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6节
作者:林一衣      更新:2023-04-09 02:17      字数:3971
  霍长君皱眉,“李海英?”
  连莺点头。
  “他问这个干什么?”
  霍长君一脸防备,李海英是谢行之的心腹,平日里待人和善,瞧着是个好人,其实就是个笑面虎。每回她和谢行之吵架,总能被李海英三言两语哄得忘记了她为什么生气,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和谢行之生气,主动找他道歉。
  想想就难受,霍长君不喜欢他,总觉得他来问这个准没好事儿。
  连莺摇头,“奴婢不知。”
  三人沉默一瞬,还是连雀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不会是因着绿头牌的事吧?前几日,他还同奴婢说过,敬事房的小太监不小心弄丢了娘娘的绿头牌,他正在加紧赶制,还让奴婢替他求情,望娘娘恕罪。奴婢见娘娘一直烦忧请安一事,便忘了说了……”
  说罢,她看了看连莺与霍长君的脸色,空气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霍长君也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绿头牌是前段时间,她和谢行之吵架,恰撞上选秀之后内务府向她禀告给其他秀女做牌子的事,她这才想起来,然后一生气叫人去撤了自己的牌子,这不,连牌子都拿回来了,此刻正好好地躺在她宫里呢。
  所以,是他老糊涂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哪有人这么往自己身上揽骂的?
  李海英疯了?活腻了?
  御书房秉笔太监的位置做够了?
  霍长君摆手,烦闷道:“算了算了,随他去吧,别给我找事儿就行。”
  *
  晚间,谢行之在御书房看书,李海英又端来了绿头牌,他讨巧道:“陛下,今日都齐全了,陛下可要翻牌子?”
  谢行之放下书本,看见李海英那张笑得谄媚的脸还有他手中的八块绿头牌,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最后把李海英身边所有的空白都填满。
  李海英在他如寒潭水一般冰冷的视线中笑容越来越淡,到最后都快变成哭脸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托盘高举过头顶,哭腔道:“陛下饶命!”
  谢行之这才冷哼一声,警告道:“别以为你常年跟在朕的身边,便能随意揣摩朕的心思。”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谢行之垂眸,瞧了眼绿头牌,随手一翻。
  上面写着两个字,“皇后”。
  李海英忙垂首,“奴才这就去准备!”然后匆匆退下。
  第6章 恭送皇上 提醒过了,文案也排雷了。……
  那夜,谢行之倒是来了,可一副不小心翻牌子翻到了她,不情不愿的狗模样,叫霍长君看了便生气。
  谢行之:“你以为朕想来,还不是那牌子靠太前。”
  霍长君冷眼瞧着他,“你若不想来可以不来,没人逼你,反正你我都对着看了十年了,早就腻了。倒是你那好不容易弄进宫来的小美人,很是需要你的滋润呢。”
  “再说了,看着你这张臭脸我就没了兴致,不想与你同一床被子睡觉。”
  “好,好啊,霍长君,如今你倒是口齿伶俐了。”谢行之还是头一回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怒道,“是你自己说的腻了!若是母后问起来你可别说是朕不来!”
  “恭送皇上。”
  “你,哼!”见她丝毫不挽留,谢行之更是火冒三丈,口不择言,道,“你,你活该怀不上孩子!”
  这话戳着霍长君的痛处了,她抬手就砸了一个杯子,吼回去,“你滚!”
  “李海英,摆驾延禧宫!”谢行之一甩袖便走了。
  霍长君胸前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敢说她怀不上孩子活该,还不知道是不是他谢行之无能呢!
  霍长君气得猛灌几杯凉水都没压住心中的怒火,她又砸了一个杯子,冲着门口怒骂:“王八蛋!臭谢行之!诅咒你今晚上被苏怜月踹下床!”
  门口的连雀连莺耳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气跑了便气跑了吧,如今她也不在乎了。没了谢行之她还睡得更好。霍长君被子一掀,自己占据了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晚上没有谢行之折腾,清晨没有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们来闹腾,霍长君一觉睡到大天亮,心情好得不行。
  这些日子,忙着和她们周旋都没去寿康宫陪太后下棋,刚好父亲也来信了,于是乎,她收拾收拾便去了寿康宫。
  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苏怜月在,霍长君怔了一瞬,只见她与太后相谈甚欢,言笑之中充满了欢快。
  霍长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失败,这才多久,在她还在为自己学会了一点点心计谋划而高兴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地深深地打进了敌人的阵营,先是谢行之,再是各宫嫔妃,如今连太后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这一刻,霍长君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苏怜月之间的差距。难怪她能让谢行之为了她不惜背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名。难怪她能让谢行之心心念念了十年而不忘怀。这大概就是她的魅力吧。
  “长君来了。”太后见到霍长君站在门口,忙叫她过来,笑道,“怎么在门口不进来呢?”
