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静静地听，那人也就静静地说。
  整个故事，听起来很平常。至少在古代宫廷剧、家庭剧里，这种剧情是很常见的。
  也许乐毅是因为从后世来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
  无非，也就是私生子，不受重视，明明和嫡子是兄弟，但嫡子就是不拿他当人看。
  可是，这个私生子偏偏天赋比嫡子还高，比家族当中同一辈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在这种情况的延续之下，忍耐能坚持到几许？
  在银色的人影诉说当中，最后，似乎有了一场爆发。
  那就是虚空图的出世，当时少年夺得了虚空图。
  可是各方都在抢夺，要胁迫他。
  他当时，有一个未婚妻。
  说来可笑，那未婚妻也是家族为了拴住他，刻意赐给他的，也是监视他的。
  也许未婚妻对他没有情，但是他对未婚妻却情深意重。他的心，从来都是真的。
  其他人胁迫他，也就算了。
  可当他真正拿到虚空图的时候，连他自己本家的人也来要挟他。要他交出虚空图，如果不交出去，就杀掉他的未婚妻。
  尽管当时他知道未婚妻是被安排的，但他还是放不下这个心。
  最终，那个嫡子太心急了，当场斩断了他未婚妻的手臂，再次逼他：“还不拿来？”
  当时，这少年勃然大怒，压抑良久了怒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升华性的爆发。
  以前，他可以让着嫡子。
  谁让他是嫡子，人家生活在光明之下，快乐成长。
  而他，只能在阴暗中生存，虽然都是这个家族的子孙，一个受万人追捧，万人敬仰，人人喊少爷喊公子。
  可他，只是跟奴仆一样，穿着都是下人的服装。
  他忍了，也认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没有火气，没有个人的情感。
  在嫡子斩断他未婚妻手臂的那一刻，少年飞身而去，一招而已，就刺穿了嫡子的头颅，将他当场杀死。
  嫡子一死，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敢杀嫡子？
  包括他的未婚妻，突然直接手中出现一把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接着而来的，是某元老穷凶极恶的一掌，打碎了他半边身体。
  元老发怒！
  亲孙子被杀，他要为孙子报仇。
  即便这个杀人者，也是他孙子，可却是一个不被他承认的孙子。还骂他孽畜。
  连他未婚妻，那个被嫡子斩断了一条手臂的未婚妻，居然还是向着家族，不惜捅他一刀。
  到这个时候，少年感觉自己被天地抛弃，被所有的一切抛弃。
  曾以为自己是这个元老的后人，最起码跟着他们，算是有了一个家。
  可是他似乎想得太简单了。
  这的确是一个家，可却是一个不属于他的家。从来都没有把他融入进去过的家。
  少年心痛、心酸，悲从中来，心死如灰，然后也是跟乐毅一样祭出了虚空图，要求杀光一切人，杀光一切法，杀光一切生灵。他要全世界都陪着他一起毁灭！
  既然全世界抛弃我，那我为何还要留着全世界？
  那就大家一起去死吧。
  在这个世界，你们不容我，那大家就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看看谁还能排斥谁？
  于是，这少年就真的祭出了虚空图，以自己生命为献祭，虚空图大展神威，杀光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
  这个故事，很悠长。
  银色的身影说得很细致，慢慢地说，乐毅就慢慢地听。
  说完之后，那银色的光影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那少年做得是对还是错？”
  乐毅看着那道身影，心道：‘如果没猜错，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少年了！’
  表面上却是答道：“不存在对与错。”
  “不存在对与错？为何这么说？”银色的光影问道。
  乐毅叹息着说道：“错的不是那少年，而是整个世界。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个世界腐败了，宛如一潭死水。在这一潭死水当中，不会存在让人快乐、感动的事情，只会让人留下伤心、悲戚的事。那位故事里的少年，杀光了全世界的人，虽然这很暴戾，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解脱了别人。因为大家本来都生活在这一潭死水当中，他们如果继续活下去，也将会受到影响。有些人本来就受到了死水的污染，如果不杀完，那只会如同原上之草，烧光了之后，第二年的春年，照样会焕发新生，重新长出一片草原。所以，故事里的少年杀光全世界的人，也并没错，起码不是他个人的错。”
  “那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银色的光影问道。
  “我？我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刚刚已经献祭了虚空图了。”乐毅哈哈一笑。
  银色的光影也跟着一笑：“也对。这么说来，我真的没错？”
  银色的光影这个时候，不是再称“那少年”，而是直接称“我”了，这就代表乐毅猜的没错，他的确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少年。
  “没错。”
  “那世界上的生灵死完了，又当如何？”
  “生灵是死不完的，茫茫宇宙，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全部的人？若是全部人都真的会死去，那我也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不是吗？”乐毅坦然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也等于是在惊梦了。
  “是啊，看来，这无尽的岁月里，是我想太多了。”银色的光影消失了。
  接着，这四周的画面也开始如玻璃一样在破碎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
  直当整个世界都破碎之后，乐毅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打坐。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暗的宇宙空间。
  而一个长着胡子的人，也是在他身边盘膝而坐。
  一幅画，轻飘飘地落下。落在乐毅的双手之中。
  这画，正是那虚空图。
  “醒了？这是醒梦了？我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了？”乐毅立刻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果然，他真的醒了，并且已经到了当初那个黑洞当中了。
  奕姬曾将他骗到这里，就是这个地方。
  但因为虚空图落在了他的手里，这里的那种奇怪的漩涡已经不存在了。
  “喂，醒醒。”乐毅戳了戳身边那人。
  那人正是任南峰，还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