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浑水摸鱼
  “哈……感谢仁慈的主。不过，这次我得到消息晚了，辛苦从西南边弄了点新鲜货想送到这边来，结果……直到昨天才知道这里变了天。现在就恨不得在这里把所有东西都处理了，尽量减少损失。就不能给老兄弟们帮忙了。”老汤姆鞠躬施了一个圆圈礼。
  “有什么新鲜货？拿出来看看，说不定就帮你消化了。”马上就有人接口。
  “也没有什么，从那个漂亮的金发魔帅那里搞到了点物资。感谢仁慈的主。”老汤姆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冒险者背后摘下了两件武器，一件是刀，这把刀与制式军刀完全不一样，刀身长不足半米，刀身后面有一根足有1米长的刀杆；还有一件是长柄镰刀，这也是只有在魔法复兴时期的油画中才会见到的东西。
  冒险者们立刻兴趣索然，这样的武器，小型佣兵团完全用不上。而且，这些军队制式武器，说不定是怎么得到的，以后万一恶魔岛的军队占领了这里，肯定处理不掉。
  “这个家伙似乎挺有意思，还有，你留心看他身后的那几个蒙着脸的大汉，似乎……太强壮了些，这胳膊比狂战士都粗好几圈。”艾米小声和大青山嘀咕着，接着转过头和青洛说：“长老，去试试，看能不能加入他们。反正我们也要完成任务。”
  很明显，这个老汤姆是地头蛇，能够加入这个商队，说不定能通过他们轻易混入环形水道。
  金包铁佣兵无疑是一块金字招牌，再加上又不收取任何费用，没有任何商队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情。
  不出意料，青洛长老低语几句后掏出自己的佣兵日记，老汤姆果然老虎躯大震，脸上立刻摆上了笑容，随后，青洛笑呵呵地回来交付任务。
  第二天天刚发白，绝大多数冒险者们都已经起来了。青洛带着队员与老汤姆的商队在酒吧门口会合了。
  早知道金包铁不会太简单，但是，青洛队伍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让老汤姆感到震惊！
  最先闯入眼帘的当然是牵着坐骑的矮人骑士铜锤，大穿山甲兽的出现立刻让老汤姆联想到山地矮人王国的镇国之宝。战魂榜上从来没有矮人骑士的位置，那是因为矮人骑士从来不离开地底，如果真的倾巢而出，怕战魂榜上不会再有其他种族的位置了吧；接着老汤姆就看到了灵宝女王，每一个森林精灵王族由于血脉原因，都会对木系魔法精灵产生极大的吸引，刚好又是凌晨时分，能够清晰地看到不断有木系魔法精灵以各种形式脱离树木，轻轻地扑入女王陛下的身体……这显然已经超越了大魔法师的水准，极有可能是木系魔导师，而且，女王陛下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头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怪兽，这又增加了女王陛下的神秘性。
  众所周知，矮人、森林精灵在创世神界分别代表着武力和魔法两大极端力量，矮人骑士和精灵魔导师又是这两大极端力量的巅峰，这里竟然同时见到。
  除了矮人骑士和精灵魔导师外，另外一个少年在袖口刺着一头小小的巨龙，如果不是这个看上去不足20岁的少年在胡闹，那么，他会是一位龙骑士……不到20岁的龙骑士，大概也只有四大世家才会有这样的实力吧；沙若的出现也让老汤姆吃了一惊，此时的沙若，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在牧师方面已经直逼二转大关，举手投足间把神职人员特有的优雅、高贵表现得淋漓尽致，随口只说了几句话，却也是引经据典。这样等级的牧师按道理早已经被教廷召回了，在这里出现，立刻让这个金包铁佣兵小队的力量至少提高了一倍以上。
  相比较之下，同样蒙着面罩的大青山和艾米反而显得不起眼。在佣兵中最不缺的就是膀大腰圆的剑士。
  “明延先生，您的队友也都是佣兵吗？与苍鹰做伴的总不会是麻雀，不知道他们的佣兵等级都是什么？”老汤姆笑着问。
  这是在摸底，兵荒马乱中，而且其中又有几位一直带着面罩，这种做法不算多心。
  “老先生客气了，多亏队长照顾，这几年我们也混了个出身。”一边说，艾米一边掏出了自己的佣兵日记……
  七个人中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一个竟然都是铁包红，听声音，这个人还是一个少年，这个佣兵小队的含金量大概只有s级黄金龙骑士团可以媲美的吧。嘿嘿，他们当然不知道，其他几个看上去很厉害的人在佣兵资历方面都差得可以，而看上去最厉害的两个人，其实是一对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小白板。
  “明延先生，如果不是乱世，以阁下和队友这样的实力，相信能在10年内手创一个a级佣兵团。现在，真是可惜了。”老汤姆一边说一边摇头，老汤姆理解这些佣兵的苦处。
  进入众神大战后，诸帝国为了避免发生大规模武装叛乱，也为了增强军事实力，采取有效手段收编境内的佣兵组织，包括5大佣兵团最后无一不成为国家的军事力量，大量b级以下佣兵团被整个收编并打乱编入正规军队。
  但是，连年战乱，诸帝国封锁各自边境，军事力量全部用于正面战争，这又导致了泛大陆范围内盗贼四起，在这种情况下，又大大增加了对佣兵的需求。在这样一个怪圈下，佣兵酬金比战前提高了5倍不止。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大量高阶甚至是超阶佣兵纷纷脱离各自佣兵团，以10～30人为规模，重新组建新佣兵团。这些佣兵在此前多数都在各大佣兵团内任高职，现在又是强强联手，人脉资源又极其广泛，因此，在收入上非常客观。另外，赶上了好时机，有为数不少的已经隐退的佣兵老怪物们重新出山开始挣刀头舔血的钱。
