。
  不过在此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蒋韩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跟他出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