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姑娘稍等下，我接个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廉歌再对电话那头的顾小影笑着说了句。
  “……挂了吧，你岳母就快回来了，我得去把吃完饭的碗给收拾了，不然你岳母又该念叨了。”
  电话那头，顾小影听到廉歌有事，先是坐直了身子，然后主动出声说道，
  “行，那我一会儿再给你打过来。”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廉歌再微微笑了笑。
  “那说好了啊，你要是忘了，哼哼……”
  说着话，顾小影一边拿着桌上的碗筷，一边伸手挂掉了电话。
  ……
  “……嗡嗡，嗡嗡嗡。”
  结束了和顾小影的通话，房间里倏然安静许多，只剩下手机还响着，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来电显示，廉歌接通了电话。
  “……小歌啊，”
  “二叔。”
  打来电话的是廉家二叔，刚接通电话，廉二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开了免提，廉歌应了声。
  “……小歌啊，你还在外边……那个游历吧，走到什么地方了啊。”
  廉二叔的声音再在电话那头响起。
  “槎城。南粤省内。”
  应了声，廉歌再出声问了句。
  “二叔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
  闻声，廉二叔那头停顿了下，紧随着再出声说了句，
  “小歌，你看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咚！”
  “……哎呦……老爷子你打我干什么……”
  “……你把那个什么，给我摁开……把声音调大点……这么大岁数了，说话没头没尾……”
  电话那头，廉二叔的话还没说完，便似乎挨了一下，紧随着，便是稍远些，太叔公的话语声响起，
  “……老爷子，你来，你来讲吧，我把免提给你按开……”
  又是廉二叔的声音，紧随着手机是被按开了免提，搁在了什么地方，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加显得有些嘈杂。
  “……廉二叔，能不能麻烦你把视频电话也给打开……让廉大师能看到这边情况，我们也好和廉大师讲……”
  又是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行……小歌，能开下视频电话吗。”
  电话那头廉二叔应了声，紧随着，对着电话这头的廉歌出声说道。
  “行。”
  廉歌伸手再打开了通话摄像头，紧随着，电话那头的画面也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出现在眼前，
  将手机放在身前桌上，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
  视频电话那头，
  是在太叔公家院子里，手机被搁在那张石桌上，石桌旁手机前，挤着几个人，
  拄着拄棍的太叔公，让开到一旁的廉二叔，站在太叔公身侧，有些拘谨，收着手站着的个中年男人，一个佝偻着腰，穿着绣花棉袄的老太太，一个站在老太太一旁，半边身子出了摄像头范围的年轻人。
  院子顶上牵着线，吊着的个白炽灯，往下挥洒着灯光，照亮着院子里，和院子里的人，
  只是手机摄像头正对着白炽灯，反而让灯下几人的身影有些模糊。
  “二叔，把手机转过去，换个方向吧。”
  看了眼，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我看看……好，我把摄像头转个方向……”
  电话那头，让开到一旁的廉二叔再走了前，看了看视频通话里的画面，反应过来，拿着手机，绕着圆桌，朝着背对着光的地方一点点转过了过去。
  原本在摄像头画面范围里的太叔公，拄着拄棍缓缓朝着圆桌背面绕了过去，那有些拘谨的男人则紧跟着摄像头的方向转着，始终在摄像头画面的范围里，那老太太也紧跟着，往着旁边一步步挪动着，而那本身就在摄像头范围外的年轻人，则消失在了摄像头范围里，
  “……小歌，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廉二叔一边看着摄像头里的画面，一边调整着手机方向了，
  将手机转动到了背光的方向，廉二叔重新让了开。
  点了点头，廉歌再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清晰许多的画面，
  手机重新摆稳后，太叔公拄着拐棍重新走到了手机跟前，
  那有些拘谨的中年男人依旧站在太叔公身侧，收着手，有些拘谨紧张地弯着腰，低着头，望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那穿着绣花棉袄的老太太看起来似乎七十来岁，没怎么梳理有些杂乱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皮肤已经松弛，
  两只手指已经有些变形的手紧紧捏着，攥着，脸上有些憔悴，眼眶有些泛红，也佝着腰，看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而那年轻人，似乎还没随着手机绕到这侧来，依旧在画面外。
  “……小歌，这个是隔我们这没多远，曲河村的村长，曲村长。”
  太叔公拄着拄棍顿了顿，又转过头看了看那有些拘谨的中年男人，回头对着廉歌介绍了句。
  “曲村长。”
  廉歌点了点头，称呼了句。
  “……廉大师，廉大师叫我老曲就成。”
  有些拘谨的中年男人闻声赶紧往前挪了半步，又顿下了脚，出声说道。
