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婆钟氏从头到脚没有吭过声儿，只缩在角落里哭。
  第397章 往事真相
  “我问你，你说朱珍珠一辈子都毁了，那我姐姐呢？我阿姐的一辈子呢？啊？爹……我跟我姐姐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你瞎说啥，你们都是我亲生的！”朱平昌站起来抬手把流到眼角的血摸了，他看着儿子，那股子心慌越来越浓郁。
  “哈，亲生的？亲生的你们把我姐往火坑里推？大森哥明明是我姐的相公！”朱青愤怒地吼道。
  朱平保唬着脸走了过去，他拍了拍朱青的肩膀，沉声道：“你这孩子瞎说啥？你这么说你姐夫家让你姐夫家知道了往后你姐还咋过日子？
  再说了，这事儿是你姐姐求着珍珠帮她的，你咋能怪你爹？”
  朱青抬头看向朱平保，那眼神跟狼崽子似的，朱平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过晚了，朱青藏身后的手忽然挥出，他挥舞着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朝朱平保砍去。
  “我砍死你！让你们一家欺负我姐姐，让你们一家一直欺负我们！我砍死你们，砍死你们全家！”
  第一刀就见血了，刀砍在朱平保的肩膀上，血飙了出来，朱平保尖叫着逃跑。
  朱平昌家里的院儿小，这会儿人又多，朱平保能跑到哪儿去？接着又挨了朱青两刀。
  这个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这个时候没人敢去拉暴怒中的朱青，大家纷纷啊往外跑，推搡之下就有人跌倒，有人被踩踏。
  尹家人没着急跟这帮人了挤，只护着尹桃往角落里贴，打算等人散开了再护着尹桃走。
  这会儿乱糟糟的最容易出事儿。
  这头朱平保躲避的过程中胡乱扯了几个人帮他挡刀，朱青砍红了眼，根本就是不管不顾，转眼就有几个无辜群众受了伤。
  “老二你愣着干啥，还不快拦着他，你个忘恩负义的你想让他砍死我么？”朱平保大声叫嚷啊，朱平昌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跑去拦腰抱着朱青，朱青挣扎地吼道：“放开我，我要砍死他们！”
  “阿青，你大伯说得对，这事儿是你姐姐自己同意的，不信你去问你姐姐。”朱平昌大声道，“你不能砍你大伯啊，要遭天打雷劈的啊，要是没有你大伯，你爹这条命就没了！那时候若不是你大伯把我推开，那头野猪就能要了我的命！
  我都没命了哪儿还有你们？
  阿青，咱们不能干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朱平昌吼道最后就哭了，朱青挣脱不开，他又不能拿刀去砍自己个儿的爹，只痛苦地叫喊着。
  发泄了一番，他便哭道：“还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还清楚么？这样，我把我的命还给他好了！
  我不想再给他们家当牛做马了！
  你们也别再生孩子了，生出来有啥用？生出来就是给大房糟践的！”
  说完，朱青就举着刀往自己个儿的脖子上抹。
  不过却他的刀却被人用一块儿石头给打到了地上。（做好事不留名的尹桃默默地躲在哥哥们的身后，静静地看戏。）
  朱平保立刻渐渐地道：“赶紧把这个疯子绑起来，绑起来送官！”见没有人动弹，只有人跑去将刀拿走，朱平保就又吼道：“谁把他绑了我给一两银子！”
  这时，有几个后生进来了犹豫着要上。
  但也仅仅是犹豫，没人真的去绑朱青，只是在村长的示意下围住了朱青，不让他再发疯杀人。
  朱平昌闻言就扑过去跟他大哥跪下：“大哥，阿青一时糊涂，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滚你娘的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推开你替你挡了野猪，你还能有命？那时候我差点儿就死了！”
  朱平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知道磕头，嘴里不停地嘟囔：“大哥，求你了饶了阿青这一回吧。求你了……”
  村长让人将朱平昌扯了起来，又让大夫去给朱平保等人包扎止血。
  吩咐完这一切他才指着朱平保开口：“朱平保，当年的事情可不是像你说的这般，那头野猪是你惹出来的，当时你只是想要推朱平昌去挡野猪，但却不知道前头有个坑儿，朱平昌掉坑儿里去了，野猪拐了个弯儿就来找你。没想到这事儿你竟然揪着不放这么多年！”
  村长当年就在山上，目睹了这一切，当时还是他下山找人去救的两兄弟。
  幸好那野猪是两个猎人合伙在猎杀，在关键时刻杀了野猪，否则朱平保还真得没命。
  这事儿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村长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他是真没想到朱平保竟一直以朱平昌的救命恩人自居。
  朱平保因着心虚，毕竟这事儿是有旁人瞧见的，所以他也一直没往外说，只对爹娘说了，也只不时拿出来提醒提醒朱平昌……朱平昌在村里又是个寡言的，以至于这么多年了，朱平保用救命恩人的身份压榨朱平昌一家子村里竟然没几个知道真相。
  都道是朱平昌怂，道他傻，只听他大哥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至于说村长为啥没早出来道破，人家自己个儿都没拿出来说，他能破喇叭似的到处哔哔？
  至于说朱老二愿意带着全家跟朱老大家当牛做马，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管得着？
  若不是今儿他恰巧听见了还真不会拿这事儿出来说，这都二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村长，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说，当时我明明就是要救老二！”村长说出了当时的事实，周遭愣是静了好一会儿，朱平昌的脑子嗡嗡地响，村长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可啥意思呢？
