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洛明媚上楼看到两个孩子脑袋挨着脑袋睡觉，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开始着手晚餐。
  下楼时，秦秋扬也回到家了。
  秦秋扬：“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都楼上睡觉。哎呀，家里有孩子就是不一样，整个家都暖烘烘的。”
  “是啊。”秦秋扬乐呵呵地挽袖子，“今晚我来下厨，你和孩子们等着吃就行。”
  “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美术馆的开年之后就正式动工了，调合了半年的一期二期的设计图都过了。”
  “算了，这么大的喜事不以让你下厨了，还是我来吧。”
  “老夫老妻了别客气，你去休息。”
  洛明媚掩嘴直笑，还是跟着秦秋扬进厨房了。
  贺唯非隐约听到楼下有交谈声，他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贺唯郁从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外公外婆回来了。”贺唯非下床洗漱，然后带贺唯郁下楼。
  洛明媚见两个睡得粉扑扑的孩子，“起来啦，去洗手吃饭吧。”
  贺唯郁把小手伸开开的，“外婆，我洗过手了。”
  “那坐下来吃饭吧。”
  **
  吃完饭，秦秋扬就把贺唯非叫到书房。
  秦秋扬：“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成绩很优秀，校长和主任对你的评价很好。下个学期建筑系的专业课程会比这个学期多很多，你还是想学这么多东西吗？”
  “我想学，但是我不想参加这么多考试。这次的考试月考下来，我最深的感触，是这次考试对我的影响很大，但似乎没有起到实质的作用。”
  “嗯。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会暂停几个专业的课程，美术、商科、建筑、机器人制作和研发这几个专业我还想坚持。”
  “好。我近半年来一直跟美术系的几个教授沟通交流，美术系的几位教授非常有才学你确实应该去听听他们的课，可以拓展你很多思路。下个学期他们要去看园林，为期半个月，你时间允许的话，我希望你也去。”
  “嗯，我会去跟校长申请的。”
  秦秋扬点点头，“出去跟郁郁玩吧。”
  贺唯非依言出去了。
  秦秋扬看着贺唯非稚嫩的肩膀，心里的感觉很无法言喻，既高兴又忐忑不安。
  一个少年这个年纪承受太多本该是大人承受的东西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贺唯非这样异常清醒地去承受，更加让人心疼。
  他迫不及待地想变成一个大人，原因很简单。
  他希望有一天变故来临的时候，他能像一张网一样将所有他爱的人包裹其中，不让他爱的人受到半点伤害。
  而这个愿望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拥有的。
  这个孩子也正栉风沐雨地一路往他的目标前进。
  这让作为他的长辈欣慰之余又心疼。
  他们并不希望十几岁的孩子这么强大，但又无法不欣赏他的强大与自立。
  秦秋扬这才深切感受到女儿和女婿的无奈。
  他们期待能简单、快乐成长的孩子，终究是经一种快速的成长方式变成了成年人都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
  这对父母而言，绝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秦秋扬自然也如此，但即使是贺唯非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他们也不会强迫他按照他们的计划和期待走，让他按照他意愿前进的方向走。
  这是作为长辈能给他的最好的爱。
  **
  贺乔宴和秦以悦在腊月二十八回秦城，两人腊月二十九带两个孩子去拜访了程家人。
  饭后，程江雪把秦以悦单独叫到楼上。
  一关上门，程江雪就说道：“宁放出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秦以悦惊讶道。
  “看来你不知道。他因为在监狱里表现优秀，获得减刑，已在上个月刑满出狱。”
  秦以悦紧抿了唇，“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好像跟你师父师母在一起。具体情况你也可以问问贺乔宴，他不会不关注宁放的事。”
  “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秦以悦不着痕迹地看向程江雪，“姐姐，你是基于什么出发点告诉我这些？你在一个月前就知道宁放出狱，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说。”
  程江雪挑了挑眉，“我在评估他的危险性，目前得出来的结果是你们还是要提防他，尤其是贺唯非和郁郁。宁放对他们下手的容易程度比对你和贺乔宴的小得多。”
  “宁放我想他不会再做什么了，五六年的铁窗生涯应该让他警醒了。我明天去探望师父师母时，顺便看看他。”
  程江雪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秦以悦，然后默默朝她竖起了个大拇指，“太艺高人胆大了，佩服佩服。”
  “防贼千日太难了，对于宁家所发生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能轻飘飘地回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宁放和我的那些关系和过往，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现在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能谈开就尽量谈开，谁都别辜负了未来的生命。”
  程江雪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要是养了个唯非那样的熊孩子，什么事都看开了。你要是看不开，他也逼着你看开。我一点也不怀疑有一天我会因为他看破红尘。”
  “唯非看起来挺好的啊。”
  “那都是表面，知道他干的那些破事儿后，绝对能气死一群人。我和乔宴现在八风吹不动，就是被他给磨出来的。有个绝顶的熊孩子真是太能磨炼父母的心智了。你以后悠着点，别让熊孩子太熊了。”
  “啧啧啧，我还真好奇唯非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感慨。”
  “你还是别知道了。”秦以悦摆出一脸辛酸的表情，每一个汪细节都透露着糟心。
  程江雪被她这副表情逗得直乐，哈哈笑了半晌，才勉强止住笑意，“你这次可要在秦城多待几天，我已经很久没想现在这么开心了。”
  “我尽量。诊所那边估计也没什么事，孩子们放假期间就尽量陪他们到处玩。”
  “回头我开车带你们四处走走。”