  为了避免吸引交战几方注意，当新佣兵团等级接近d级时，这些高阶佣兵们会毫不犹豫解散掉这个佣兵团，重新再建立一个g级佣兵团。
  青洛笑着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转移了话题：“老兄，你常来常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进入界林呢？”青洛心底有一丝不安，他从老汤姆背后的随从里面隐约感觉到似乎有邪恶的力量隐藏在里面。不过，既然是艾米的安排，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牢牢地站在女王殿下身前。
  “放以前，没有问题，不要说就这么几十个人，我最多一次带着200多人的护送队伍轻松进去的。现在变天了，很多事情不好说了。”
  中午，冒险者们所站位置距离大陆公路已经很近了，最大的变化是森林中越来越亮，头顶的枝叶也少了很多——在战前这附近一定活跃着砍伐的队伍。就在这时，队头跑来了老汤姆两个队员：“队长，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刚开始，感觉还不明显，不过刚才我们看到远处有人影晃动。”
  青洛和灵宝儿同时把手放在身边的大树上，过了片刻，两个人脸上全是诧异：“没有呀？”
  老汤姆和青洛脸上都有了尴尬，这事情有些麻烦了，一方说有，一方咬死了没有，那结果就是肯定有人在说谎，假如真有人一直在监视，那么，作为森林精灵却一口咬定没有，那又意味着什么，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答案显然糟糕到极点。
  青洛拱拱手：“多谢您一路照顾，我们不如在……”
  老汤姆哈哈大笑，花白的络腮胡子颤动着，伸手按在了青洛手上：“别再说了，再说就真伤感情了。还是一起走吧，自从开始打仗后，他奶奶的，活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经验，突然变得没有用了，说不定，又是法诺斯那帮兔崽子从那个爹多娘少的大陆搞来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哈哈，爹多娘少，他奶奶的，这个词说出来真他娘的精辟。”
  “队长，我和小秋也去看看吧。”艾米一本正经地站了出来。
  “我也去！”女王陛下跟着就蹦了出来。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暗秋生对女王陛下的杀伤力还是有充分认识的，本来是去摸敌人的底，带上女王陛下……那铁定是去给敌人泄底。
  “好吧。小心一些。”青洛对小佣兵团阻击剑士营并不太了解，不过却也知道暗秋生是这个灰色剑士营的主要主官，能有这样头衔，在战力上只要能和常庆相当，就应该没有大问题。
  老汤姆和他的队员还以为这个年轻人要召唤巨龙在空中巡视，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暗秋生从背后包裹中抽出了一袭黑绿蓝棕相间的披风，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接着，悄无声息地从侧方向摸了出去，速度还非常快——刚才并肩而走感觉不到，现在却明显发现了不同，这个年轻人每一步似乎都融入了森林，向前走了不到10步，整个人已经完全融入了森林……
  “我们继续走，省得让对方察觉。”青洛也是暗暗吃惊，小佣兵团这个层次的主官竟然也都是如此优秀。
  “那他不会迷路么？”老汤姆有些担心。
  “不会。走吧。”艾米接了一句——短距离林地巡视是阻击剑士六大常规检测项目，暗秋生是其中的佼佼者。
  队伍又向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刚想停下来准备午餐时，暗秋生悄无声息地在老汤姆和青洛身侧不足1米的地方站了起来，这一次，是着实把老汤姆吓了一大跳，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有敌意，能把自己毫无还手余地地杀个三四次——这七个人的实力简直强的可怕。
  “队长，确实有，我已经看到了三拨，每一拨大概3个人左右，距离我们大概有500米的样子，而且，对手明显发现了我。”暗秋生轻轻擦掉了前额上的露水，说完后对眼前的老人歉意地笑了笑。
  青洛脸上一阵发烧。从实际情况来讲，在妖精森林中每一颗树木都是中阶、上阶下位木系精灵，他们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对于森林妖精，这些下位木系精灵会100%地配合——这也是为什么森林精灵魔导师可以在妖精森林里操纵树木的原因。而其他森林的树木，都是下阶下位精灵，只有最低级的意识，比如疼痛、欢悦……并不能配合森林精灵，但是，也绝对不应该对森林精灵说谎话！
  现在，青洛对于眼前这片森林已经有了陌生感。这还是精灵王国武长老此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老汤姆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前辈，我开始的想法是蒙混过关，我们加在一起有60多人，100多匹驮马，我以前又经常从这里贩运东西……这一次货物虽然有些违禁，不过只要能送进去，肯定能找到好买家。可……现在看来，我们可能处于危险之中。我觉得，您之前提出的想法，还是很好……”