  朱青也是，愣愣地看着村长，他不过瞬间就相信了村长的话，他大伯那么坏，啥事儿做不出来？
  村长没回答他，只问朱平昌：“你仔细想想，当时他推你的方向是不是野猪奔跑来的方向？那个地方你们从未去过，还是朱平保闹着要去的，他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咋就能知道野猪来的方向有坑儿？
  还有，他凭啥就知道野猪不会去对付坑儿里的你？
  他把你推向野猪，只有你距离野猪最近！”
  村长一番话之后，朱平昌傻傻地点头，当年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一会有了村长的话，脑子里的画面就清晰了起来……
  那个坑儿正好在野猪来的方向，他掉了进去，他大哥转头跑，野猪自然是去追跑着的人，便跟着他大哥拐了弯儿。
  半响，朱平昌红着眼看向朱平保，嘴唇蠕动着也不知他想说些什么。
  第398章 闹剧收场
  这个人啊，听同一种话听久了，即便是谎话也成了真话，然后明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有些细节便被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这会儿被人重新拿出来说，还是另外一种说法，谎话自然就不堪一击。
  只是些许时间，便碎裂成渣。
  是啊，当年如不是老大非要往深山里跑，他也不会因为不放心就追过去……只是老大重伤他没死，所以没死就是错，没死就是欠了老大的。
  当时爹娘把他往死里打，说是他的错。
  老大救过来之后就说是为了救他，久而久之，他便也这么以为了。
  朱平昌有太多话想质问朱平保，但这会儿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了，都是一家子兄弟，朱青为啥砍你你心里没有点儿逼数？把一个老实孩子逼迫成这样了，这事儿不许去报官！
  压着老二一家子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也够了。”村长道，这个时代不讲究报官，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一般都是关上门儿来在村子里解决了。
  “不行，他砍伤了我，我咋不能告他？我就是要上衙门告他！”事已至此，朱平保知道自己的闺女肯定是嫁不进尹家了，而且跟老二一家也算是撕破了脸皮。
  村长在村里的威信很高，大家肯定是相信村长说的。
  而且瞧老二这样子，肯定也是信了的。
  既然如此……他这几刀可不能白挨了。
  “我跟你拼了！”一直没有吭过声儿的钟氏忽然扑了出来，她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镰刀，冲着朱平保就去了。
  这个女人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以至于大家都没注意到她，所以她这猝不及防地冲出来还真没人拦着。
  尹桃瞧见她的镰刀冲着朱平保的脑袋去了，抬手又扔了一颗石头子儿打在她的镰刀上，镰刀一歪，就将朱平保的耳朵给割了下来。
  朱平保再度尖叫起来。
  “赶紧把人给拉开！”村长气得跺脚，朱平昌这反应过来，他冲上去抱住钟氏。
  钟氏反手就甩了他一耳光。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钟氏这是真急眼了。
  她这一耳光直接将朱平昌给大傻了，钟氏推开了他，指着他哭道：“你让我们给大房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说是大哥救了你的命，我们该还，我忍了。
  我的儿子女儿给大房当牛做马当奴作婢，我都忍了。
  可结果呢？结果并不是他救了你，是他拿你挡野猪，阴差阳错自己受了伤，而且野猪还是他引来的！
  朱平保，你跟我说，我们娘儿几个这些年算啥？
  啊？
  算啥？
  阿青说得对，生啥孩子，生出来也是给大房糟践的！”说完，她就猛然往自己的肚子上锤，锤了几下之后她的裙子就见了血。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大夫刚给所有人包扎完了，又忙去给钟氏把脉。
  钟氏苍白着一张脸对大房的人阴测测地笑道：“你们去告官，尽管告，不过在你告官之前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先杀了你们，再烧了你们的房子！
  若是县令不判我斩刑，我留着命回来也会把你们全家都杀光，一个都不剩！
  去告啊！
  告不死我们娘儿俩，我就要你们的命！
  哈哈哈哈……”说完，她就疯狂地笑了起来。
  在场的朱家人都吓傻了，朱青痛哭着跑去搀扶着钟氏，跟钟氏抱头痛哭。
  朱平昌更是呆呆地看着钟氏，盯着钟氏身下的血不知所措。
  一会儿，大夫摇头：“孩子保不住了。”
  朱平昌闻言痛哭地抱着头蹲下，嚎啕大哭。
  村长摇了摇头，他对朱平保道：“大家的医药费你出，先拿五十两银子出来。”
  缩在人后的姜氏立刻就跳了出来：“凭啥，砍人的是朱青！”
  村长冷笑道：“朱青砍的是朱平保，其他人是别朱平保拉过来挡刀的，所以你们不但要给医药钱，还要赔钱！”
  那几个伤者的家人们听了顿时就附和起来，“就是，村长说得对，你们要是不赔钱老子们就砸了你们家！”找朱平昌赔，那也要朱平昌有钱，他们就是弄死朱平昌也拿不到一个铜板，所以这钱还是要找朱平保要。
  村长就是聪明。
  那几家人一闹，跟他们相熟的人家，他们在村里的亲戚啥的都帮他们说话，朱平保无法，只能忍痛先拿五十两银子出来。
  他拉人挡刀的时候什么都没想，现在知道了，他此番是犯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