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唐袖约了宋珹见面。
  “上次说的那个空姐的事儿，我有提上日程。”唐袖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里面都是她找到的有空乘专业的大学。
  “你看看，我觉得真的可行。”她拄着下巴，墨黑如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他。
  知道这事对她重要，宋珹收敛玩闹心思，开始谨慎认真地帮她把关。
  “都是北京的？”
  宋珹声线平平，幽深的眸凝着屏幕，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论姿态还是语气，都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若不是唐袖了解他性格，必然会误会他对自己的事不屑一顾。她嗯了一声，双手手背担着下巴，姿态造作地开口：“人家想离你近一点咯。”
  闻言，宋珹终于抬起眼睑，倏地勾了勾唇，道：“算你还有良心。”
  “……”
  唐袖得意地扬眉挑逗，眉眼传情不过如此。
  她当然有良心了，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她什么心都可以有的。
  “我觉得我还挺有把握的，毕竟这对文化课要求低了很多。”唐袖道。
  宋珹来回翻看着，认同她的观点：“的确，你看的这几所学校还不错。但你文化课还得努力，我希望你能进这里面最好的那个。”
  唐袖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这个寒假，我真的会好好学习。”
  她必须得努力，今天宋珹的奖杯刺激了她，让她愈发的自卑。天赋没有异禀，如果再不思进取，她觉得自己和宋珹恐怕不会长久。
  她必须得先自立起来，找到自己对未来生活的自信，做一个和宋珹般配的女人。
  “很好。”宋珹笑了，他说：“希望你言而有信，唐贝贝。”
  后者举手起誓：“如果这个寒假我不好好学习，那就单身一辈子。”
  “……”
  嘴真毒，还连带着咒他失恋……
  宋珹把平板还给她，唐袖伸手去接，同时另一只手被他攥住，缓缓拉近，热气入耳：“我困了。”
  唐袖被他吞吐的热气灼得耳尖发烫，浑身一阵颤栗，嗓音微微发颤：“那……你要去睡觉？”
  宋珹揉了揉她的手指，“你陪我睡。”
  唐袖左右瞟了一眼，虽然这是她的家，但是……他什么意思……
  睡觉……？
  见她畏畏缩缩的表情，宋珹的笑容很是无力：“睡觉就是睡觉，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的思想很单纯，但明显，她想歪了。
  唐袖被戳破小心思，瞬间从椅子上站起，她昂着下颌，手指着床嘴硬道：“什么有的没的，是你戏多吧。床在那儿，快滚去睡。”
  “好硬啊，你现在说话。”宋珹弯了弯唇，在她还在赌气摆脸时，一把将她拉到床边，两具身影双双倒下。
  ……
  唐袖小脾气又来了，她用力掰着宋珹的手指，极其不配合，极其不温顺。
  “别闹，我困了，真不想收拾你。”宋珹手臂用力，以背后拥抱的姿势将她紧紧全在胸前。
  下一秒，唐袖瞬间就乖巧了，她如同一个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姿势，一不小心就能碰到对方不该碰的部位，很危险……
  “乖了？”宋珹闷笑。
  唐袖忸怩地唔了一声，冷嘲热讽：“我被你挟持了，不敢造次。”
  闻言，宋珹俯头，唇贴着她修长纤细的脖颈，落下密密麻麻的细吻，热气喷洒在她耳侧：“很乖，我很喜欢。”
  唐袖缩了缩脖子，故作镇静：“睡觉。”
  “嗯。”宋珹手臂圈着她的腰，身体相贴的同时，他慢慢阖上了漆黑的眸子。
  唐袖庆幸，幸好刚刚自己锁了门，如今便不用担心陈京梅破门而入。
  她背对着宋珹，也随之闭上了眼睛，就当是一起午睡吧。
  ……
  ＊＊
  除夕晚上十点，陈京梅在厨房包饺子，客厅里开着的春节联欢晚会嬉笑热闹，新年气息瞬间变得浓厚。
  唐袖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动，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又似在漫无目的地踱步。
  终于，她做了决定。
  “妈。”唐袖走进厨房，手指着桌上的饺子馅，“要不我帮你一起包饺子吧？”
  陈京梅闻言微怔，但随即便摇摇头，笑道：“不用。咱俩也吃不了多少，马上我就包完了。”
  唐袖目光看过去，的确快包完了。
  她走到柜子旁，蹲下身拿蒜和小碗，“那我去剥蒜吧。”
  陈京梅欣慰地点头：“好。”
  唐袖拿着蒜和垃圾桶，缓缓走向客厅。只是，今天的她似乎心境不一样了，有点没脾气。
  ……
  除夕夜，柯柔回到姥姥家过年。
  吃完年夜饭，她先照顾姥姥休息。
  嗡。
  手机突然的振动，这在静谧的房间十分突兀，吓得柯柔拿起手机迅速走出屋子。
  院子里，她接听电话，“喂？”
  “在哪儿啊？”话筒里传来翟嗣懒懒的声音，尽管没有亲眼所见，柯柔也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表情有多懒慢，有多玩味邪肆。
  她蹲在地上，声音如水一般平淡：“我在我姥姥家，一起过年。”
  “想我了么？”翟嗣语态突然一变，惊得柯柔站起身。
  她声线止不住颤抖，有些怀疑：“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听岔了……”
  想？
  绝对不可能啊。
  翟嗣的笑音低缓，他将话筒紧贴着唇，声音刻意压低几分：“我说，想、我、了、么？”
  “……”
  听清，柯柔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她第一反应就是翟嗣在戏耍她，一旦听到她给答案，他便会如往日一样，狠狠地嘲讽她，捉弄她。
  她没办法，只能试着转移话题：“还好吧，我不是一个容易想念别人的人。”
  “……”
  话筒中随之静默两秒，翟嗣啧了啧，笑骂道：“女人就是白眼儿狼。”
  柯柔心里微有不悦，语调就自然挑高：“这和白眼儿狼有什么关系。”
  他无非是找个理由骂她而已。
  柯柔看得出来。
  翟嗣没理她，他挪了挪手机的位置，正常语气和她说话：“你出来。”
  柯柔闻言不解，“我在外面啊，还要去哪儿？”
  不知怎的，柯柔心底盈起一抹微妙的感觉，有点紧张，有点畏怯……
  她却不清楚原因。
  “走出院子。”翟嗣言简意赅。
  柯柔左右看了眼，心慌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她脚下像被装了齿轮，意识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几秒后，她的脚步停下，大门外一片漆黑。
  “出来了，怎么了么？”柯柔怕黑，她躲在大门以内，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变小了。
  唰。
  两柱笔直的车灯倏地照亮，剧烈的光刺得柯柔瞬间闭眼捂住眼睛。一秒两秒，待她慢慢适应，才缓缓挑开眼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车……以及车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