  “……之前小歌你出去的时候讲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你打电话……你出去了过后啊，也有不少人过来找过你。想要找你主持个红白喜事……”
  太叔公拄着拄棍再顿了下，看着廉歌出声说道，
  “……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啊，把这些事情让你二叔帮你给推了……这回啊，曲村长他们村子里啊，是遇到些事情……已经不是头回来了，之前来得时候，想着不好打搅你的事情，你在外面啊，回来一趟也麻烦，就没给你打电话……曲村长他们啊，也来了几回了，我也听他们讲了这事情了，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我就做主，让你二叔啊给你打了这个电话。麻烦你了。”
  听着电话那头太叔公的话，廉歌微微摇了摇头，
  “太叔公有事情让二叔打电话就行，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太叔公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就让曲村长他们自己给你讲吧……旁边那两位啊，算是事主。”
  又再说了句，太叔公拄着拄棍往着旁边挪了挪脚，让了开。
  听着电话那头太叔公的话语声，廉歌点了点头，再转过了视线，看向了视频电话画面里那几人，
  而就在太叔公说话的时候，那之前因为挪动手机而消失在画面里的那年轻人，才又重新走回到了画面里，
  这回，那年轻人也不仅只半边身子在画面里。
  站在那老太太身侧，那年轻人也低着头，有些沉默着。
  “曲村长，劳烦和我说说吧。”
  看了眼那老太太身侧的年轻人，微微挪了下视线，收回了目光，廉歌再看向了那中年男人，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廉大师……”
  中年男人先应了声，又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村子啊，闹鬼……”
  第490章 水
  电话那头，那中年男人说了句后，又沉默下来。
  院子里，愈加显得安静。
  电话这头，廉歌听着，看了眼这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
  “……廉大师，我们村子啊，叫曲河村，除了村子里多数人都姓曲啊，村子里还有条大河，就叫曲河。”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再弯着腰，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村子的人啊，祖祖辈辈，这么一代一代都是在这条河旁边生活，沿着河边修路，沿着河边修房子，我们村子啊，就是沿着这条河修起来的，到现在啊，都是这样……在河边洗衣裳，拿着河里的水去灌庄稼，给地里过水，以前没压水井没抽水井的时候，还直接从河里挑水喝……以前的先人还在那河边修了个小河神庙，时不时啊，都还有村里人去敬香，过路的时候啊进去作个揖……”
  说着话，中年男人微微抬了抬头，再沉默了下，
  “……但是这会儿啊……村里啊，莫说是在河边上洗衣裳，就是实在没法子，要从那河边上过啊，都是隔着远远的……那河里啊……闹水鬼……”
  再缓缓低下头，中年男人眼里流露出些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浑身微微颤抖了下。
  中年男人旁，听着中年男的话，廉二叔和太叔公站在一旁，没多说话，
  那穿着绣花棉袄的老太太，眼眶愈加有些红，而那年轻人，站在画面边缘，依旧低着头，沉默着。
  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老太太，和那年轻人，廉歌听着，也没多说。
  电话那头，愈加安静下来。
  ……
  “……那会儿啊，是两个多月前，还是秋天的时候……那几天啊，下秋雨下个不停，一天到晚天都是黑压压的……那天啊，天快黑那会儿，雨好不容易停了，虽然那路上到处都还湿漉漉的啊，但村里人也都把门打开了，要么就忙活着晚饭啊，要么就扫着院子里积得叶子啊，泥，一些小孩啊也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跑到外边玩……我呢，也在院子里扫着院子，想着等到第二天要是不下雨，就把屋里的谷子拿出来晒晒，免得生霉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再继续出声说着，眼神望着身前，有些失神，似乎回应着，
  “……就在这时候啊，村里一个小娃娃，隔着我屋里没多远，村里人另一户人家的小孩，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啊，哭着喊着从那村子尾跑了回来……浑身啊，浑身啊都湿透了，还头发上啊，衣服上啊，还沾着些淤泥，脚上的鞋啊，都已经掉了，一路哭，一路喊……像是吓到了，喊他爸爸妈妈……一路村里人听到动静啊，都从屋子里出来了，我在那院子里扫院子，看到那小娃娃情况不对，就赶紧走了过去，问他怎么了，那小娃娃啊，哭得厉害，也害怕的厉害，浑身啊，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就那颤着，一直说不出话来，只是喊着他爸爸妈妈……旁边几户人家的人也都跑了出来，看着这小娃娃啊，就说这是掉到河里了去吧……我也赶紧问他是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儿啊……这时候啊，这小娃娃终于能说出话了，一边哭着，一边有点抽着，说和他一起去村尾那边玩的一个小娃娃掉到了河里……我听到这话啊，就赶紧拼了命往村尾那方向跑，几个村里人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