  霍长君赶忙换上一副笑脸,“来了来了。”
  她笑着走进来,苏怜月立马起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霍长君笑着应道:“坐吧。”
  “近来未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还望娘娘勿怪。”她轻声细语道,仿佛是春日的微风,吹得人心痒痒的。
  霍长君摇摇头,“没事,正巧本宫也将请安一事取消了。”
  她才刚说出口,太后娘娘便投来不赞成的目光,这样好的立威机会怎能放过呢?太后轻轻拍了她一下,叹口气道:“你啊,就是懒。”
  霍长君笑笑,没有吭声。
  倒是苏怜月先站起身来,道:“太后娘娘,既是皇后娘娘来了,想来二位还有体己话要说,那臣妾便不久坐打扰了。娘娘说的异色双面绣,改日臣妾再拿过来叫娘娘指点。”
  “好。”太后倒也不挽留。
  霍长君看着她行礼退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端庄大气,一点儿扭捏的样子都没有,心底更是自卑了。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太后望着霍长君轻声问。
  霍长君笑着摇摇头,可这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太后哂笑一声,端起青瓷茶杯抿了口茶,道:“你又如何能骗过我。心里头自卑了?觉得自己不如她?”
  霍长君垂着头不说话,可是承认还是否认不得而知。
  太后放下茶杯,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笑道:“傻丫头。她是有三分手段,可陛下却不见得是吃这三分手段的人。你啊,就是当局者迷。”
  霍长君瘪了瘪嘴,这回太后娘娘可看错了,谢行之就是吃这一套的呢。
  但她也不敢当面反驳太后,只佯装大气,仿佛真的不在意一般,笑道:“喜欢又如何,反正谢行之喜欢谁也和我没关系,我就坐稳这个中宫之位就行。”
  太后笑了,眉眼间都带着满意,道:“这才是我的好长君。男人哪里有握在手中的权势重要。你啊,从前陷得那样深,倒叫我什么不敢说,如今一个苏怜月能让你清醒过来,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霍长君笑笑,赶忙转移话题,避免继续谈论,否则她又要叫太后失望了。
  她拿出怀中的信,道:“母后,我父亲来信了。”眉宇间全是欢喜与炫耀,还带着小女孩撒娇的情态。
  “真的?”太后也激动了几分,霍成山已经许久未来信了,她催促道,“他信中都说了什么?”
  霍长君把信给太后,“说了些家常,还说近来战事吃紧,他没那么多空写信,叫我不要担心。”
  太后瞧了信,还是那熟悉的字眼,眼眶不由得有些红,颤声道:“他没事便好。”
  边关山高水远,若是真出了事,他们也帮不上任何忙,便只能向佛祖请求,保佑他平安。
  太后见信心安了许多,道:“我得去向佛祖还愿,今日便不留你了。”
  霍长君点点头,看着常嬷嬷扶着太后进了里面的小佛堂,眼底藏着些许疑惑,这些年,太后一直都非常关注父亲的安危,有时候她觉得都快赶上她自己了。
  她叹了口气,收好信,算了,父亲平安最重要,太后也是一番好心。
  第7章 她有孕了 再进来骂就没意思了。……
  自上回在寿康宫撞见苏怜月之后,霍长君去寿康宫的次数便少了些,她可不想对着苏怜月那张春风得意的小脸蛋,然后突显出自己怨妇嫉妒的模样。
  太丢人了。
  可是,这寿康宫也不能不去,于是乎,在自己寝宫里闷了好一阵子的霍长君又带着连雀连莺去请安了。
  眼见着深秋快要到了,宫廷小路上,秋日红阳倾泻,园中柳叶换新,地面上铺落了大片黄叶。
  宫人们正在打扫地面,霍长君身材高挑,眉眼英气,一身烟绿色的长裙走过,仿若从画境中走来。
  赵成洲一踏出门便瞧见这番景象,唇角不由得弯起了一个弧度,当年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
  霍长君绕过柳树便要走进小巷,却见到一身穿二品官服,气质威严的男子站在巷口,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角忍不住泛酸,她看着眼前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笑着走上去,然后欢欢喜喜地喊一声,“成洲哥哥,你也来看母后啊?”
  赵成洲是太后的亲侄子,其父早逝,他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赵家。
  赵成洲听见这许久没听到的称呼顿时脑海中的记忆都有一丝恍惚。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他一回头便看见小丫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盔甲,浑身是血地挥舞着银枪,将燕人赶退时的模样。
  又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当年那个一身红嫁衣,然后悄悄掀开车帘好奇地打量这繁荣的京城时的鲜活模样,他还记得她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地问:“成洲哥哥,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他悄然回神并后退一步,弯腰低头,一拱手,沉声道:“参见皇后娘娘。”
  他知道她眼中必然会划过伤心的色彩,可是离她的这一步之遥已是他能靠近她的最大距离,再多便生非议。
  霍长君面色一凝,僵在原地,半晌才重新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轻松地笑道:“你瞧我,都忘了这里不是天幕城。”
  她虚扶了一下,“赵大人请起。”
  赵成洲躲开了她的手,“谢皇后娘娘。”然后起身,动作中透着说不出的疏离。
  霍长君扯了扯嘴角,望着这个唯一和自己故土有点联系的旧人,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谢。”
  两个人站在原地,好像就没有什么话能说了,霍长君看见他的官服,上面打的补子是一只昂扬的锦鸡,高兴道:“赵大人,你又高升了?恭喜啊。”
  旁人升官只是升官,可霍长君却清楚这对赵成洲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他所担当的官位便是他扛起的家族重任,就如同霍长君嫁来这皇宫一样。
  她是十岁那年认识赵成洲的,那年赵成洲也才十六岁,一个半大小子,长得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却自己一个人跑到军营来参军。
  她还记得当时赵成洲那副病弱的模样就好像一个随时都能倒地的病秧子,吓得登记的士兵都不太敢收他,便想将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