  不愧是人老成精，该断就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青洛立刻接了过来：“您客气了，那你们留下来午餐吧，我们人少，先走。”长老阁下也很恼火，本来看这边人多，想混在其中蒙混过关……结果，在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队长，让阿青在前面探路，小秋负责殿后吧。”艾米小声说了一句，青洛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7人小队立刻向东北出发了。
  刚刚走出两三里地，大青山和沙若改变了行进方向，队伍向西拐了过去，暗秋生一直留在后面，确认身后无人时，把艾米留下来的路标抹去，随即也转变了方向。
  再走出几里地后，艾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家都过来休息一下！”
  “摄政王殿下，下面我们怎么办？”青洛这样的老江湖现在也有些抓瞎了。
  “睡觉！”艾米回答得干净利落。
  “睡觉？那我们不去完成任务了？”小白板之一现在可是很想完成这个a级任务，那样的话，就能够一举成为中阶佣兵。
  “谁说我们要完成任务了？”艾米笑着刮了一下小白板之一俏生生的鼻梁：“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搅水，用调查任务掩盖我们的真实目的，用送达任务掩盖调查任务，用老汤姆爷爷的商队掩盖送达任务，彻底把水搅混。”
  “您的意思是让老汤姆他们先去闯关，我们在后面观察，然后再决定具体怎么办？”青洛大概也明白了。
  “嗯。对了，长老，什么人会比精灵还了解森林呢？会不会是暗精灵呢？”艾米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暗精灵。如果说一定还有一个种族和我们一样了解森林，那就是森林之子德鲁伊，不过，即使这样，树木也不会感觉不到他们的痕迹，更不会对森林精灵说谎。”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可是殆的一方了。连敌人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青洛的脸立刻红了，作为一个资深猎人，这大概是最苛刻的评价了吧。
  “长老不用不好意思，在你之前，我和大青山也被称为最了解森林的人，暗秋生他们更是以森林为家。这次我们可是全部栽在这里。”艾米倒是一点都不难受，脸上还露着微笑。
  青洛彻底无语。
  暗秋生摸了回来，在一边站了起来：“团长，没有人跟着我们。”
  “估计人家也不需要跟着我们，青洛长老，我现在的感觉就像上次在妖精森林一样，好像彻底被人算计了。”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大概也只有艾米和没心肝的小白板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所谓的夫妻相、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的有那么三分道理了。
  “那我们就这么一直被监视下去？还有，老汤姆肯定也希望我们去探路，我估计……再过一会，他们商队的外围探索者也会到这里。您的算计……有可能落空了。”青洛觉得艾米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是么？”艾米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长老，我保证，他们从现在开始找不到我们……除非……我们愿意露面……”
  “亲王殿下，您不是开玩笑吧？”青洛有点晕了——这种晕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作为一个资深猎人，此前几十年的佣兵生涯中，青洛一直觉得自己反应挺快，包括远征军中，也能跟得上塔扬的想法。和艾米一起出发后，青洛确实感觉到自己老了……有时候甚至听不懂艾米在说什么。
  界林环形水道如果不是造物者精心设置，那么就是大自然奇迹中的奇迹。
  艾米诺尔大陆上最大的三条河流在这里汇合，狮子河、桑干河一路流经界林森林，界林森林是黑土壤，因此，这两条大河汇入环形河道时，河水颜色也偏黑；密西西河发源于澜山，而澜山土壤是沙漠地带罡风沉落物，土壤颜色金黄，密西西河河水的颜色自然黄里透红。这三条河流融入环形水道后，入口处还能看得泾渭分明，稍微远一点，不论是黄色还是黑色的河水，全部变得极为清澈，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环形水道宽度很平均，河床宽900～910米，深度也差不多，河床正中最深处8米，最潜处也有7.5米多。更让世人惊叹的是，环形水道竟然是一个100%标准圆形。
  环形水道之谜还挺多，比如，一年四季，环形水道的水位非常稳定，上游流下来再多的河水，环形水道也不会暴涨，大旱三年，环形水道水位也不会下降；另外，在环形水道里还有12条大名鼎鼎的书桥河，所谓书桥河，也就是这12条河宽度只有10厘米，河上搭一本书就可以当桥用。书桥河不宽，但是深度却也是8米左右。这12条河全部等距离延逆时针方向呈曲线流向环形水道的圆心——桃花湖。
  环形水道直径是300里，环形水道里面人类活动比较频繁的地区也并不大，只占了15%左右，其他地区也是茂密的森林。
  ——《山海经·界林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